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且歌将浅行之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将他扶起来。浅行之意识恢复了些,小声念:“浅且歌,不要管我。”虽然意识清醒,但他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全部的重量都只能倚在浅且歌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下的肩膀单薄得硌人。
果然,没走几步,两个人就一起摔到了地上,浅且歌反应迅速地垫在浅行之下面。
浅行之很少生病,但每次病来都是如山倒塌,小小的感冒也能丢掉半条命的架势。这样子把浅且歌压在身上,他想要起身都动弹不得。浅且歌也在喘着气,转世时,不得不作选择,在记忆与异能二者之间,他自然选择了记忆。此世便失去了异能,体质也随之变得很弱。
这么歇了一会儿,浅且歌才小心翼翼地从浅行之身下挪开。
听到浅行之有气无力到足够温柔的声音:“去找浅海,在20楼。”
浅且歌像对待小木瓜一样,安慰性地摸了摸病人的头,惊异地发现,这个有着坚硬的外壳的男人,头发竟是异常柔软。惊喜地又摸了摸,浅且歌才站起来去找浅海。
章节71
章节71
浅且歌推开好几个门才在一间会议室找到浅海,听见开门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一直追在浅且歌身后的秘书不得不道歉:“抱歉抱歉,你们继续。”说完就想要把浅且歌拉出去。她不懂手语,不知道浅且歌要做什么,已经跟在他身后推开好几扇门了。
没想到里面传出副总裁的声音:“且歌?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秘书愣住,原来副总认识这个男人啊。
浅海已从会议室中走出来,浅且歌拉住他的手要往外走。
浅海由着且歌把他拉出会议室,疑惑地问:“且歌,发生什么事了么?”
且歌的手语他又不能听懂,浅海对着会议室的众人摆摆手:“会议暂停。”其余人就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副总被一个貌似清洁工的男人拉出了门外,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
一直到21楼,看见倚在墙边面色发白的浅行之,浅海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父亲,你怎么样?”
浅行之看清眼前的浅海,低声回道:“没事。”目光又移到浅且歌身上。触碰到浅行之的目光,浅且歌揉了揉他的头。
浅海看到这幼稚而亲昵的动作,心下惊异。这样的父亲,就连这样的且歌,好像也跟他前些天一直看到的且歌,不一样。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浅海知道浅行之的奇怪体质,所以不敢耽误,在且歌的帮忙下,将浅行之扶到地下车库,然后一路红灯地开往浅氏名下的医院。
是自己家的医院,总算没有烦人的手续,将浅行之安置妥当之后,才打电话给秘书告知会议改期,又打回浅宅告知父亲的病情,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家庭医生陈医生,毕竟他才是最了解父亲的体质的人。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浅海才得以松口气。
浅海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父亲已经睡熟,而且歌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目光专注而沉静,眼中只容得下一个人。病房的门虚掩着,隐隐约约传出轻哼的曲调。很陌生的曲调,却委婉悠扬,叫人心里安宁。
那个不会说话的男人,他是为父亲哼安眠曲么……
浅海靠在门边雪白的墙上,突然觉得那是一个,谁也无法走进的世界。
且歌与父亲,认识很久了么。
浅水和伯无到医院的时候,陈医生已经为浅行之又做了一次检查,正在跟浅海说话。看见浅水急匆匆的样子,陈医生忙唤住他:“别急,浅先生刚刚睡安稳,不要吵到他。”
浅水透过玻璃看见且歌竟也在,着实吃了一惊,是惊喜的惊。这几天侦探社去查且歌,明明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人,侦查却受到莫名的阻碍,费了好些天才查到且歌的住址。他本打算今天就去找且歌的,没想到且歌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哪能不惊喜。
浅水盯着且歌看了半天,拉了拉伯无,表情无比严肃地对他说道:“管家,平时你总说且歌的样貌变好看了我都不信,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这才几天不见,且歌几乎让他不敢认了。最开始,且歌真是平凡又不起眼,加上不会说话,站在身边也没有存在感;可是现在的且歌,几乎让人移不开眼了……
整容?别搞笑了。
伯无好奇地凑过去看,一瞬间连瞳孔都睁大了,全身像痉挛一样,僵手僵脚又止不住颤抖,浅水都看得心惊:“管家,您中风了?!”
伯无对他的话一点没有反驳,倒是茫然地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浅水一头雾水。
伯无仍旧不理他,独自碎碎念:“怎么办……镇定,镇定,好好想……天啊,七殿下……”
伯无抬起头,一眼便看见那两个人,在独自的谁也无法进入的世界里,安静地相守。
一如当年。一点一点都没有变。
伯无看着,鼻子发酸。
又想及这些年七殿下在陌生的时空独自生活,想及终于相遇,他站在失去记忆的主子跟前,却什么也不能说,只看着,就只能那样看着——
想及七殿下有可能遭遇的一切惶恐与委屈,伯无就心疼难过得不得了。
浅水站在一旁,看着总是和善地笑眯眯的老管家泪湿眼眶,完全陷入他不能懂得的情绪里,顿时也有些无措,摇着伯无,小心翼翼地说:“管家,父亲会没事的,你……你也不用哭啊……”
伯无听得哭笑不得,又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也没用,小少爷先回家吧。”
浅水撇嘴:“我不回。”
伯无看着他那别扭样就笑:“你啊,也别老和先生闹。”
这么一说,浅水更不开心了,因为不管他怎么样的态度,顺从也好忤逆也好,那位浅先生从来不理会他,对他也是一贯的温和,温和到让人牙痒痒的地步。
此时,浅且歌从病房里走出来,一抬头便对上伯无发亮的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愣了一愣,随即淡漠地点点头,便要绕过二人离开。
浅水忙问:“且歌,你去哪里?”
浅海也闻声走过来。
浅且歌做了几个手势,无奈这几人都不懂手语,眼睛里写满茫然,伯无试着猜:“您是要去接小木瓜么?”
浅且歌点点头。
浅水脱口而出:“且歌,我开车送你!”
没想到伯无把他推到后面:“小少爷,大少爷要忙公司的事,你留下来照顾先生。”
浅水听着他不容置喙的语气一阵气结,刚才明明还赶他回家的!
伯无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便跟在且歌后面离开了,完全无视了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下子,浅水更是气得要跳脚了。
浅海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接了三通电话,这会儿不得不走了,拍拍浅水的肩膀:“父亲吃了药,陈医生说可能要睡几个小时,你就守着,我忙完过来。”
浅水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
在送浅且歌回家的路上,伯无一直按捺不住惊喜,只是那么看着且歌眼眶就红了,话有多得不知从何说起,反倒什么也不说了。注意到浅且歌自从上了车就一直皱着眉头的样子,担忧地问:“七殿下,您是晕车么?”
且歌抬头看他,眼神中是难得的惊奇,伯无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称呼,眼眶便又红了:“七殿下。”
没想到且歌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很轻很轻。伯无慌忙地道:“是伯无恣情了……殿下,以后,伯无还是唤您小主,可好?”
浅且歌目光沉静地看着伯无,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且歌”二字。
伯无心里一动,面对着那个目光,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老奴眼拙,没有认出小主,让您受委屈了。”
浅且歌又轻触他的眼角,轻轻摇头。
“主子是第一时空的主神,这里是第二时空,所以他失去记忆了,才会不认得小主……主子他,若是记起来,一定要难过了……”怎么可能不难过,明明是心里最亲爱的人,明明就站在跟前……
“小主,您为什么不说呢,或许,或许主子会信你的……”伯无吞吞吐吐,其实这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主子是怎生冷漠的性子,他们不都知道么……
伯无顿时有些沮丧,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小主,小木瓜是怎么回事……您……”
浅且歌在他的手心一字一字地写:“且歌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小木瓜在身边。”
伯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建议道:“小主,搬到浅宅去住吧?”
看到浅且歌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望着他,伯无又问:“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
浅且歌神色茫然,就像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一样。
“没有关系,她不会来了。小主不想跟主子住在一起么?”
浅且歌一听到这话,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况且他从来就不是畏首畏尾地考虑问题的人。
到了家,竟发现暖歌和流云也在。二人看到伯无也是大大惊讶。
流云认出这是浅宅的管家,问道:“管家怎么跟且歌在一起?”
伯无答道:“流先生,你好。是我们先生在公司病倒了,小主……且歌把他送到医院,怕小木瓜一个人在家,所以来接他。”
暖歌挑眉:“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们家先生住院,为什么要来接小木瓜?”
伯无好像看不到她满脸不认同的表情,说道:“以后小……且歌和小木瓜搬到浅宅去住?”
暖歌与流云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担忧的神色。
且歌一进门就去了小木瓜的房间,这时才抱着小木瓜出来,对客厅里诡异的气氛毫无知觉,看向众人的目光坦然又无辜。
暖歌瞪一眼且歌,发现且歌仍是面无表情目光沉静,堵在心口的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仍作怒状:“小面瘫。”
小木瓜偏偏在这时欢乐地喊了一声:“管家爷爷!”
伯无心里头的花蹭地怒放起来,甜甜腻腻地应了一声“嗳”,又想起小木瓜之前把主子唤作“Daddy”,便诱哄:“小木瓜,要不要跟管家爷爷一起住到Daddy家啊?”
“Daddy?爸爸,D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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