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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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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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冰冰地说:“他说的话能有什么道理?”
看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可惜他并没有告诉过她。她自嘲地一笑:“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很不好?”
“是的。”他蹙着眉答道。
“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垂着头,“他说,你如果真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家庭。”
他有些烦躁地从口袋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叼在嘴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抽烟。她从没见过他抽烟的模样,之前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在她面前抽过,就连接吻时,她也不曾嗅到过烟草的味道,甚至她一度以为他不会吸烟。这件事,她又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到底了解他什么?
烟雾缭绕的车内,他英俊的脸庞显得尤为朦胧,帅气,却不真实。宛如两指间正在徐徐燃烧的香烟所产生的气息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我们分手吧。”她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自然地说出口。
他的手指颤了颤,掐灭烟飞快地扔出窗外,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道:“谢、慕、苏。”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在看她,只是目光极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叹了口气道:“我是认真的。即使你父亲今天没有来找我,用不了多久,我也还是会说出这句话。”
“和我在一起很难受?”
他的黑眸像淬了寒冰般,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头顶,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她轻声否认:“不是,你很好。只是,有时候感觉我们不像情侣,我对你一无所知,而你,好像任何事都要我主动问。我这人天生懒惰,问不过来。”
他怒极反笑:“谢慕苏,你真的喜欢我吗?哪怕你有一丁点在乎我的意思,想知道什么也很容易查到吧?”
“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她低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分手?!”他的音调罕见地拔高了几分。
“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他嗤笑:“你的爱真伟大。”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生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怒不可遏地用湿毛巾抽打她的手臂,她越发地低垂着脑袋,声音又低了许多,像是在呢喃:“你既然能查出我的家庭,应该知道了我父母的事吧。有我的父母作为前车之鉴,我没有勇气再与你一起重蹈覆辙。”
“你是担心我们没有未来?”他好看的眉毛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不,你不会担心我的事,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只是——”
话语像是被人突然截断了一样,骤然停止。她只是什么,他也会说她自私吗。
宁双牧沉沉地吸了口气,他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心,哪怕他再生气,他也说不出口。
良久,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低着头缩在副驾驶座上,微微抗拒的姿势使得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她在排斥他。他将脸埋进手掌中,一面叹气一面妥协道:“好,听你的。”
得了大赦般,她一秒都不曾迟疑,逃也似的下了车,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公寓。大力地摔上门,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一样。
她宛如一颗水珠,被抽掉了脊椎,缓缓从大门滑下。
眼泪砸在手臂上,她捂住脸,胡乱地擦拭着满脸的泪水。她一点儿也不想哭,甚至压在心中的大石也凭空消失了,可泪腺的开关却像是坏了似的,泪水一直往外溢个不停。
冰凉的手镯触碰到脸颊,她摘下手镯想,忘了还给他了。
而此时她在想的人,正隐忍着怒火飙车往宁宅开去。
刚踏进门,一串风铃似的笑声传进他的耳中,宁双牧也笑了,不过是冷笑。
宁靖元早就瞧见儿子的身影,赞赏般地说道:“小谢动作真快。”
“父亲最近很闲?”他的嗓音如常。
宁靖元对宋家夫妇耳语了几句,中年男女便带着未成年的女儿向二楼走去。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宁靖元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往儿子怀里扔去,如同数月前宁双牧对他做的动作一样,他扬眉吐气地说:“这就是你挑的女人。”
宁双牧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录音笔,投掷飞镖似的,劈手将录音笔掷向茶几上的釉彩瓶。他稍稍使劲,录音笔正中靶心,价格不菲的釉彩瓶不堪一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后,碎成一桌瓷片。
“你知道这瓶子多少钱拍来的吗?!”宁靖元心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赔您。”宁双牧负手而立,他愉快地笑出声,露出几颗阴森森的白牙,“在此之前,您先赔我一个谢慕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弥赛亚俱乐部是岱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几位有过生意来往的中年男人发现了宁双牧,大声喊了几喊,他视而不见,心无旁骛地进了专用电梯,须臾之间,便抵达十一楼。
俱乐部的老板陆江引大老远就看见了他的身影,上上下下审视了他一番,打趣道:“哟,宁总,怎么愁眉苦脸的?”
见好友不言语,陆江引眯了眯眼,说出了心底的猜测:“莫非——被女人甩了?”
一针见血,宁双牧黑着脸抬起手肘就冲他砸去,陆江引敏捷地躲过挥来的拳头,笑嘻嘻地说:“嘿嘿,看来是说中了,不过我是君子,只动口不动手,想打架找清巡去,叫他陪你练个三天三夜不歇气!”
话音刚落,里间的门便开了,满头大汗的严清巡轻喘地说:“我没力气了,还是陆老板陪宁总练吧。”
用毛巾擦着汗的莫行尧随后走了出来。
陆江引一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在两位发小的身上飘来飘去,扼腕叹息道:“你们俩也太没出息了,商场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宁总和莫总,居然会因为女人而搞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丢不丢人?”
拳头再次向他挥来,这一次陆江引只顾着嘲笑好友,来不及闪躲,只得眼疾手快地支起右臂挡住朝脸部飞来的拳头。
“宁双牧,你下手也太狠了点!”陆江引痛得龇牙咧嘴,低头检查手臂的伤势,嘟囔道,“还好挡住了,打哪儿不好非打脸,我靠脸吃饭呢!”
心中的恶气消散了一大半,宁双牧解开一粒西装纽扣,矮身在真皮沙发坐下,淡淡地说:“总不能每年白白交给你那么多会员费吧?”
陆江引翻着白眼,用鼻子哼了声。
宁双牧转向一言不发的莫行尧,他压低声音直奔话题:“莫总有兴趣并购‘易恒’吗?”
“易恒”是宁靖元和他的狐朋狗友一同成立的建筑公司。虽然青黄不接,但胜在创立的时间早,在岱城还是有点名气。陆江引转了转眼珠子,笑眯眯道:“宁伯父为难谢慕苏了?”
宁双牧不接腔,只盯着莫行尧看。
莫行尧挑了挑俊眉,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微微点头:“既然宁总甘愿出资往我脸上贴金,莫某人何乐而不为?”
二人相视一笑,萦绕在宁双牧胸腔的怒意彻底殆尽。
“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严清巡默默心算了番,轻叹道。
宁双牧垂下眼帘,勾了勾嘴角:“宁靖元要是连泡妞的钱都没有了,应该匀不出时间干涉我的私事吧?”
一旁的陆江引耸耸肩,不再多言。
莫行尧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得“易恒”迅速易主,这几天来,宁靖元打了不少电话给宁双牧,都被他掐断了。
签完文件,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下意识地站起身,却又兀自地摇了摇头。他有些怅然地翻着文件,都一个星期了,他还没改掉这个习惯。
而SLG这边,钱媛正好问起了宁双牧:“慕苏姐,宁先生去出差了吗?今天又没来接你。”
谢慕苏收拾图稿的手一顿,她勉强笑了笑:“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什么?!”小姑娘瞪圆眼睛,难以置信道,“难道宁先生移情别恋了?”
“不是,是我的原因。”
钱媛结结巴巴地说:“慕、慕苏姐,你喜欢上了别人?”
“没有,”谢慕苏哭笑不得,“是因为别的事。”
钱媛偷偷觑了她一眼,没敢再追问。
提出分手后的几天,谢慕苏虽然没有夸张到以泪洗面的地步,但也消沉了许多。伤心完了,她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也许是张馨起了个好头,最近来SLG定制礼服的顾客越来越多,谢慕苏白天逛布料市场,晚上画设计图,工作室的事全部由钱媛和其他几个人打理。
几天后,正在挑选面料的谢慕苏接到了苏静的电话。
“妈,我现在在忙,你有事吗?”她问。
“你爸今天生日,晚上回家吃顿饭吧。”苏静的声音甜得发腻,语气却极为平淡。
一听到母亲特有的音质,谢慕苏就觉得心上早已结痂的伤痕又在汩汩地往外淌血。她没忍住,一句“我哪个爸爸生日”脱口而出。
电话那边沉寂了一阵子,苏静冷峭地说道:“你没死的爸爸。”
“行,我知道了。”她掐断电话,扔掉手中的坯布,打车去了国贸。苏静的电话搅乱了她的心情。关于她的童年,她能回忆起来的就只剩母亲暴怒的嘶吼声。苏静对谢朗逸恨之入骨,却总是打她泄愤。甚至有一次,苏静用棍子抽完她后,仍觉得不够出气,眼睛瞟见凳子,便随手拿起,兜头向她砸来。年少的谢慕苏也是受够了母亲的虐待,恨不得尽早死掉,所以躲都不躲——不过没能如愿,继父挡在了她的身前。
之后的某次,谢慕苏帮继父捶背时,透过汗湿的白衬衫无意间瞥见继父的脊背上有道长长的猩红狰狞的疤痕,一路蜿蜒到脖颈处。当时的她很内疚,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继父从没有因为她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打骂她。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继父为什么不和苏静离婚。
苏静在她眼中,与疯子并无二异。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有些理解苏静。如果换做是她,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丈夫就出轨并发了疯似的爱上别的女人,不顾身体虚弱的自己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大学时,她闲来无聊便会去学校的图书馆,一坐就是一下午。她的记忆力不好,看书只当消遣,任何一本书都是一目十行地翻完。但始终记得王尔德的《不可儿戏》中的一句话——“所有女人都会变得像她们的母亲一样,这是女人的悲剧。”
她不会愚蠢到把名人名言当作绝对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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