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永不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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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永不长眠-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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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是忍不住。

幼时的朝夕相伴,来京的默默照抚,便是温柔自知师兄越发没有人气,如今未必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这一点一滴一桩一件又岂是真的轻而易举的就能抹去的?

情谊这种东西,向来是诡异莫测,坚强又脆弱,单看人怎么想。

温柔外表看上去任性刁蛮不知世事,其实内里的一颗心跟那七月的碧水差不多,最是多情柔软不过。

她如今只要想一想,自己师兄那样的人物生生的断了一条腿,就恨不得找个角落痛痛快快的替他哭上一场。

说什么也想要亲眼看上一看师兄。

杨无邪看着温柔潮红的眼眶,垂了垂眼皮,依旧摇了摇头。

“那我就在这里等。”

温柔咬了咬唇说道。

王小石有些站不住了,他却心知没有法子改变苏梦枕的决定,也没有那个能力让杨无邪阳奉阴违。

他只好去劝温柔。

可是温柔不听劝。

这个姑娘骨子里有股子执拗的劲儿,否则也不会独自一人就从小孤山千里迢迢的闯荡到了上京城,认识王小石白愁飞卷进这京都的是是非非里。

她任凭王小石说的口干舌燥心里酸疼的跟什么是的,就是不走,就像是一棵生了根的桃花树,死死的钉在了象鼻塔下。

这一站就是一个上午。

到了正午的时候,杨无邪早就进了象鼻塔,高高的白塔下只剩下固执的温柔和围着温柔团团转的王小石。

白愁飞负着手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这般情景。

他眯着眼,挑眉看了一眼白塔,眼里一片雪色海漠高傲从容,眼底的冰刀雪剑却几欲破出表层。

师无愧下葬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一次也没有。

楼子里所有执行的命令都是经由杨无邪的手传达,苏梦枕他的苏大哥高高在上的在这座塔上,谁也不知如今他是怎样的情形,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

白愁飞进不去,也看不见。

温柔一眼就看见了白愁飞,她的眼泪哗啦一声就流了出来。

王小石愣了愣,这次当真是整颗心都苦了一遭。

温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轻声叫道:“白菜,我想见师兄。”

白愁飞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冷冷的瞥了温柔一眼:“你没有必要见他。”

温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也不会见你。”

白愁飞接着说道。

温柔的脸白了白,喃喃道:“我知道,我还是想亲眼看上一看。”

白愁飞不说话了。

他看着温柔,眼里有讥诮,也不知道是对谁。

他又何尝不想亲眼,看上一看。

可是情之一字,对于他从来不是暮春暖风花上初阳,而是那冰雪的刀尖,火烧的长钉,生剐肌骨,穿胸刺心,却连一滴血也流出来。

他只能生生忍着,等着有朝一日,翻了高塔楼阁,越了崇山峻岭,将自己想要,渴望的,通通的握在手里。

只为了那一刻,一切都值得。

白愁飞不再看那高高在上的象鼻塔,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只留下那塔下望着他的温柔,与望着温柔的王小石。

世界之事,何等可笑,何等可悲?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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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群里还是很少,来嘛来嘛,话说果然还是爱苏公子和白愁飞,唉,就是时间不够了,要不我觉得我还能写两千字,o(╯□╰)o

 68章

青天白日;阳光澄净。

温柔望着白愁飞的背影;一颗多情柔软的心却是被哗啦啦的扔进了冰水里,浸了个透彻。

白愁飞自始至终都只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连一丝情绪也无。

她如何言语;如何情状;她的眼泪固执,担心忧心;入了他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

温柔刚刚抹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小石看着,心里给着了火一样;抬起自己的手就想去擦,却被温柔一把推开了。

温柔狠狠的抹去自己的眼泪;跺了跺脚;转过身;不再看白愁飞的背影,也不再理会王小石。

她昂着头,身子笔挺的站在象鼻塔下,春风桃花面上到多了几分英气。从正午到下午,从下午再到夜里,澄澈的阳光慢慢的黯淡下来,最终消失不见,满楼的灯火零次亮起,映得天泉山浓妆彩重。

温柔咬着嘴唇,依旧死死的钉在象鼻塔下。

王小石垂头丧气的站在温柔的身边,不再说些什么。

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什么话都已经说尽了。

象鼻塔上慢慢的走下来一个人。

走下来的是杨无邪。

这个端正持重的男人慢慢悠悠的步下来,叹了一口气。

“公子答应见你了。”

温柔的眼神亮了亮。

王小石忍不住笑了笑。

“跟我来。”

杨无邪说道。

温柔活动了一下自己几近麻木的双腿,跟着杨无邪踏上了阶梯。

温柔进过金风细雨楼的大多数楼子,这象鼻塔却是第一次进。

纵使她天真浪漫人性不知世事,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规规矩矩的跟着杨无邪的步子走。

象鼻塔说阶梯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端看走的人怎么想。

心里有鬼的人,心里惧怕的人,觉得这一道阶梯长得让人心寒胆冷。

而心性单纯的人,譬如温柔,只觉得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她看见了一扇门。

杨无邪规规整整的站在门外,轻声说道:“进去吧。”

温柔犹豫了一瞬,然后推门而进。

房间里并不奢华,一张床,两个铜柜,一桌一椅,一只断成两截的玉棺。

温柔很容易就看见了苏梦枕。

苏梦枕靠在床上,手里松松的抱着一方枕头,正看她。

他又瘦了些,面色苍白的带了病容,衬得眼里的火光更加冽冽如鬼火。

温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但是她忍住没有流泪。

她知道,苏梦枕绝对不会高兴看见她的眼泪。

她叫道:“师兄。”

苏梦枕神色淡淡,点了点头。

“你父亲给我来了信。”

苏梦枕道,一双眼既像是在看她,也像是不在看她。

温柔愣了一下。

她以为自家的师兄会责怪她的行为,却没有想到苏梦枕的出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

苏梦枕没有管温柔的反应,接着说道:“你父亲派了天衣有缝来接你。”

温柔的身子颤了一下。

“我不会回去。”

她死死的盯着苏梦枕的脸,说出口的话,极快又极朗,在这间极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股子斩铁截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味。

苏梦枕的眼神终于放到了温柔的身上。

“为什么?”

苏梦枕的一双眼幽深到了极致,单单只是被他盯着,温柔就觉得整个人从骨子到皮肤都被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一点点子隐晦心思都无处可藏。

温柔咬了咬嘴唇,这是她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嫁人。”

苏梦枕听着,目光忽然带着一点似笑非笑。

“为了白愁飞?”

温柔的脸倏忽间红了红,像是春日暖阳桃花落枝头,说不尽的女儿情态,道不出晕红粼粼。

“不是!”她忍不住反驳道。

“我只是不想日日守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相夫教子,我不会高兴!”

苏梦枕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这世上本就不是事事都能让你高兴的。”

他神色淡淡的说道。

温柔低着头闷不吭声。

倒有几分小时候受了欺负不敢反驳,只好默默生气的情态。

“罢了,你想见我,你也见到了。”苏梦枕说着,阖上了眼,配着他如今半靠在床上的姿态,倒是多了几分懒散的风流之意。

“回去吧。”

温柔抬起头看了苏梦枕一眼。

也许,下一次与这个师兄见面,会是很久以后。

“师兄,保重。”

温柔轻声说道,转身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温柔。”苏梦枕在温柔即将要踏出屋子的一瞬间,忽然说了一句话。

当看尽了八千里云与月,尝遍了十软丈红尘情仇滋味,事事在温柔眼里都不再如今日这般明朗清晰的时候,温柔再想起这句话,方才懂了师兄话语中真正的意味。

他说:“白愁飞并不是你可以喜欢上的人。”

******

京师之上,向来暗流汹涌,步步危机,身处其间,不慎就如破败瓦砾地下枯草,再无重铸躯体枯木逢春的时机。

金马玉堂之上,江湖草莽之间不知多少人在默默的观望金风细雨楼的动向。

苏梦枕断腿,师无愧下葬,苏梦枕闭门不见。

一桩一件,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一个动作都被人细细的记录在案。

那座高高在上的白塔中的人,只要动一动,就能在盛京城掀起滔天的雪海惊涛。

温柔见到了苏梦枕的第二天,方小侯爷方应看就登门做客。

这个消息传入金风细雨楼,不到一刻钟,刚到黄楼门前的方小侯爷就见到了白愁飞。

白愁飞锦衣束带,面如冠玉,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尊荣,向他步来,抬手向方应看拱了拱手:“方小侯爷。”

方应看微微一笑,漂亮好看。

“白副楼主。”

白愁飞伸手道:“请。”

方应看却不入座,他看了看桌子上已然备好的两杯茶盏,笑道:“不必了,我今日来,只为了见一见苏兄。”

“大哥如今不见客。”

白愁飞闻言眉目不动。

方应看挑眉笑道:“我不是客。”

“他既然可以见温柔,自然可以见我。”

白愁飞柳眉微动,“那就请方小侯爷稍等片刻。”

方应看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想不用了。”

象鼻塔的方向已然走来了一个人。

英挺儒雅,四肢修长,额上一点朱砂痣,正是杨无邪。

杨无邪神色平静走到这二人面前,淡淡道:“公子请二位去梅园。”

“他在那里。”

******

如今已是初春时候,满园梅花已然散尽,只余枯枝败树,料峭风声,再无其他。

白愁飞和方应看随杨无邪来到,就见了满园萧瑟中独独坐着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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