《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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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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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圭无声地笑了,他就是爱任臻这种带点宠溺带点训斥又带点无奈的语气,他任由任臻握着他的手,故意俯□,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那可不成~”

“大漠草原的夜风会把人吹僵,怎不在军营里睡?”见任臻还是没搭理他,拓跋圭变本加厉地道,“莫不是。。。特意引我来此四下无人之处?”

任臻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终于不堪其扰,一把推开他翻身而起,受不了地瞪他一眼道:“连片刻宁静都不给我。既然嫌冷,陛下何必追来?”

拓跋圭本就担忧他再野外露宿会受寒着凉,见他清醒了便放下心来,望着他的双眼勾起唇角道:“胡风入骨冷,夜月照心明。”

任臻闻言一愣,有些不甚自然地转开视线:“都是崔宏他们教的,闹地一个马上皇帝也满口诗词歌赋。”

他转移话题,拓跋圭自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任臻是听明白了他的心声而本能地在逃避——至少已不再是断然的拒绝。

任臻见拓跋圭松了缰绳,任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就地吃草,时不时地交颈厮磨一番,自己则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屈肘给了他一记:“不是会被吹僵,怎不回去?”

拓跋圭是打定主意对他无赖到底了:“那是你一人幕天席地敞怀而眠,如今咱俩挤挤挨挨地坐着聊聊天说说话,又怎么会觉得冷?”

任臻不觉莞尔:“陛下平日里对军中大小将领发号施令、训斥申饬的还嫌说不够?”

拓跋圭笑道:“我那是硬着头皮不得不为,怎比的上与大哥情深意切无话不谈?”

真是够了。任臻有些哭笑不得:“你从前就这么油嘴滑舌的?我怎么就没严加管教?”

拓跋圭回想曾经,自己曾是个万年冰山,任内里沸腾如火,面上还是毫无波澜,有什么话、什么事从来都宁可闷在心里不言不语,暗中蔓延——那时候的他身边簇拥围绕了一个又一个 比他出色比他伟大的男人:苻坚、姚嵩、慕容永,他只能咬牙拼命地追赶,直到如今沧海桑田时移世易,他才能拨云见日,做回真我。

“我只在大哥面前如此。”拓跋圭哑声道,“在那群胡汉大臣面前,我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敲山震虎,唯恐被那些人精儿寻到一处破绽,便是想要油嘴滑舌也没人敢听敢信。”

任臻听了心中蓦然一软,国朝大政在表面的平静下永远暗涛汹涌,为君者称孤道寡,举步维艰,从来高处不胜寒——他也不知为何,对拓跋圭此刻心境感同身受:“在我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我与你互为唇齿,总不会为难于你。”任臻本意乃是说与拓跋圭没有利益冲突,教他宽心自在一些,可话一出口自己便觉得有些过了,倒像是给了对方什么承诺一般,便忙噤声不言了。

拓跋圭点到即止故作不知,两人并肩倚坐在草甸上,开始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从塞外风物到朝内态势再到军中人物,有一搭没一搭地直聊到月上中天。

连拓跋圭这般壮健的身子都感受到了塞北凉夜的沁骨寒意,他伸了个懒腰,顺手将自己的重貂坎肩摘下,无意一般地搭在任臻的肩头。

任臻却立即发现了,扫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弱不禁风?”

拓跋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要说话解释,忽有马蹄疾响,由远及近地踏破虚空静谧,一名魏军亲兵滚鞍下马,奔至拓跋圭面前,急急禀道:“报——高车折转南下,进攻西北关隘,雁门关告急!”

雁门关乃大魏西北边关,一旦告破,则高车骑兵便可纵深插、入魏国腹地,重城晋阳乃至国都平城都将再无天险而跃马可至!

此事如晴天霹雳,震地拓跋圭脑海中有须臾的空白,下一瞬间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跃身上马,猛地一拉缰绳,喝命道:“即刻回营,召集军中所有秩俸千石以上的将官入帐召开御前军事会议!”

帅帐中拓跋圭阴沉沉地环视众人:“我大军尚未到达高阙,高车骑兵就忽然绕过整个朔方郡攻打雁门关,留在晋中的兵力能不能有效地进行全数阻击?”

没人敢贸然搭腔。

“说!”拓跋圭寒着脸大喝一声——不怪他此刻五内暗焚,为了更有效地扩张争霸,北魏在各个边境皆集结重兵,然而在国中腹地则仅在三五重镇与京畿附近驻兵,以高车骑兵的彪悍战力很有可能真地长驱直入,就算他们没有领土要求,这一路祸害下去情况也不堪设想。

车郎将奚斤硬着头皮道:“从来高车南侵,都是为掠夺牧民牛羊直朝代郡而来,这一次怎么与昔年的行军路线全然相异?!”户郎将和拔亦疑惑不解道:“是啊,这雁门关内已是中原地带,并无水草牛羊与牧民,高车人图什么啊?难道真的想占领城池?”

这些话其实道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拓跋圭调集军队,主动出击,高车又怎会未卜先知,居然绕过了朔州长城和北魏大军,突然转头攻击防守相对薄弱的雁门?往深了的说,谁将魏军的军事行动透露出去?

“卫王拓跋仪手中有南北营兵力八万,可驰援雁门。”

“不可,卫王一去,京畿空虚,不如让南中大将军贺兰隽前去。”

拓跋圭死死盯着眼前的沙盘许久,突然一拳捶在案上,止了众人揣测议论,他沉沉起身,下达了第一道命令:“立即命平城、晋阳方面增援雁门!让长孙肥去——”雁门一带是长孙家的地盘,为了保住入主中原以来家族累积的巨大利益,他一定会舍得投入自己的私兵。

“传令下去,我军即刻转向,奔赴雁门,夹击高车!”

这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北征军现在已经快到达高阙,距离雁门何止千里,等魏军横穿整个朔方郡抵达,高车不是已经遁走就是已破雁门,如何赶得及?就算赶的及也太过被动了。

但谁都知道皇帝如今是气疯了的——兴师动众却无功而返,谁会甘心?于是令出即行,众人连忙告退筹备,军营里漏夜忙乱,人仰马翻。

帐中只剩任臻一人,他上前,按住了拓跋圭的肩膀,拓跋圭将头倚在他左手上,皱着眉呢喃道:“大哥。。。”

“这事没那么简单。高车军突然改道,是因为。。。平城出了内奸。。。甚至——随驾兵将之中也有了奸细的眼线。”拓跋圭皱着眉,低声呢喃道,“来往平城的调令快马尚且数日来回——援军赶不及,雁门守不住啊。”

他周身轻轻一颤,又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可我大魏立国还不到五年,内部就有人想分裂国家,置我于死地了!”

拓跋圭这一难得的示弱,让任臻心中一软,他怎么不知道这大魏皇帝无论在自己面前是何等模样,但平日绝对称得上励精图治,公而废私。却也因他手腕强硬、铁血无情,朝臣之中明的不敢,暗地里不满的却也不在少数,但他没想到这边厢大军刚刚出塞,国内就出了这等事。

“你做得对,现在还不是追究谁走漏风声里通外敌的时候。”任臻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字字句句奇迹般凝定了拓跋圭的心神,“关内援军不及,那就靠这里的大军南下,主力决战!全军选出两万精骑,一人配双骑,人歇马不歇,辎重尽弃,日夜行军,五日之内赶到雁门关——只要兵贵神速,我们一样可以战胜高车!”

“我们。。。”拓跋圭眼神中闪过一丝惶然,定定地看向他,“大哥可会永远站在我身边?”

任臻击了他一掌,佯怒道:“这个自然!你疑心旁人便罢了,难道连我都会叛你?!”他舔了舔唇,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既然你疑心这支军队里都未必干净,那么之后你发往平成的决议不必再如实传达全军上下——兵者,诡道也,出奇方能制胜,虚虚实实,我们也利用假消息摆他们一道!”

拓跋圭默默地听着,手中则牢牢攥住任臻的左手,掌心里沁出了一层湿汗——有一点他没有和任臻说明。高车发源于北狄,能绕过整个朔方郡,直接进攻雁门关,长城关卡却未燃烽火示警,他们必是借道上郡才能不声不响地越过朔方守军,以最短线路兵临雁门——而上郡,自西燕吞灭姚秦之后就一直隶属于燕国的疆域。

这事儿——莫非还与慕容永有关?

他不想说,不敢说,只能死死地闷在心底,恨不得所有与任臻的过往相关的人与事都就此消失于世——这一两年虽陈重兵于边界,却一直漠视西燕不肯主动与其交兵也正是为此。

“皇帝要率军折往雁门?”晁汝掩嘴咳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道,“若军中传递过来的消息属实,那这可是兜了一大个圈子,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疲师远征乃兵家大忌啊。”

贺兰讷一得消息便把晁汝接来相商——事情闹地这么大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说实话他并无叛国背主之心,不由对他抱怨道:“早知道皇上硬气,不肯罢兵,就不使这计了!本想保全实力,却不料弄巧反拙。军队就算赶到雁门也是人困马疲,万一真被高车杀的大败,损失的还不是我贺兰部的人马!”他想了想,又道:“听说平城派往援助雁门的将军人选也不是军职最高的贺兰隽——莫不是他。。。已经对贺兰氏起了疑心?万一将来要清算彻查此事。。。”

见贺兰讷这副前惧狼后怕虎的模样,晁汝在心中叹了口气:“君长莫急。皇上敢率军追击便不会是逞一时之勇而不顾战争后果——我都能明白的兵法,皇上身经百战曾百胜不会不明白。所以此役定另有玄机,贺兰部不至于全军覆没。”

贺兰讷先喜复惊:“皇上如若凯旋,回来肯定要清查此事,届时很有可能利用这事再将我们鲜卑八部分化削权——但如若输了,我的家底可就全赔进去了!”他站起身,背过身,来来回回地踱步:“身处都城,根本不知道战局到底如何?急煞我也!”

晁汝毫不慌乱:“君长以为,如今平城之中,为战局未卜而辗转难眠的,只有君长一人?”

贺兰讷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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