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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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娘子-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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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很大的大事呢。”某路人牵着孩子路过,盯着门上的木板看了许久,擦了擦额间沁出的汗珠,屏息听着里头的吵闹声,低声碎念。

“什么呀,畜牲集会吧。”路人身边的孩子,很不配合,童言无忌。

“你这孩子……”

某路人牵着孩子走远了,隐隐还能听见咒骂声,酒楼边的如乐一脸苦涩,看向她家主子:“夫人,你可以换个人送酒进去吗?”

“那怎么行,越浩说那些都是高手,传说高手很有警觉心的。换个人送酒,他们就不喝了……”话到一半,夕蕴猛地击掌,一脸兴奋,总算明白如乐在纠结什么了:“没关系,你去吧。等你进去之后,我会把木板上的字换一下的。”

边说,夕蕴边走上前,用力地把木板翻了个面。然后,她得意地敲了敲,眉梢飞扬。

如乐好奇地凑上前,轻声读着上面的字:“只有畜牲才可入内……夫人……”

“好了,这里交给你了。记得多送点好酒好菜给那些高手,等那些歌妓来了,让她们卖力些,行贿要彻底。我有急事,先走了。”说完,夕蕴依依不舍得回头看了眼,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高手们。

“可是,夫人……”如乐的叫喊声卡在了喉间,没有机会面世了,犹豫了会,她小心翼翼地左右观望着,嗟叹出声:“真是的,不喜欢这些高手,让当家的撤了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大费周章嘛……”

“如乐姑娘,传说中的好酒呢,夫人不是说还有扬州城最好的歌妓嘛……”

“来了,来了,酒来了。”如乐快步饶到酒楼的后院,冲了进去,心里头还在惦记着那木板上的字,难受极了。

高手群中的一员,见到如乐的身影后,赶紧迎上去,接过酒坛子,倒了一大碗。像灌鸭似的灌进了嘴里,跟着眉心舒开,豪迈地抹了抹嘴,赞道:“果然是好酒啊。只是……最好的歌妓呢?”

“马上来了,夫人不是给你们去找了嘛。”如乐垂下头,不着痕迹地翻着白眼。心里暗自嘀咕着:夫人果然没说错,没有男人不稀罕酒色的,高手也一样!只是高手比较擅长迂回,喜欢把最在乎的东西放在最后强调。

午时,有一群轿夫,从罗城到街城很卖力地跑着。他们一致地哼着小调,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欢快。可是,当到了街城,轿上的人翩然出轿,豪爽地扔下银子,大声的一番呵斥后,轿夫们的笑脸垮了。

晚春的日头仿佛在顷刻间被乌云遮蔽,风,瑟瑟地刮。人间万物,可谓一片萧条。

“你们怎么了,接了那么个漂亮姑娘,干吗还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有个同行出于好心,上前推了推那群轿夫,笑问道。

立在前头的一个轿夫回过神,露出粗鲁本性:“真他娘的吃屎了。刚才从这接了个男人去罗城,他硬是要给我们五两银子,还说穿着展家特制丝绸衣裳的人,从来不会吝啬。胡扯,尽他娘的胡扯!”

“大哥,怨咱们。那男人已经说了,等下会有个女人穿着展家丝绸衣裳租咱们的轿子,千万别接,会赔本。是咱们兄弟几个贪心,不听劝。”

“凭什么怨咱们,那男人长那么帅气,一点都不像个算命的,谁知道他会料得那么准。半吊铜钱!那么长一段路,竟然只给了咱兄弟半吊铜钱。就这半吊铜钱,还把咱们大骂了顿。”后头的轿夫气呼呼地冲上来大骂。

“哟,看不出啊,那么个衣着光鲜、模样俏丽的姑娘,居然那么抠门。”好心上来规劝的轿夫也觉得不可思议,目光不自觉地朝着那个女子看了去。

女人穿着桃色的襦裙,身子曼妙纤弱,走起来仿佛裙底生风般,撩拨起款款风情。一眨眼间,她就转过了巷子,弯进了一栋很精致的大宅子里。轿夫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能预言得那么精准,这个女人所去的宅子,分明就是前不久前男人走出的地方。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展夫人来啦,我们家老爷和严公子等了您很久了。”管家模样的男人在宅子门口徘徊了会,见到夕蕴的身影后,迎了上去,谄笑着招呼。

“真是的,早知道该让你去帮我把那半吊铜钱付了……”撇了眼身旁宛如笑佛的管家,夕蕴满心懊悔,心疼着刚付给轿夫的半吊铜钱,那可以给小弟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了。

“是,是,是老奴招呼不周。”

夕蕴干笑了两声,没再理会,相较下来,她还是喜欢东叔那种软硬不吃的管家。

之后的两人很安静,谁都没有再说话,随着管家饶过无数弯弯曲曲的小径,终于到了客堂。夕蕴转头,再次寻找管家身影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客堂里隐隐传来交谈声,夕蕴连招呼都没打,就直直地冲了进去。

堂中两人怔了怔,目光齐刷刷地扫向她。最先反映过来的是严峰,“终于从高手面前逃脱了吗?”

说话间,他眼带嘲讽,想到了前几日他邀夕蕴今日来乔府别馆一聚时,如乐说的话“我们家夫人说她知道了,但是兴许会晚到,她要先谋划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也就是想办法在一群高手高手高高手面前逃脱。”

也难怪她要那么大费周章,展越浩在这种时候,忽然找了群人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确实有些奇怪。这丫头,是除了自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纵是展越浩也一样。

“那是,我可是人称‘银面蜉蝣’的银不换,高手算什么。”夕蕴笑得很得意,手段拙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摆脱了他们。

“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一直静默在一旁的男子忽而轻笑,调侃道。

“乔大哥,您老变得真快,上次还说我是胡搅蛮缠。”相比下来,今天的评价可谓是质地飞跃了。夕蕴笑着打量他,上一次见面太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才觉得这张脸确实有几分熟悉,十五岁时花玉楼那段荒唐的记忆,又浮了上来。

乔嵩似乎变了些,眉宇间少了曾经的轻浮,添了丝稳重。据说,这样的稳重很诱人,很多姑娘都爱。很久以前,有句话叫做“钱塘月皓益州桥”,可能是某书生随口说的一句话,慢慢地经人附会,就成了歌颂展越浩和乔嵩的话了。乔嵩长得很不错,这点夕蕴承认,可那是种更适合女子的艳丽,配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着实让人觉得阴美,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便是因为这个,夕蕴对他亲近不起来,总觉得有时时被人算计着的错觉。

“没有变,还是一样。生龙活虎地胡搅蛮缠,挺不错,可是你偏偏选择了个不懂欣赏的男人。”乔嵩轻扫了眼夕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敢久留,口吻里参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为了消除这种味道,他转开了话题:“听说你不愿把贩卖私盐的人供出来?”

“益州的米和扬州的盐,也有关系吗?”夕蕴找了个靠近严峰的位置坐下,撇了眼身旁的几案,上头放着一盏残茶,已凉透。不是严峰的,看来,他们有客人刚走。她没动声色,讪凉笑语。

“怎么没有,一顿饭不能没有米也不能没有盐。”

“……乔大哥真有幽默感……”夕蕴无力地挎下双肩,很配合地傻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是不愿说,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被朝廷查出贩卖私盐,一般会是什么下场?”

“不清楚律法,你也敢犯法?!”显然,对于夕蕴提出的这个问题,乔嵩完全无法接受。

相较于他的激动,夕蕴只是顽劣地笑,若无其事地耸肩。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她要是知道了,还能无罪吗?

“没收家产,杀头,连相关官员可能都会连坐。”严峰很冷静,仿佛所有一切事不关己。

反而是夕蕴被吓到了,“那……那不就是说,无论我说不说,身为盐商会会长的你都逃不掉?”

“如果我主动把人交出来,那就是明察秋毫、大公无私。”依旧还是冰冷的口吻,对于严峰而言,为了保护自己以及一些他想要保护的人,难免要有牺牲,人性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地自私:“杨钊初任,碍于杨妃的关系,户部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所以这次查得很严,但是,没有官是不贪的。何况扬州盐商做的都是官盐,多少有点人脉,如果扬益二州各行有头有脸的商人联手,他们也未必会怎样,只要交差即可。”

“很多私盐商靠这些养家糊口。”夕蕴痴望着门外,轻言,眉宇间是复杂的情绪。

“也有很多人在其中牟取暴利,不顾百姓疾苦。”

这次说话的是乔嵩。紧紧逼视了他许久,夕蕴忽而嗤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积极,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百姓疾苦。”

“因为我和你好歹也算……”

“也不要说我们好歹算旧识。做人偶尔虚伪就够了,把虚伪当成习惯那就是恶心了。”

“真拿你没办法,严兄,若没事的话你先回吧,改天再来找你浅酌两杯。”话还没出口,就被看透了,乔嵩无奈地摇了摇头。婉转地逐走严峰后,他才继续开口,语气里杂了一丝极淡的宠溺,“这事很丢脸,换个人问,我就不会说了。那得从我买下陆仪说起……”

……

乔嵩那个丢脸的故事很长,等到夕蕴离开乔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钟楼的钟声刚响过,她没细细听,也不太知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瞧见天边日头落了一半,霞光染红了天际,几片奇形怪状的云浮着,煞是漂亮。

街口原本停留着的轿夫们,一见夕蕴走近,就一窝蜂地逃开了。

叹了口气后,夕蕴下意识地想到了展越浩曾说过的话,那一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讨喜”。

呆滞了片刻,她慢慢回过神,轿子怕是坐不成了。又不想那么快展府,最近总觉得那宅子里压抑得紧,兴许是因为那些跟屁虫高手的缘故。想了会,她索性决定晃去看看从商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现在怎样了。

一路上,夕蕴的脚步很慢,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悠闲。她想起了严峰和乔嵩的规劝,夕蕴也知道,他们都是想帮她,生怕她牵扯到这次的事件中。可是,她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记忆百转,街城的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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