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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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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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喟叹,眼光瞥见一旁静候着的小厮。眉峰微挑,计上心头。
“这小厮过去未见,该是新入府的吧?”
南竹本只在一旁伺候,俩位爷说话,当然与自己半分沾不上边。怎奈那陌生公子竟突然话锋一转,冲着自己而来。
倒也并非紧张,自己口不能言,如何会得罪到人?只不过心中无奈,将军府邸,有自己这样的哑巴小厮,非叫人看了笑话去。
南竹不是自贬,他心中坦荡,亦从不自卑。然此刻心中所想,皆是因为一人。
目光不由瞥向主位上的高大男子,心中一叹,垂下头来。
既不能说话,便不要说了。
“齐澜,没想到你府中之人如此无礼。”故意刁难,李辰翔面露不悦,站起身来。“莫非真是想反,目中无人至此。区区一个下人,本不该如此自恃,看来是将军把人调教的太好。”
齐澜闻言,握着玉杯的手一顿,与站立的李辰翔僵持不下,最终叹了一声。
放下玉杯,人跟着起身。虽未着官袍,却仍是一撩下摆。
“三殿下,是臣失礼。”
不卑不亢,单膝一屈,对着对方行了武将间的君臣之礼。
“南竹口不能言,并非故意为之,还望殿下见谅。”
一旁南竹早在齐澜说出“殿下”二字时便跪了下去,此刻听自家主子的说辞,虽未有太大反应,然低垂的脸上却不掩震惊。
能如此对他区区一介下人,齐澜,或许要说懂你,尚且太早。
看不透辨不明。南竹却只,如今的自己,心湖不再平静,而这未知前路,也已经不容回头。
“哈哈哈,齐澜啊齐澜。”李辰翔大笑出声,继而生前一把扶起对方。“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况如今不似宫中。”
见好就收,收放适度。玩弄权术之人向来懂得操控人心,而李辰翔,显然是个中翘楚。
“还记得当年你我初遇情形否?”
年轻的三皇子目光里染上追忆,唇边的笑意真切,声音更是诚恳得不容人怀疑。
“当年你初被寻回,朝中无人支持你这位突然出现的齐家后人。”
齐澜又是一叹,脸上却是带笑的。他知道三皇子想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欠他一份情,难以还清的情。
“记得。”
听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疲倦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追思过往时勾起的微微心痛。
“当年,我初被寻回,父亲刚战死沙场,尸骨未寒。青衣将军被以叛国之名流放边疆,朝中无能接掌那青衣军三十万人马。”
此时说来,虽已事隔十年,却仍是刻骨铭心。齐澜的脸上不禁微露痛苦之色。一夕间失去最敬重的人与最亲的亲人,是何其痛苦。
“若非巧遇殿下,被识得随身佩玉。我甚至无法认祖归宗,无法亲自让父亲入土为安。”
少时,一场变故让齐澜流落市井。自此跟随师父十多年,习得一身武艺。他从不忘是齐家后人,却苦于无法贸然相认。
从军,是为了能继承父亲少时的教导,亦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父亲相认。怎知这一走,便是条回不了头的长路。
直到遇见青衣,直到在战场上一次次的磨砺,才造就了如今东霖国的战神——齐澜。
而此间暗涌,诸多变幻,还有一人相助。
“齐澜说过,这辈子欠殿下一份情。便是以性命相抵,也绝不犹豫。”
昔日朝中,唯有他一人挺身而出,言辞阵阵。齐澜才知,原来自己数载军旅生涯,亦有此等辉煌战绩。
而后拜为上将,而后一路平步青云。
齐澜说得诚恳,然李辰翔听闻,却是脸色一变,目光渐冷,出言厉声责骂。
“我说过,我需要的并非是欠我人情的齐澜,而是能成我东霖利器,护我东霖泱泱国土,助我东霖繁荣昌盛的战神!怎么,莫非将军是忘了吗?”
话到此处,忽而又是一转,似是喟叹:“齐将军,当年我助你,并非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东霖,为了我自己。这一点,请你莫要误会了。这情,若是为了我东霖,辰翔自是收下。若是只为本殿一人,那……不要也罢。”
齐澜双眼精光顿闪,脸色一扫先前感慨。那微扬的嘴角勾出一抹自信与张扬,一身霸气再不掩饰四散。
“辰翔说得极是,是齐澜错了。”
突然扬声一唤,带着几分豪迈。
“此处无酒,臣以茶敬殿下一杯!”
仰头饮下,再看那人一如既往的轻佻之姿,刚才那般俾睨天下的魄力,似如云烟。
齐澜终是明白。这天下,唯有一人值得自己去助;而他,亦是自己这生中的知己。
李辰翔爽朗而笑,突然咳了几声,步子一转,往齐澜身后而去。
齐澜怔愣,随后眼底有了了然。心里微微不悦,却不想去思虑是为何。
但见那人扶着南竹从地上起来,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是我不对,让你跪了许久。”
堂堂东霖皇子,竟与一名齐府小厮说自己不是。若是说出去,定然不会有人相信。然而南竹亲身经历,却由不得自己不信。
惶恐的垂首摇头,恭敬的退后一步,默默而立。
心中茫然,南竹尚未从刚才俩人的对话中回神,未从前一刻三殿下对自己所作所为中回神,便又听那声音道。
“子奕既不遣你回避,难道我还能当你似外人吗?”
子奕?
南竹眉间流窜一抹震惊,却因垂头而无人发现。
“子奕,你说是也不是?”
“自然。”
齐澜简练有力的声音响起,南竹只觉肩上一沉,错楞的抬眼而望,对上那向来漆黑深邃的眸。
“南竹之于我,从不算是外人。”
或许从那日青楼阁台不经意的一幕起,或许从那点点滴滴形似那人的动作中,或许是记忆里某些牵动心绪的片段。
总之,当齐澜说出这句时,看见了那双褐色纯净的双瞳,猛然睁大。而自己,不禁笑得温柔。
“噢?”
李辰翔拉长的声调中有着玩味,狭长的凤眼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落在南竹身上。
“子奕这般,怕是南竹心里难安哟。”
齐澜闻言蹙眉,感到南竹身子僵硬,似真与李辰翔所言一般,不由问道:“有何不安?”
“堂堂大将军的垂青,难道只是空穴来风?抑或是一时兴起?”
事虽不关己,但好戏也切莫错过。李辰翔今日对此俩人的渊源秘密,是势在必行想探个究竟。
齐澜不傻,岂会不知李辰翔心中目的。本欲不搭理,然眼光一瞥,见南竹模样,心中忽而一转,到嘴边的话又临时改了口。
“若我言投缘,殿下信是不信?”
随缘?齐澜这般的性子,自然是……“不信。”
略一叹,齐澜转身面对李辰翔。“殿下今日来此目的,不该是为这桩。”
并非不想说,而是道不清亦说不明。真要追根究底,齐澜能说出的便是刚刚“投缘”二字。
对齐澜而言,初见南竹,而后颇觉有趣。然那断断续续间收到烟荷来信,从南竹启程上京,到那日在街头“不期而遇”,心中不知何时便少了份有趣,多了份注目。
如今跟在自己身侧,竟让齐澜觉得理所当然。那“投缘”二字,毫不过分。若非,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辰翔隐去眸中淡淡的不悦,转身回到椅上坐下。
他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可如今却被迫放弃追究。罢了,若是齐澜,那今日之事自己便当送了情面。
“二哥又有动作了。”
齐澜面色一冷,抿紧了唇,下颚绷紧。他还没忘记齐峰探得的消息,半月前那场暗杀是源于谁手。没想到,短短数日,竟又卷土重来。
“南竹,茶凉了,去续上一壶。”
冰冷的口吻听在南竹耳里,有些忧心的微微抬头一瞥,继而疾步上前取了桌上的瓷壶,匆匆回避。
他知道,有些话听得已是不该,有些话却是不得去听。
他亦知道,若非相信自己,齐澜断不会当着自己的面,与三殿下侃侃而谈。
只是……
南竹在心底怅然而叹。
自己,宁愿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曾听见。
果然,京城,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
支开南竹,偌大厅堂内瞬间充斥了嗜杀之气,仿若沙场。
齐澜无法压抑心底骤然而起的暴怒,一双眸里燃着熊熊烈火。
“子奕,冷静。”
李辰翔敛了笑意,蹙眉看着对方。玉扇一抬,指了指对座的木椅。
“先坐下。”
遇上与那人有关的事,他便会失去冷静。想必他日一统北原,他绝对义不容辞。
李辰翔虽是如此想,然心底明白,眼前言这些尚且过早。父皇的身子一如不日一日,那人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如今局势表面不利自己,那人更是被封太子。实则尽在掌握,如今只欠东风。
齐澜双拳垂在身侧,紧紧死握。
“是不是他!”
这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那口中的人,恨不得生吞活剥。
李辰翔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二哥还没那个胆。”
见齐澜因这句话而稍稍停止颤抖,遂一声冷笑出口:“勾结外国意图谋反,这等罪名,二哥怎么敢。第一次是鸿门宴,第二次是宴中毒,第三次请了杀手楼的杀手来行刺,而这一次……还不惜与漠北巫族交易。”
看来,他这二哥的性子,亦是越来越急了。
“砰”的一声,齐澜身侧上好材质的木桌应声而裂。
“漠、北!”
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的俩字。
“子奕。”
齐澜被这声清冷的称呼唤醒,刚才滔天的杀气瞬间悄然敛去。
“是我冲动了。”
“今日你到底是怎么了?”想到诸多异常的反应,李辰翔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
齐澜向来能克制自己,为何今日一再流露心底情绪?还无法控制自己。
“没事。”
抹了把脸,齐澜颓然坐到椅上。
他的确失态了。或许是这几日念及过往太多,想到昔日那人的事,自己便会变得不像自己。
李辰翔也不逼他,将话题绕回正事上,却小心的避免再次触及关于漠北的那段。
“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皇后与二哥竟然皆当做未见,还日日奉承,劝其服用延年益寿之药。”嘴角冷冷勾起:“想必,那药定然有问题。”
齐澜想到几日前在祭祀典礼上看见的皇帝,再对比今日早朝所见,眉不由蹙起。心底已经肯定了李辰翔的猜测。
“他还不能死。”
李辰翔错楞,而后大笑起来。“子奕啊子奕,小心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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