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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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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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撇了撇唇,“我……不像。”
  “你像。”哥舒懒残微笑慈蔼的说,“你自己也没觉察出来吗?”
  无情仍不可置信,“佛是福相,我?”
  “你坐着,你一直坐着。”哥舒懒残说,“你一直坐着布施,笑看人间,待你能做到八风不动、一心不乱之时,你就是佛人家顶多是向佛、学佛、相佛、拜佛,你却已是佛了。你没看过,佛像多是趺坐着的吗?”
  无情这才有点惋然:“我是因为……”他觉得有点赧然。
  可是哥舒懒残那时已起身离去,临走回头,说:“真正的佛不是皮相,”他用手指了指胸口:“在心里。”

  真正的佛在心里。
  真正的爱呢?

  那道长影愈走愈远。
  它背着火光。
  火光越来越炽热。
  这时,连任劳和任怨,以及在场所有的杀手,神色都肃穆了起来,垂手而立。
  看他们的申请,好像是表示:
  只要这人来了,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任劳本来火气猖得冲天冒,但一知道这人来了,就把头鞠躬也似的往胸膛挂,好像这人来了面子就不要也算了。
  任怨则非常宁静。
  十分文静。
  垂手肃立,像个大家庭里最和最驯最听家长话的小儿子。
  可能就是因为他吊诡,追命忽然笑了起来,说:“你们两个,真像……”
  由于知道这汉子是无情的“三师弟”,仇烈香对他也有了些好感,“像?像什么?”
  问了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脸上无由的一热。
  追命笑嘻嘻地道:“像……皱眉的时候更像”
  仇烈香的心不知何故,忭忭的跳动着,她不问了,反而说:“你刚才给人甩下来的时候,样子真像啊”
  追命讪讪笑然地问:“哦?像什么?我跌得够帅吧?我已尽量卸力借势摔得潇洒飘逸一些的了。怎样?够帅吧?……”
  却见小姑娘还在哈哈的笑着,更厚着脸皮问:“啊哈哈,还满意吧?可以收货了吧?能逗姑娘这么开心笑,就算成功了哦!”
  仇烈香看了看这落拓汉子,也真有几分潇洒、几分可爱,遂想起刚才他给那高人一手甩下来的样儿,不禁忍俊不住,又哧地笑出声来。
  笑的时候,粉靥绯红,娇憨无限,无情几看的痴了。
  追命心里一痛,也不望她,望别处去。
  他故意这么一闹,整个场中的气氛立即柔和了,诡异肃煞之气,也给冲淡了不少。
  这原就是追命说这番话的目的。
  这是他江湖跑惯的对敌经验:
  对方要是戏谑着来,他则以严肃对待。
  敌手要是肃杀着来,他则以轻松应敌。
  人家要是施以吊诡氛围,他则以清晰明辨。
  对手要是以霸气相迫,他则心平气和拒敌。
  总之,不要顺着敌人的方式走,因为,敌对方面所施之法,一定都是他们平时惯用的方式,所以,更勿给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旦为敌方惯用伎俩带动,自然就先落了下风。
  这是追命向来的应敌经验。
  所以三鞭道人与“夏侯杀手集团”杀气腾腾、妖气娆娆的迫近来,追命就以戏谑对待不过,他真的希望自己跌得好看些,不然,像那样裤裆绔儿朝天的也着实太那个难看了……
  他也竭力想跌得好看一些,但那人的力道实在太高妙了,他无法避,也不能卸,要不是自己真有一身绝命轻功,而对方似乎也无意一手把他摔死,他只怕早已跌成十七八截,死翘翘了。
  居然幸得不死,还好摔进一个掘深了又没填的土坑里,泥土松软垮散,卸去不少力道,才能幸得不死,但却已摔个荤昏八素的,好一会才能恢复战斗之力。
  他本来就是负责保护无情的。
  是世叔安排他在“一点堂”,多保护无情的。
  因为世叔算准:
  “如果我们打了胜仗,平乱荡寇,蔡京、王黼、梁师成准一定会寻衅灭了一点堂,让我回来加官也失去了后援,不能有作为。如此,在这儿守堂的崖余一定当殃。”
  “要是我们出征铩羽,那蔡氏党羽定必趁此追究,落井下石,启奏加罪,说不定还趁此灭了一点堂,肃了后患,这样说来,无论崖余在这段期间有无生咎冲突,蔡京父子都必然会找到借口下毒手。”
  “所以你和游夏,这段时候不要在外办案,多些留在一点堂,在隐处协助大师兄,守护一点堂。”
  世叔也算的真准!
  一切都真个发生了!
   然而,让他伏身屋檐,今夜潜藏此地应合拒敌的,却是大石公。
  “你这几天晚上要留在这儿。”那时,看大石公的脸色,就像放冷了两天前的猪肝,不知是病了?还是负了伤?或是中了毒?“只怕蔡京的人即刻就要发动,大举来犯。”
  果尔。

第三章 一点堂保卫战


  (幸亏今晚自己来了。)
  追命心中这样思忖:
  (要不然,今晚就由大师兄孤军作战,而二师兄把强敌引走,只怕也一定陷于苦战,我岂能独安然于自在门!)
  追命今晚因念起小透,酒瘾大发,几乎就去市肆喝个痛快,醉他妈个三百日!
  (幸好没醉!要不是,这一场一点堂保卫战,自己赶不上,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这是他的想法。
  居然他看到仇烈香和盛崖余那么要好那种好,已经不用说出来,表达出来,已经可以感觉到,他是为了她好,她是为了他好的那种“好”他心里陡然忆起了小透,很有点疼,可是,能尽一分力保护他们两人,仿佛在坟里的小透,也会用盛开的白花来微笑一样。
  这样他才安心。
  这样做他才欣心。

  这就看出有几种人的应事态度:
  当有劫难来时,包括剧战与格斗一种人走之不迭,用尽各种正当理由借口:忙、病、累、家人有事、恰好不在,总之,一个“闪”字了当。
  另一种却只怕自己未能与兄弟、战友、姊妹、同道,一齐并肩作战,联袂应敌,他们不惜奋身力战,千里赶快,撇下一切,只求同苦共难。
  是以,武侠是在刀光血影中的人性。
  侠就是绝境患难中的人情。
  一个人,有没有义气的本质,有没有侠者的性情,在历难时,一试,就可以试出来了。
  所以,折腾可以释放出侠情。
  磨合正可以让朋友成为兄弟。
  斗争,正可以逼出真本领。

    一个好领袖不是去完全避免这些历劫。
  而是要让这种历劫正好试炼出哪一把才是锋锐的宝剑。
  一个优秀的领导人不应该绝对的避开战争。
  而是要把战争导向团结、和平以及正义的一面。
  这才是关键。

  那道长影子已经在火光熊熊中,越逼越近。
  追命在马上。
  那匹马已忍不住惊恐,见着那道影子,几乎要吓得瘫痪于地了,像见到雄狮暴龙也似的,要不是追命纵控得好,那匹马已撞墙而去。
  看来,它宁可撞死,也不愿遇上这样的一名恶魔。
  不过,追命的反应,完全不像他跨下的坐骑。
  他表现非常热烈:“哈哈,你就是三鞭道人?喝不喝酒?”
  对方没有回应他。
  追命抓住腰畔的葫芦,抽了出来,拔开盖子,咕噜噜喝了几口,又哈哈笑道:“你不喝酒?那太可惜了!听说有一种至宝三鞭酒,是世间最好的补酒,还掺合了些波灞儿根的名贵药材配制的,喝了之后啊,可有劲得紧啊,看来,正合道长这种泥淖里的鳝鱼,撞上了鳄鱼的鼻洞去了。”
  对方停了下来。
  追命所讲的,正好是这个人的“死穴”。
  也是他的“罩门”。
  这个人已经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但他所作的恶事,十件里有八件都关于色情的,而他自己,到了这把年岁,这个光景,那回事早就不太行了,所以就越荒唐,越是变态。
  追命这么一说,可把他激怒了。
  追命就是要激怒他。
  仿佛,还生恐激得不够怒似的!
  追命又在马上笑道:“你不是号为‘三鞭道人’吗?怎么看来只有两条鞭?”
  的确,这人手上只有两条鞭。
  一条长。
  一条短。
  长得大概足有二丈三那么长。
  短的大约有二尺三那么短。
  一长一短。
  长的细,短的粗。
  大小二鞭。

  这个人,是个瘦子,很瘦很瘦,眼睛很大,大得像个无底深潭,像把他自己和人家的一切生命力,都扔在他那一对“深潭”里算了,别的部位,包括鼻耳嘴等,全都显得陪衬,不重要了。
  只不过,这个人,不知怎的,总是觉得他的影子很深很长。
  仿佛,影子才是他的真身,肉身反而不是。
  另外,较特别的就是:他脑后、头上,盘着一条鞭。
  发鞭。
  追命这回看清楚了,他“嗯”了一声,道:“噢,对不起,这回看清楚了,一,二,三……确是三条鞭。”
  三鞭道人的人是停了下来。
  可是他的影子,还随着身后熊熊的火光,一伸一缩,蠕动吞吐,像是独立存活似的。
  三鞭道人仿佛在盘点:
  他仿佛在清点剩下来的杀手,又像在衡量眼前敌人的战力。
  “你们杀伤了我们不少人。”
  追命叹了一口气:“那就要怪为什么大人物总要最后才到了。也害我们久等了。”
  三鞭道人好像也不太急,“这跟大人物有什么关系?”
  追命又咕噜噜的灌了几口酒,“大人物就是你这种人,总是要手下、兄弟,为他死战,然后他才施施然出现,所以伤亡必巨,要是他打从一开始就蹦出来,就可以挽救不少个为他战死的无辜性命了。”
  三鞭道人听了,仰首看天,忽然,一张口,笑了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真正高手,总是最迟才出现的。大人物是压轴的,最迟出阵是理所当然。”
  追命就要跟他找蹩:“不对,我认识有的领袖、高人、大人物都不如此。”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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