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郁闷的时候，喝酒是最有效的方法。
之前他压力大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喝酒，喝多了之后什么都不用想了。
哪怕是逃避现实也好，能轻松一会儿，总比背着枷锁过日子来得好。
他坐在吧台前，要了一杯烈酒，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好长时间没有喝酒，他的酒量好像有所下降，喝了这一杯之后头就有些晕眩了，刚刚抬起头来准备揉揉太阳穴，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才发现这就是那天上门找钟暮的陆涵。
看到她，褚空总会想起来自己之前荒唐的生活。再加上现在喝了酒，心情暴躁，对她说话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他朝她挥了挥手，“滚开，别站在我面前，糟心！”
陆涵不以为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身边，与他面对面，看到他脸上暴躁的表情之后，她得意地笑笑，然后对他说：“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已经有结果了，输的人一定是钟暮。”
褚空本来就在因为这件事情烦心，听她这么自信地说这种话，他彻底怒了，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扔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大，甚至有碎片溅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皮肤划开了一个口子。
他抬起手来胡乱地擦擦。
看着陆涵，狠狠地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怪不得你和他关系好，一样的货色。”
“我也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要不然我们两个当初怎么会睡呢？”陆涵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你看啊，你说我卑鄙，其实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是真的想帮她留住孩子还是想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自己心里有数吧？打着爱情的旗号做这种自私的事情，你就不卑鄙么？”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弱点和缺点还有阴暗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你还是早点告诉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吧。”见他不说话，陆涵也没闲着，“免得让她有了希望又失望，到时候她的意志力可是会崩溃的呢。还有，你们结婚也没用，官司还是会输。”
褚空越听她说话越暴躁，最后强忍着想要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拂袖而去。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可是今天，真是差点就动手了。如果不是及时控制住，他大概真的会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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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飙车回到家里，开门之后客厅的灯没有开，他没来由地心慌，连着喊了好几声钟暮的名字，看到她从卧室里走出来之后，他才放心地笑了笑，然后连鞋子都没有换，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还在……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暮暮，咱们结婚吧，我不想等了……”
钟暮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知道他是喝多了，所以也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沙发上，然后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递上去，“你赶紧喝点儿水吧，怎么今天喝酒了？”
褚空并没有喝多，只是借着酒意套一套她的话，听到她这么问之后，自然是不会和她说实情的，他笑了笑，对她说：“我找了五个律师，今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找人家办事儿，喝几杯酒也是应该的……”
他喝了口热水，继续说：“他们说，我们还是有机会赢的。”
“……真的吗！？”
钟暮听到还有机会赢，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她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说的？我们需不需要做什么事情配合他们？或者是——”
“不需要，他们会争取的。”褚空拍了拍她的后背，眯着眼睛说，“我们一定会赢的……”
“褚空，谢谢你。”钟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抱了抱他，“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欠你的。”
“乖，别和我说这些。”褚空摸了摸她的短发，声音沙哑地说，“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是因为我爱你，没人逼我……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没必要的——”
想起来陆涵说的那些话，褚空又继续说，“我对你好，从来没想过得到你的回报，也没有想过利用你的愧疚和感恩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想走，我不会逼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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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褚空基本上每天都要出去和律师讨论一下开庭的事情，钟暮好几次都想和他一块儿去，但是都被他拒绝了，每次他都会对她说：“你在家好好陪孩子就可以了，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
钟暮被他弄得无语又无奈，只能在家陪着chris。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钟暮来伦敦三四年的时间里，还没有到过治安法院。还好身边有褚空陪着，不然她估计会被法院里肃穆的气息震慑得呼吸困难。
开庭时间快到的时候，钟暮看见了秦晋，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律师，她平时在BBC新闻台经常看到，似乎是伦敦特别有名的律师，家里好几代都是做这个的。
钟暮心里苦笑：他果然是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最优秀的团队为自己服务。褚空看到她失神的样子，上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还没开始呢你就气馁，我们这边可是五个律师出的主意，三个臭皮匠还赛过一个诸葛亮呢。”
钟暮被他乐观的话逗笑了，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主动伸手挽上了他的胳膊。
秦晋就站在他们对面，将他们两个人亲密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若非仔细观察，旁人绝对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变化。
后来，他们两个人擦肩而过，钟暮一眼都没有看他，挽着褚空从他面前走了出去。
秦晋胸口堵得难受，在他决定起诉的那一天，他就想清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果不这么赌一把，他大概就会彻底地失去她。若是他有了孩子，起码还能有个筹码。
“我有点害怕。”走了几步之后，钟暮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道：“我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褚空——你实话告诉我，这官司，我们真的有赢的可能吗？”秦晋都请了伦敦最好的律师来，再加上这个案子法律本身就站在他那边，她究竟能有几分胜算？
“你看你，还没开始就丧气了。”褚空握了握她的手，“不管能不能赢，我们都要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战，你说对么？至少这样，我们才对得起chris。”
“我不敢想。”钟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都不敢想如果chris真的被他带走了我会不会疯掉——褚空，我现在头好晕。”
她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年好不容易靠着规律的作息时间调过来一些，最近几个礼拜的晚上都睡不着，黑眼圈都大了好多，面色也越来越憔悴。
“chris心里对他抵触得很，就算他带走了chris，chris也不会接受他。”褚空分析说，“如果他把chris带回北京的话，那我就陪你一块儿回去，大不了我们一直陪他耗着。”
“褚空，如果chris被他带走了……那……我肯定是会回去的。”钟暮有些艰难地说，“你不用陪我了，我也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嘘。”褚空将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些以后再说。”
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分开的话，在她身边陪了三年，他真的快离不开她了。
钟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开庭时间就到了，褚空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了进去，然后找了一个旁听的座位坐下来。
当秦晋那边的律师开始陈述辩词的时候，钟暮就觉得自己没什么胜算了。
她站在被告席上，看着对面的秦晋，两个人的目光不经意地撞在一起，她很快就躲开。
整个庭审的过程，钟暮都是心不在焉的，之前律师教过她的那些话，她倒是一字不落地说了，但是有没有用，她就不知道了。
毫无疑问，这场官司到最后还是她输了。
当法官宣布把chris判给秦晋的时候，钟暮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褚空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从旁听席站起来走上前搂住她。
钟暮将头靠在褚空的肩膀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一直哭，一句话都不肯说，到最后，眼前一黑，直接就昏了过去。
褚空被她吓坏了，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抱起她来就往外跑，根本没有什么空再和任何人说话。
秦晋自然也看到了她痛苦到晕厥的样子，他刚刚是准备上来关心她的，可是不等他走近，褚空已经将她抱走了。
赢了官司，他原本是应该开心的，可是现在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只因为看到了她难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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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她刚刚睁眼，就看到了chris的那双大眼睛。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眼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掉。
“妈妈……你怎么了呀？”chris小心翼翼地安慰她，“妈妈别哭了……”
“chris，如果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想我？”钟暮吸了吸鼻子，问他。
“chris不会离开妈妈的。Chris和爸爸会一辈子陪在妈妈身边。”小家伙的眼睛亮亮的。
“宝贝，你听妈妈说……”钟暮抱着他，目光盯着卧室的门，“你还记得前几天见的那个叔叔吗？”
Chris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就是妈妈以前的男朋友嘛，那个讨厌的叔叔。”
“他……是你爸爸。”钟暮咬了咬牙，终于对孩子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从他出生开始，钟暮就在想，自己以后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爸爸是谁。
如今说出来，她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心头的一块儿石头突然落地了一般。
“我有爸爸啊，我的爸爸是eason……”小家伙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我才不要叫那个讨厌的叔叔爸爸，他欺负妈妈，还欺负我。”
钟暮能很明显地从孩子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对秦晋的厌恶，chris是个直性子的孩子，对喜欢的人态度好得不得了，可一旦遇上自己不喜欢的人，根本一点儿面子都不会留。就他这样的脾气，如果被秦晋带走了……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正在她思考着该怎么样给的chris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褚空就推开卧室的门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面无表情的秦晋。钟暮看到他的那一刻，抱着孩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Chris看到褚空的时候，很兴奋地喊了一声“爸爸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