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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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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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臻接到消息,立即调转马头:“回援慕容永!”
  姚嵩在乱军中急道:“皇上,战势瞬息万变,如今苻坚生死不明,中军再冲一阵兴许慕容将军之围立解。若此时撤退便前功尽弃了!”
  任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与汗,表情冷酷,四下已是流血盈野 伏尸积山。若在半年前,他死也不信自己能这般冲锋陷阵,杀伐无算且郎心如铁——可如今这世道,杀一为罪,屠万为雄,他不能犹豫,亦没有退路了。
  他斩钉截铁地道:“撤军回援。”
  “皇上!”姚嵩被他眼风一扫,顿时噤了声,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慕容冲,冷血无情,煞气冲天。
  任臻头也不回,一横银枪,在赭白臀上重重一击:“苻坚不过是轻伤,站稳脚跟就会立即反扑。我们只能趁小胜而立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撤军!回援慕容永后退回阿房!”
  待燕军后队变前队,赶到慕容永处时,任臻在马背上已是一愣——到处流血盈野 伏尸积山,空气中唯有刺鼻焦臭的血腥味,慕容永单人匹马,一夫当关死守隘口,周身如被血雨泼过一般,已是杀红了眼,不辨敌我,但凡想经他身边越过雷池半步者皆被一枪挑下马去——杨军身披重甲,寻常长枪往往刺它不进,但慕容永如有神助,一只长枪舞地出神入化,如长眼一般,勾、挑、刺、钻、绞,无孔不入,枪枪致命,叫杨定在马上亦不由击掌夸他武勇。此时却见斜下里又冲出一员小将,银甲雕翎,顾盼凛然,身后跟着数百亲卫风驰电掣地赶来救援,杨定也是宿将,心中一转便明白过来了,在马上大喝道:“慕容冲休走!”便拍马冲去。
  慕容永心中一颤,从疯狂杀戮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回头张望。果见任臻飞驰而来,一展长枪,竟主动去拦杨定。
  “皇上!”杨定使的是方天戟,一记下来何止力有千钧?!慕容永吓地险要魂飞魄散,飞骑想赶至二人之间,然赭白乃是神驹,终究快了一步,任臻一声轻叱,一记“点苍指路”直直袭去,杨定冷笑道:“找死!”说罢扬戟横扫,任臻耳中听得那呼呼风声,直觉地伏地身子,赭白长嘶一声,向高跃起丈余,避开这石破天惊的一戟,四蹄还不及落地,任臻便再次反手拖枪就刺——甫一交手,任臻便知论力气自己绝非杨定的对手,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便占着马好,轻灵迅疾地连连穿刺,一时之间竟似能与杨定战成平手,正在此时,慕容永纵马冲到,他既抱着必死救人之心,便没有御马,而是硬生生地连人带马撞了过去——杨定胯,下战马亦覆铁甲,受此冲击竟不倒地,反倒是慕容永的战马被撞地骨折肉碎,自己也被那股反坐力高高抛起,甩到半空!任臻一勒赭白缰绳,神驹跃起,任臻竭力伸长右手,在空中牢牢攥住了慕容永猛地一拽,将人拉到马上,赭白一声长嘶,急冲回地,任臻借此冲势,长枪回转,狠命刺进杨定坐骑的眼中!
  这一招若杨定毫无防备,那战马被撞在先,被刺在后,顿时连伤带吓,撒蹄就奔,剧烈跑跳间几乎要把杨定掀下马去,杨定在马上险象环生狼狈不堪,后来连连勒缰记记狠抽,才算稳住了坐骑,回头再去看时,便只见到那两人一骑在飞扬尘土间渐渐远去的背影了。
  “慕容冲……”杨定呸地吐掉一嘴的泥沙,表情阴郁,“我杨定必再会你一次!”
  任臻接应到了慕容永,与大部队会合后,两万余众退潮般地拥回阿房——众将皆知,一夜苦战,死伤无数,也不过是给主力撤退多争取了一些时间——只要避开了苻坚此次兵锋,阿房城墙高粮广,大可固守,苻坚大军退回不过是时日问题。因而全军抛弃辎重,狠赶了大半夜的路,直至黎明时分,方才远远望见阿城的城垒,姚嵩并慕容永方不约而同的发出放松的叹息。任臻血战累夜,已是疲倦至极,此刻才有余力回顾,见有命撤回来的燕军已不足半数,心中不免大痛,姚嵩知他心思,抹了把脸上血污,道:“皇上,留的青山。”
  任臻只得点点头道:“但愿苻坚和杨定会师后没那么快追来——”话未说完,他便在马上呆立住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须臾过后,众人也都听见了天边传来闷雷般的响动,一时万众色变,驻足后顾。那声音如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转眼间就看到苻坚的金色大纛从阴沉泛青的晨空里招展而出——秦军竟是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整军完毕,紧咬而来!
  “皇上!”慕容永在马上沉声道,“秦军展眼杀来,请让末将率军断后,让大军入城!”
  “留多少人断后?”任臻摇摇头道,“秦军一气掩杀过来,我军已是惊弓之鸟,多少都挡不住。”
  姚嵩难得同意慕容永的话,一拉任臻的铠甲:“皇上,他们距我们还有数里,而阿房就在眼前,慕容将军挡得一阵,大军自可入城,救的多少算多少,再晚就——迟了!”
  任臻知道姚嵩咽下去的那个词是“全军覆没”——苻坚于他国仇家恨在先,又为他所伤在后,此次定然不会再留余手,但即便派人断后,大军入城,只怕进不了一半,秦军便能冲破防线杀至。到时兵卒在急慌恐惧之下,必然乱成一团争先恐后自相践踏,届时恐怕闭门不及,秦军骑兵就会势如破竹地攻入城内,连阿房都守它不住。
  “皇上!”眼看天边那层黑压压的乌云又朝他们逼近了点,所有人都急出了一头热汗,任臻环顾左右,缓缓地道:“大军如常缓步入城,不可急切踩踏,吩咐下去,各营长官压阵,有惊惶跑动者,立斩不赦!”
  “不派人断后?”慕容永微惊,“秦军若冲袭后军——”姚嵩第一个反应过来,击掌道:“可是效孔明的空城计?”任臻微一点头,眯着眼道:“秦军乃是惨胜。若非杨定碰巧此时来援,我们两头夹击计成,他们就会被包了饺子,因而苻坚不得不疑忧重重——这些人马可是他最后的压箱宝了,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慕容永亦随即明白过来,任臻使的是疑兵之计,赌的是苻坚以为有诈,不敢决战——这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如若苻坚不上这个当,只怕慕容氏连这同大燕国就此一并被抹煞干净了。这边厢,燕军已是缓缓开拔,陆续进城,从秦军阵中看来,这些人大敌在后,未免也过于轻松了。
  “陛下。”杨定已回归苻坚麾下,瞟了燕军一眼,“末将领军冲杀过去,为陛下取慕容冲首级!”
  苻坚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然面色惨白,显是受伤颇深,他舔了舔唇,狐疑地眯起眼:“慕容冲狡诈无比,如今这般作为……怕是诱敌之计——”杨定刚与慕容冲交过手,也知他不是个善茬儿,但眼睁睁地让燕军全身而退,却着实不甘,一时也犹豫难决。
  殊不知此刻燕军远看过去,是悠哉悠哉不紧不慢地撤回阿房,近细看了就见到一个二个全是汗流浃背,双腿颤抖,皆恐秦军杀来他们立死,全靠各营军官在旁弹压监督,才能拖着两条腿死活往里挪动。便连任臻等人,此刻亦屏住呼吸,除了默默祷告,别无他法。正在这万籁俱寂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道马蹄疾驰而来,任臻紧张回头去望,秦军中一员猛将忍受不住地率先冲了出来,扬刀追至燕军后军!
  慕容永握紧了手中枪柄,无意识地微微颤抖——若此人搦战成功,秦军便会立即发现燕军不过是虚张声势!正当天地无声风云变色之时,忽闻一道钲击之声,不由心中狂喜——秦军鸣金了!他们赌赢了!
  秦阵中的苻坚木然地端坐马上,罡风烈烈,刀削般吹拂着他日渐沧桑的面孔,他缓缓地抬手,似终于下定了决心:“鏖战成夜,兵力疲惫,恐为燕军所掩,三军听令:就此收兵——撤回长安!”
  杨定李辩诸将尽皆在马上抱拳俯身,齐声答应。
  就此,慕容冲率万余残军,全数退回阿房。
  任臻站到城头,看着秦军退军的方向。数万大军,绵延无尽,沉甸甸的压在他眼中,一排一排一列一列地向西撤去。直至秦军最后的一抹暗影消失在渭河之畔,他的冷汗才瞬间飚了出来,汗湿重衣,浑身冰凉,全身更如耗尽了气力一般。留守的慕容恒此刻才夸张地喘出一口气,抚额道:“谢天谢地!”高盖也一掌击上堞墙,笑道:“天不绝燕!”
  任臻却没有笑,他虚脱地低声呢喃了一句:“杨定不除,永无宁日。”
  这话只有站在左近的慕容永同姚嵩听在耳里,慕容永浑身浴血,遍体伤痕,此刻却不肯就此更衣疗伤,反有意无意地瞟了姚嵩一眼:“若非杨定偷袭,此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任臻头也不回地一扬手,命亲兵搀他下去处理伤口,等人退下了,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场战输赢关键,倒不在杨定……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顿了顿,他看向姚嵩,轻轻一扯嘴角:“你看呢?”
  姚嵩独自一人下了城楼,高盖心中有异,便悄悄尾随而去,待走到无人处,姚嵩忽然止步,旋身,一掌刮在高盖脸上,阴测测地道:“杨定那厮怎地会忽然突破我父王的防线,与苻坚合兵?!”高盖垂头不语,姚嵩冷笑了一下:“我父王故意放他入关的?你早就知道?!”高盖撇了他一眼:“末将先前以为,这又是小公子的主意……大单于着我传话小公子——离家甚久,父兄俱是想念的紧,若在燕军中再无作为,还是回去的好。”姚嵩僵了一瞬,顿时明白自己那在前秦装了数十年忠厚老好人如今干脆要坏就坏地彻底的父亲大人,已然对他没什么耐性了。
  且说苻坚大军退回长安,此番劳师动众,拼尽所有余力,倾国而出,虽是胜了,却未能伤了鲜卑根本,到底放走了慕容冲,苻坚心情自不必说,连日里躺在寝宫养伤也是眉头紧琐,甚至暗暗有些后悔那日过于谨慎没能追击到底。正在此时,忽听内侍来报——仇池公杨定求见。
  杨定是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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