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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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 墨妖-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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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灯下吊穗。可是抬手时,却发现,每只灯笼下竟挂着一只小巧木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一字一句,皆出自诗经。多是常句,却也不乏生涩冷僻句子。
路人行人无几,左右甚空。随自一牌一牌的看将过去,牌上字样并不出众,却十分眼熟。回头看了一眼温宝袭,却见她亦仰头看着这满天的灯笼,并不纠结牌上这些诗句。
“宝袭在看什么?”不觉时,语气已然极是柔和。
宝袭笑着竖指向上:“公主,你看那星辰,仿佛隔着这东西看,更加清净明亮。”清河若有所感,抬头看去,又走出灯棚之外再看,里里外外走了没有三圈,遂灿笑了出来。再进灯棚之后,便不似刚才一步一样的逐个看着灯下木牌了。闲散自在着走来走去,眼风瞟处若有兴趣看上一眼,若不在意随意就这么走着。灯棚边缘也不觉得如何,越往里面走,越觉得灯火明亮,晕红媚人。象又是明白了些什么,回头去看温宝袭,却见身侧无人,转回身来看时,却见温二娘竟然站在七八步处看着一牌。张口欲说时,又见其转到了别处,而后竟然没有跟来,反是越行越远去了。灯棚本低,不见辽阔。温二娘就那么往灯棚外行去,没来由的竟似有些苍茫远去,一行不复相见之意了。
心中紧约,不由张口唤了一声。乍那回头时,灿然一笑,竟是那般明亮。而后步步行来,模样在灯下越见清晰。直到行至面前,软软手儿覆在已上时,一瞬间,清河的眼角湿了。
“我叫李敬,字德贤。”

宝袭退了一步,半屈膝深深福了下去。却没说什么拜见公主之类的扫兴言语,只是一礼,而后便自己起来。拉了清河之手,慢慢往灯棚那一侧行去。步履缓缓,笑语慢谈:“其实这主意想得甚突然,原是想不出的,只是突然姑母说了温家不在乎名声,只是诗书根读如何。便突然有了灵念。想起班孟坚《西都赋》里的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便有了此念。”
清河自幼聪慧,诗书一道自是知晓。“徐孝穆不也有一首洛阳道?缘柳三春暗,红尘百戏多。” 既是戏子演戏,何用认真相待?便如同这灯棚一般。外面如何,里面又如何?外面看去十分普通,谁知这里竟有许多玄机禅意?是诗?是经?是灯?是棚?亦或者只是一丈红尘?仰眼相望,星月依旧闪目明亮。

“吾心在,明月便在。”

说话时,竟不觉间已然走出了灯棚,眼前瞬时漆黑下来,有些不适。不禁回头再看,灯棚依旧,红光晕染一路,这样看去,根本瞧不见那些小小木牌,更瞧不见晕红灯海,万丈红尘里仰望可见的明亮星辰。立在此处,想来适才竟象是一场大梦般。仿佛灯棚中一概华丽心境,只是梦意。
心中稍有不甘,便再度行了进去。不过几步,竟然又见那漫天洒出的赤晕灯影,越行里处,暖气更浓,情围更佳。可是统共便是这么长,转眼便又走出。回头再看,却不见了温宝袭。心中讶笑,遂再度坦然走了进去,经红尘,过万丈,再度出灯时,果然见温家那个小娘子俏生生的立在一地风雪中。娇颜明灿,容色竟比往日里哪次看时都要倾美。

清河坦坦的吁出了一口长气,仰头望天,终是笑烂:“宝袭,与吾上街观车去,如何?”
“诺。”








第46章 多语漾
宝袭已经看过一次大唐朝的上元灯节,可那是在人群中挤动行走,而不似这次。坐在青车中,虽只是单架小车,车角上却挂着金黄的九结如意宝穗。赤红的缨络里一只鸡卵大的夜明珠,乍眼之极。便是夜景如幕,过往车人也一眼看得到。纷纷避让,人流如锦标入水般缓分开来。慢时徐徐,快时恰如骤风,驰骋在长安城宽广平坦的路面上,真真快意潇洒。
“尔倒也不讽吾势权仗势。”两边帘布被拉起,冰冷却清新的空气吹入车内,带来无限冷意,却也是乍然回醒。清河心情愉悦,一双凤目晶莹闪亮,尤胜星辰。
宝袭微然还语:“羡人者多是卑微,妒人者不过心中狭小。天地万物,取舍有道。若享权势,必然挚肘;若有富贵,必有所失;清贫如何,终有自在;无家看似凄凉,却也可过得无畏逍遥。端看心胸气量、眼界心境罢了。”
清河闻之,笑容更灿。右手自袖笼里抽出,抚上身侧娇颜。才不足十四嗯!居然这般灵慧。又是喜欢却也不免生出担忧来:“宝袭可知慧极必伤?”尤其女子,更是如此。侧边温二娘郑重点头:“吾自是知晓,所以吾会甘心,更会自挑不在意之物弃于人前。”

弃于人前?
清河眼前一亮,原自略是狭长的凤目眯成了一条宛转长线,朱唇微挑,指间忽从脸颊滑到了娇耳,一把拧住,笑骂:“既有解法,还不快些说出来。”阿辉阿月昨夜听那事后,苦恼之极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两双四只眼睛全部紧紧的盯着这个温家小娘子。宝袭眼中坏光闪烁,十分的不怀好意。可尚带两分稚气的脸颊上却一派天真,略是疑惑的歪头拖腮:“公主,那日吾与程家三郎撞见的那桩事到底怎么回事啊?宝袭想了多日,实是想不明白。世子又不是屋中没有侍姬,若是喜欢纳了进府便是,何故养在外面多年?太说不通了。世子夫人又不是专房之宠,何故家里不防,防着外头?”
车内三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清河第一个朗声大笑出来。阿月抿着嘴颤得秋花一般,阿辉却一时还没有大反应过来。困惑的看向公主,清河已经笑到不行,可劲的拧这丫头:“怎么这么坏?这个小娘子怎么这般坏?”
公主居然那么高兴?阿辉更加皱眉,阿月又气又无奈,耳边低语几句后,阿辉也笑了出来。可是瞬间便又凝住:“公主,这怕是不妥吧。万一……”卢国公府专房之宠的可并不是只有老虔婆一个,公主亦是。若有闲言碎语出去,岂不坏事?
阿月素比这爆炭灵慧,自然晓得其中关键。戳戳阿辉脑门,细骂:“天下象那婆子不长脑袋的有几个?驸马素来听公主的话,是长安城都知的。倒是那老婆子年出五旬,早不便服侍。”说到一半,忽听公主咳了一下,才记起车内还有个未婚小娘子。这等事着实不方便当着温家小娘子面讲的。脸上一涩,低下头去。不想那边温二娘却象是没注意似的,兴高彩烈的继续解说:“崔老夫人的身体上次见还好,怎么突然就病得好几个月不能见人?原本上了年纪的人,是最经不得气的。那柳娘子,吾瞧着确实鲜嫩,孩子也挺机灵的。国公想必会十分怜惜。只是可怜驸马,家产要少分一成予庶弟了。”

摇头晃脑,一派叹息。
车中三个却已然俱笑得直不起腰来,阿辉尤其痛快。这世上还有比让自己侍妾变成庶母,外室子变成庶弟更有趣的报复法子吗?哼!只他程家会暗中恶心人,让人有苦难言?别人就不会?这个法子若成,程家上上下下,事里事外相关的人俱得恶心死不说,辈分暗乱,子姬父用,看一眼都够痛快了。
“要是那位四郎知晓情由,就更美了!”阿辉说得咬牙切齿,一脸凶顽。可温二娘却似未见一般?清河看之心情益爽,透过车帘看向道外,忽的踢了一下车板。车架瞬时停住,阿月急急看公主,清河却笑着看向车外。原来此地已近曲江边,而车架行处不远……阿月记得,两条街外便是真定公主的外宅。那位公主从来是最喜欢这种事的!
当下意会,便赶紧与帘外车夫道:“公主有些不适,赶往真定公主外宅,借地稍缓。”而后车内便是一阵柔言细语安慰了,并夹杂着阿辉略有些急燥的气语,什么公主才好些,惦着看灯做什么?宝袭坐在车内,左右相看,乐得眉眼皆笑弯了。

是夜,因公主动了‘胎气’便借了姑母的外宅休憩,哪知一进宅子便狂吐了开来。外宅管事自是赶紧宣太医,又让人去卢国公府寻驸马过来,还又派了人去主家里报信。闹泱泱的大概会折腾一整夜吧?


“阿兄,外面可有什么有趣传闻么?”宝袭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洗漱休整便是午食时分了,到姑母正房用了喜食后,开始笑眯眯的与阿兄闲聊。这是第一次宝袭在温家茶话会上主动开口,可温娘子温大郎却已然俱顾不得。温湘娘笑得说不出话来,温大郎也是一眼笑意。脸上却是正经八百,无奈摇头:“卢国公夫人太过意气了!何苦把自己气成那个模样?”
真定公主府上的风走得果然快!一夜半晌时分,消息灵通的人士便已经俱听说了。卢国公夫人病重,公主有孕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只是孕吐得厉害,凤体赢弱,一直在家休息。至于府上不挂红灯,实是……

“你来了?”见到驸马,不冷不热的模样。
驸马低头不语,却满面难掩的愁容。公主在用药后,不宜挪动便在姑母外宅安置,婢女们在屋外穿梭时听得公主淡然:“到底是程家骨肉,稚儿无辜。不过一份家财罢了。”
没头没脑,引得婢女们交相争嘴议论。不到四更时分,却又有人来砸门,是卢国公府人,说是老夫人病重了。驸马急急离去,公主两个侍儿甚是不满,一个嘴快的嘟囔了半句:“都多大年纪了?”后半句直接让那个内敛侍儿掐了回去。可这事实是更惹人怀疑了。什么主子什么奴婢,自有侍儿知晓真定公主爱好,便把听说的全报了上去。真定公主果然有兴趣,连夜让人打听,然后程三郎为公主和驸马不和之事,央温小娘子帮忙,却在晋昌坊撞到柳家失火的事便再也藏不住了。

“如今满长安的人都在笑话崔老夫人不知羞了,一把年纪还占着恩宠不放。”妒什么的都是小事,哪个妇人不妒?可是一把年纪,孙儿都入学几年了,还不依不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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