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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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轶事-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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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佟玖才掀开了杯盖,就觉今日的茶水不同于平常,喝了一口,果不其然。
喜道“这便是他们从南边柜上捎来的奇兰罢?”说完,看了看杯子内泛香的茶汁,惋惜的道“本是为你留的,泡予我吃了,岂不是糟蹋了?”
“好生吃你的茶,难道咱们家还短那几两你吃的茶叶不成。”济兰听佟玖在姐姐面前一句接着一句的口无遮拦,低声敦促了句。
听得济兰说出“咱们家”这三个字,佟玖喜欢的当即连酒窝都笑了出来,连连痴痴的喝了好几口茶,只顾着笑,嘴上不再多回一句话。
晌午边开了午宴,也开了戏。
碍着房里屋外的,就佟玖这么一个成年的“男主子”,不好与济兰他们那些个未出阁和寡妇失业的女宾们共处一室,在花厅里用膳。
只好带着苏勒到偏厅坐了去。
“阿玛,可是完好了?”前段日子佟玖养伤时,苏勒也到正房去请过一回安,只是远远的见了一面。今个儿,独剩他和佟玖在,有些拘束的问着安。
佟玖见他个孩子,总是这样的怯怯的,遂招手让他到自己近前坐,和着语气,道“方才,关外的达正昌捎来些鹿肉。鹿肉,你吃过么?”
苏勒愣了一下,不曾想佟玖会问这些,只是摇摇头。
他虽是济兰过继来的儿子,但往日济兰不在京时,他大都是养在怡王府跟在图雅左右,与图雅的儿子一处读书。
自幼图雅对他的严厉自不必说,而济兰这个名义上的额娘,对他的事,向来不怎么上心。见面多是问问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勉励几句,做出个额娘的样子也就罢了。
佟玖看着远处戏台上的戏,要晚些时候才能完,在这呆着也是无趣。便拿暖帽起身,悄悄的道“走,咱们且别处散散去。”
苏勒不省得佟玖意欲何为,听她说往别处去,就听话的随她急急跟了去。出来时,外面迎面而来的北风,吹的他脑门儿一凉,方觉冷了,缩了缩头。
佟玖回头时,看他冷了,便摘了自己的暖帽扣到他头上,自己也觉冷的紧走两步。再回头时,见苏勒还在刚才的地方,没走出几步。
因着佟玖的暖帽,他戴着有些大了,遮挡到眼睛,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扶一扶,方能看清路。
“怎的这般拖沓。”佟玖走过去,笑着拉他的手,引着他继续往后面膳房走。
到了膳房,差厨子卸了条鹿腿下来,切了小块。又让人在旁边的暖阁里照样支了铁炉子,升上炭火,拿来铁叉和铁丝蒙子,烤起了鹿肉。
“阿玛,额娘尚在吃斋。”苏勒看着红生生还往下滴血的鹿肉,小心的说了句“咱们这样,怕是多有不妥。”
“嗯?你额娘不是斋戒,是她久在江南,习惯了清淡的吃食,从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佟玖翻动着铁叉,觉得他小孩子不懂,耐心的讲道“你还小,要长身体,可不能随了她的习惯去,知道么。”
“可儿子听屋内的嬷嬷们说,是因着阿玛前段时候受了惊吓,抱恙在床。额娘才要受满七七四十九日的斋戒,以补阿玛被吓跑的寿禄。”苏勒被炭火的浓烟呛得咳嗽了下,却是很仔细的回道。
佟玖手上依旧扇着炭火,面上却顿了顿。
看着炉中的*,心中则是百转千回,良久才道“不碍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这鹿肉啊,就得趁着新鲜时吃,再冻几日,怕是不好了。”
苏勒受教的点点头,终究是小孩心性,闻了香味儿就凑过头来瞧了下,嘴上附和着道“儿子想来也是,糟蹋了粮食,佛爷同样是要怪罪的。”
说完,歪过头巴巴的看着佟玖,问道“是吧,阿玛?”
佟玖拍了拍他的脸蛋,爷俩儿定定的看着炉上的肉,佟玖道“在草原上,像你这般大的小子,可要比你猛出许多了。都骑着马,漫山遍野的牧羊去了。”
“儿子,不曾骑过马。”看着鹿肉烤变了颜色,苏勒咽了咽口水。
“旗人怎么能不会骑马呢?难不成你日后出门,要学那些太太小姐们的样子,窝在一顶小轿内让人抬着如蚁行般赶路。”佟玖看叉子上的肉烤的差不多了,递了一串在苏勒手上。
“骑马儿子是想学的,可我阿玛——。”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苏勒脸登时白了起来,忙改口悄声的道“是,是堂叔,每年能见的时候,并不多。”
佟玖知道他怕什么,佯作没听清,并不在意的嚼着口里外焦里嫩的鹿肉,道“好像有些淡了,去案上拿些佐料来。”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了佐料罐子回到近前,佟玖边往肉上扬洒着,边道“苏勒,学骑马可是男人的大事。骑马对于旗人来说,如走路般重要。你若当真想学,我可以教你。”
“阿玛,这件事,还是先,问问姨娘的意思罢?”苏勒捏着只吃了一口的鹿肉,低着头,为难的说。
“这是咱们府上的事,讨她的意思来做什么?这件事,我做得了主。”佟玖又递了洒过佐料的肉串给他,问道“怎的不吃,不好吃么?”
“好吃。”苏勒吃着肉串,对佟玖说的话,却有些将信将疑。

☆、第五十章

<五十>
第二日;早起。
虹筱服侍佟玖到屏风后穿衣裳;看她眼睛都抠喽了;眼下一片青黑,问道“昨晚歇的不好么?”
“再也不吃那些个鹿肉了;夜里发的很。扰的旧伤处刺痒,一夜未睡。”佟玖打着哈欠;精神不济的摇摇头,悔不该昨日贪嘴。
用早膳时,养正堂前面账房,已经有几处分档的掌柜带着账房先生来对账领红利了。
“主子;临五爷带着他太太过府来了,说是听说少爷身体违和,过来问安的。”富察米从外面进来;禀道。
这位临五爷,正是济兰的八叔房头里的堂弟,富察·临。因族里行五,故家里都唤他声临五爷,是苏勒的亲生父亲。
济兰有些意外和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箸子,不快的道“这一大早晨的来做什么呢?不省得养正堂今个儿要对账么,反来添乱。”
于是,两个人到正厅去见客。姐弟俩寒暄几句后,落座上茶。
临五爷坐在那,并不说话。他媳妇白氏先开了口,说明来意,道“昨个,我们听说有人给苏哥儿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灌了药,上吐下泻的。今天就急急的来了,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听她这话茬儿,正闷头喝茶的佟玖挑了下眉毛。稍稍抬眼,看了看拎着手帕欲抹眼泪的白氏和她身边的临五爷。只见那临五爷拉着张脸,正嫌恶的瞪着自己。
济兰略略的回头跟富察沁对了下眼色,平淡的道“昨日府上办堂会,我也是忙了些,没将他照看周全。小孩子,身子弱吹了凉风,喝了药将养些日子就好了,你们放心。”
“姐姐这是说的是什么搪塞话!”临五爷听了不满的放下茶盏,瞪着佟玖,道“明明不知是谁,安了什么居心,给孩子浑吃浑喝了东西,你却不闻不问。”
说着冷笑了声,道“当年,我也是念着咱们姐弟的骨肉情义,想着姐姐一人孤苦无依,百年之后连个摔罐子的都没有。于心不忍,才舍了把这个儿子继到你们大房头里来的。”
“是,自从苏勒五岁头上到我的膝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承你们的情义。”济兰客气的笑了笑。
“可不曾想姐姐出了趟关,回来还招了个上门女婿进府。”临五爷神色轻佻的瞥了佟玖一眼,道“我们明眼儿的看着,好言提醒着些姐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就罢了,别被那不干净的东西迷了眼,任他做了谋财害命的勾当,还蒙在鼓里呢。”
济兰看着佟玖虽一言不发,但她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证明她心内此时已是颇不耐烦了。
“行了,前面还要对账,少不得我看着。让沁姐儿陪着你们到后头看看苏勒,我便不陪了。”济兰起身,欲送客。
“哎,姐姐!”临五爷不肯道“我还有几件事未说清呢。”
“你说。”济兰扯了扯裙摆上的褶皱,道。
“现如今,既然你已经有了入赘的夫婿,那将来肯定是要生养的。但咱们得先说好了,不管你再有几个孩子,苏勒才是咱们富察家的血统,是你房头的长子,将来势必要继承咱们养正堂家业的。”临五爷也站起身,明白的说道。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为人父亲的。”佟玖起身,又重新打量了下临五爷夫妇,鄙夷的道“口口声声说是来看孩子,可张嘴闭嘴的句句不离家产。你别再是卖儿子罢?”
“你说谁卖儿子?”临五爷一听当即火了,嘴上也毫不相让的道“那也强过你个吃软饭卖身的下流胚子!”
佟玖早就忍无可忍了,听他这么口出不逊的羞辱自己,嘴里骂了句“姥姥!”上前一把揪过临五的衣领。
“行啦!”济兰一甩手,几上的青瓷茶碗“啪”的摔的粉身碎骨,只听济兰厉声道“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说着对佟玖道“你快先出去罢。”
佟玖一把推开临五,混不吝的指了指临五,道“孙子,你不是怕我加害你儿子么,你最好现在就领了他回去。我们房上就算绝户了,养正堂也便宜不了你!”
“韩鹿祈!”济兰听佟玖说出的话实在不像,高声断喝了下。
看了眼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济兰,佟玖拂袖出了正厅。出来后,朝后面的正房喊了声“虹筱、景赋,拾倒东西,咱们走。”
“九爷,您做什么跟他个外人一般见识啊。”看着拉马就要走的佟玖,追出来的富察沁赶紧拦住她,劝着道“快别走了,这么冷的天,往哪去呢。”
“你也不必拦我。”佟玖翻身上马,驱马来回踱了两趟,提着马鞭指了指正厅,道“不用她喊着我出去,为这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琐碎,我早就想走了。”
直到出了养正堂,几个随从几匹马,虹筱坐在车内。赶车的马夫问了句“东家,咱去哪?”
佟玖这才拉了拉缰绳,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边走边看着街上因近年节到处张灯结彩的新年气象,心内黯然。
只是继续向前走着,对车内的虹筱怅然若失的道“虹姐,我却忘了,京城没有达正昌,咱们无家可归了。”
虹筱撩开车帘,看着现下走到哪了,却隐约看到,前边的牌楼过去便快到昔日的佟佳府了。再看现在骑在马上失魂落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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