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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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 墨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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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楚石自昨夜起便一直无眠,挨到此刻,打开盒子,果见里面正是那只五瓣梅的金银错盒子,却已经被利刃一分为二,还有两只死蛛。脸色瞬时白如纸帛,捧着盒子的手腕径自发起抖来。宝袭望天,狠狠的朝老天爷翻了个白眼后,敛息回居礼位,曲膝施礼:“温二娘谢公主眷怠,这便告辞了。”
程处亮哑然,尔后失笑:“何必如此!小娘子的气性可真大。”
宝袭浅笑:“小娘子气性不大,老娘子气性才大。若这位大人再行逼迫,我家姑母可便等不得安排我兄妹成家立室,便要落发为尼了。”
“噢?”程处亮半点不惊,笑容却更灿烂:“哪怕明知你家阿兄之事,是何人在后使力?”
宝袭听之立时大笑出来,负手于后,斜眼冷睨:“驸马姓程,不姓温。我温家宁可死于白骨,绝不受辱人前。丢官罢爵,又不是不曾有过。偏乡山野,自有去处。今日种种,不过是念及圣人明智,方才还京。不敢求还一个公道,但求凭学识入仕,还祖宗颜面,尽子孙孝道。”未了猛然扭头,看向右侧男子,冷笑:“君之模样倒还算有些颜色,论起官爵怕只不过尔尔罢了。我家姑母不敢称天下绝色,可若有意联结裙带,何至于找尔这等微末官吏。舍下脸面,服紫也不是不能。君心中若还有旧情,当知自尊自重。”

贺兰楚石脸如死灰,低头不语。
程处亮却撇嘴:“小娘子好大的口气!须知天下之土,莫非王滨。”
宝袭点头,深以为之:“驸马所言甚是,天下之土,莫非王滨。若有人执意如此,我温家宁死不降。”说罢,反手自袖中,兀的抽出一把牛角小刀来。银光闪处,吓得阶下二婢轻呼出来。清河睁眼,看之拧眉。程处亮却仍笑嘻嘻:“何必动粗?小娘子家动粗最难看了?”宝袭冷哼,回手抽下了固发长钗,如瀑黑发披散而下。清河立喝,阿辉阿月两个同时扑过去,却已然不及。一把二尺有余的长发已然被利刃割下,足足整束,不漏一丝。
厅中二男吓得呆在原处,清河气得手抖。宝袭回视一圈:“如此,便是见证。告辞!”掷发于地,扭身长扬而去。伞儿自后快步跟上,可迎面而来的却是薄纸一张。“不敢劳架!”夺过幂篱,便自侧门径自出府去了。


———————


来来往往好几次,第三次的时候宝袭才敢确定,原来清河公主府在德居坊。
从这里走回昭国坊吗?宝袭想起了小学时代,学校组织的那场远足。拉到东新村就放下,步行前往中山陵。真的好远好远,怎么走也看不到山门。同学时有娇气的已经哭了起来,连男生都开始哼哼吱吱,可是宝袭依然背着书包走在第一个。那时不是七月,是三月,南京的风里还透着一股冷意。可宝袭的脸整天都是红通通的,不是热的也不是羞的,只是兴奋。兴奋着出门前和妈妈打的那个赌,自己可以不靠老师的帮忙,不坐车,一直走、凭着双脚走完全程。
为此,宝袭得到了心爱的雅马哈钢琴,也得到了脚底板的十一个大泡。是苦是甜,只有自己知道。

出门时坊门才开,可此记得太阳已经爬到了半山坡。
热气开始从地面上蒸腾,出门时还颇见精神的槐叶此刻已经开始蔫蔫的想卷起叶子了。路上左右道上行人无几,北城多宝贵,出车入马者多。宝袭一个衣装瑰丽的小娘子,却不带婢女独人行在路上,还没走到布政坊,便被两个武侯拦了下来。
上下扫扫,缭绫的裙子,羽线纱的幂篱。
那武侯尽量把语气放得和气些:“小娘子可是与家人走失了?”

宝袭讶之,这是怎么回事?
往后退了两步,那两武侯对视一眼,另外一个略文质些的硬挤着笑脸:“小娘子勿怕,我二人是此坊武侯。见小娘子独身上路,特来一问。若小娘子真与家人走丢了,可告于某家,某家自当往家中告之。或派车送小娘子归家。”
宝袭更懵了,左右看看,已有不少路人停下到观瞧。
“小娘子?”那个粗直些的有些不耐烦了。

宝袭抿了抿嘴,才要说话,后面一辆马车急急的赶了上来。停在右下,车夫立时便是跳了下来,向二武侯一揖:“多谢二位武侯了,这是我主家娇客,因生了闲气,便跑将了出来。”
什么?宝袭更纳闷了。扭头看着这辆双架朱辕马车,是挺出挑的,可看样子怎么不象公主府的?
宝袭看不出来历,那两武侯却是一看那车夫便认得了。好话几句,那车夫便让路请宝袭上车。宝袭看看左右,咬着牙踩凳上得车去,挑开帘子前,宝袭以为这是那个叫楚石的家车。可挑起帘来,却见车里最深处坐的却是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五十往外的年纪,乍乍的胡须显得整张面孔十分生武之气。浓眉虎眼,眼角却有着深深的笑纹。此刻正笑嘻嘻的打量着宝袭,那模样竟与刚才那只姓程的狐狸十分相似!?
一个机灵闪过,宝袭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
程咬金!

“小娘子还是先坐稳来得好。”
程知节话语刚东和,马车便晃了起来。宝袭自然是赶紧坐下,却是拣了一个与这位大名鼎鼎离得最远的地方坐下。坐定之后,却偏偏忍耐不住扭头去看。是程咬金吗?真的是程三斧头?
第一次温大郎口中的圣人,第二次隔着街面没有没看到的唐僧,第三次……呵呵,宝袭回手摸摸自己这会子大概有点笑得抽搐的表情。这次,终于找到唐穿的感觉了。

“小娘子听说过老朽?”
“是!”岂只是听说过,电视剧都瞧过不下十个版本了。可是……宝袭再次扭头看这位,有些发福的身材,但却不是肥肥的那种,夏衫凉薄,隐约可见壮实结磊的肩臂。武将风范吗?一想到武字,宝袭的脑海里就映出那三斧头半。赶紧摇摇头,心中默念,这不是电视剧,这是穿越!OMG,这句的语法真让人幻灭。

宝袭一肚子叽哩咣啷,不知所谓。
却不知同时,程知节正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小娘子。隔着幂篱,看不太真,仔细瞧却也能瞧出那已经被割及耳后的短发。两尺余长的秀发,就被全让割了下来,半点商量不打。好硬的脾气!温家的小娘子倒是一代比一代脾气大了。
不过这次,大得实在是个好地方。尤其是在次殿的那番话,如果处理得好,简直可以一举打响。只是那般的话,未免有些伤这个小娘子的名声了。

“二娘可知割发后果?”
没来没由的,一个当阿翁的在公主儿媳的府里放眼线吗?
宝袭忍下抽得销魂的心情,恭敬却清淡的回话:“知道。”

“这便也使得?也情愿?”
“没有温家,便没有二娘。”程知节闻言楞了一下,这话头?
宝袭傲然抿嘴:“温家自有家风祖训,二娘受温家恩养长大,又岂可违逆祖训?姑母梳发不嫁,养育阿兄与二娘,值此之事,难不成二娘能眼睁睁的看着浪子无情之辈,逼迫姑母出家?二娘今日断发,最差不过在家修行。有温家在,便有二娘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程知节怎么觉得这话里哪里有些不对劲?

“汝不知今日座上何人?”
宝袭楞住,尴尬的停了一下,低下了头去。

卢国公一头险些栽倒,点指着眼前小娘子,腕抖如梭,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18章 与夜过
贞观十九年入夏以来,雨便很少,偶有一半次也都是星星点点,绵绵丝丝的。这日从下晌开始,天色便开始积阴,不等入暮天色便已经完全黑透,随着几声炸天般的雷响,豆大的雨珠便倾盆的泄了下来,一直落到子鼓更响,尚且不见减缓停息。
宝袭亥初便已经上床,翻天覆地两个时辰依然无法入睡。今日之事,对于宝袭来讲,着实是个重大的震惊。

对于温家的事,宝袭一直是很模糊的,左面听一点右面联想一点,只推测到温家以前应该家境很好,就算不是世宦,也应该是书香传家。大概是受了冤屈或者怎样才家道中落了,温大郎上京赶考,自是为了重振门楣。后来经得一番努力,温大郎终于愿意告知一二,瞧着族谱时才知道,温家当初竟然是那样的门楣。一门三相三公!虽不是权贵,却在圣前极有脸面,而且几朝书香传家,最是清贵。比起五姓来也不差什么的。可是却因为一些缘故,随着三相的故去和分家慢慢淡出了政坛,尤其是虞国公这脉,嗣子早亡,只剩下了孤儿稚女。这才有了温娘子不嫁,在家养育侄儿男女。
虽然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宝袭不知道的事,却没料到居然会是……

“你家祖父在世时,你姑母和贺兰两厢情愿,订下婚约。婚期眼看便到,你祖父却突然亡故了,你父只好与你姑母一道扶灵归乡。贺兰甚喜你姑母,自是愿等待。不料陈国公幼女却看上了贺兰,死闹活闹非要嫁贺兰不可。陈国公素是个霸道的,便硬是逼离了这桩婚事。贺兰婚后不喜陈夫人,陈夫人恼羞成怒回家告状,陈国公便在你父至蔡州任上动了些手脚。皇上被其所蒙,夺了国公的爵位,却没有再深究。偏生你父亲是个气性大的,竟然不到一年就病故了。你母不久也随之而去。”
“这些年陈国公日渐嚣张,附逆前太子。这其中自然有贺兰的一份手段,这次陈国公得以获罪,便是他出面指证。陈氏一门被诛,只余一妇一子流放黔州。他、也算是为你温家尽了一份心力了。”
“这次是处亮看不下去贺兰相思,才求得公主出面。并无逼迫之意,只是那小子原爱胡乱玩笑。”

陈国公侯君集吗?
宝袭倒是记得这一劫,有几部电视剧里有这情节,依稀是有个东宫近臣在里面出现。听说是史实,却不想竟然是那个老美男。再加上温家旧事,真真狗血啊。不过那个姓贺兰的真的是为温家尽心力吗?


“国公如何敢肯定,贺兰氏不是为不再被恶妻辖制,为报逼婚折辱之仇,才设计陈氏的嗯?”宝袭当时问得很不客气,程老头没有回答。宝袭复又冷问:“那个贺兰可有诛杀家中妻室?便是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有休弃?”
“他这是要纳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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