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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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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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怀素拿着那一节药,端到鼻下方再嗅,然后在眼前挥了挥,想说点什么,终于又似不知说啥是好,只吐了几个字:“这……好……谢……”
  那何问奇在一旁好奇地问:“这是啥药?为何不能寻着方子,自行配制”
  张怀素蓦地一腾身。
  迎面,就是一记耳括子。
  一下子,把何问奇掴得仰面翻倒。
  张怀素还顺手掠了“笑脸狐”手上那一截子的药,十分珍惜的又拿到鼻端闻了闻,很是陶醉了一下子,然后向铁手道:
  “谢谢。”
  又稍稍躬了躬身:
  “谢谢。”
  这才佝偻着身子,捂着胸腹,迤俪着步履,慢慢离去。

  他对铁手那么尊重,只是因为,铁手给了他一片药膏。
  可是,这药,铁手也为了救人疗伤,大大方方的给了何问奇、林清粥、高远兴,这三人中,高知道感谢,林知是良药,何则几以为铁手在毒害他。
  现在,何问奇因此药而给张怀素一掌打翻于地,挣扎而起,临行还恨恨的盯了铁手一眼,老羞成怒,把怨忿都寄在铁手身上了。
  无情在旁所见,也无限感慨。
  他看过一把宝刀,是晋时嵇康亲手打造的,刀名“铿锵”。
  这对任何史家而言,都是珍贵至极之物,因为嵇康是一位音乐家,也是一位大文豪,而且甚有风骨气节;而对武林人物来说,嵇康也是武器铸造大师,既是宝刀,也是宝物。
  但无情亲眼看到,这把“铿锵”,落在王子赵锷手上,把玩之际,任意将锋口剁于石上,结果大好宝刀,锋卷刃吞,不成利器。
  无情又见过司马相如亲笔的“难蜀志”,本来是文学上有名辞章,司马相如以之勉励修筑通往南夷之路的父老们,莫以艰苦而畏难。既为司马真迹,更是古迹之物,诸葛原要争取存入“无邪楼”中保存,惜结果由蔡府的公子蔡力恃所得,闲中无聊,翻了几页,便与女婢作戏,交媾弄了污迹,便撕去十几页抹拭,此篇尽毁于一无识者手里。
  可恨如此,可叹若此。
  可憾亦莫此之甚。
  人不识瑰宝而毁瑰宝,一如人对自然一景一物的摧毁破坏,最后亦反临其身。

  各人相继离去,铁手也没闲着,他将剩下最后一截的“骆逝川”,掰了一半,交给萧剑僧。
  萧剑僧脸上有挂了彩。
  萧剑僧推辞:“小伤。这面具挡了一大半。用不着那么多。”
  他又拗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铁手。
  铁手接过,没有多说什么,他忙着“送客”。
  尽管是“不速之客”,那也是“客”,还得要相送的。
  何况,明晚一战于“大本营”一事,铁手还得跟朱月明、喜怒难分的头陀/道人/和尚以及林十三真人议定的。
  而且,他们想以这一仗化解无情跟蔡家公子的仇怨,首先,得要绕过“捕神”的手下和势力:否则,这刘捕神一旦公事公办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萧剑僧已负伤。
  这事当然由铁手来协调。
  于是,铁手去“送一送”这些人这儿“送”的意思,也有“监视”他们离开“一点堂”味道。
  张怀素走了。
  负伤而去。
  但领情。
  有了一截“骆逝川”,他仿佛已很心足。
  蔡家公子走了。
  走得悻悻然。
  因为无情还活着。
  看来,还安然无恙。
  他们心头各有大恨与小恨。
  小恨的是蔡摘。
  毕竟,他是比他刚来这儿的时候,舒畅了一些,身上的不舒服,也减轻了一些。
  虽然,仇人还好端端的在那儿。
  大恨的是蔡奄。
  他幺弟还给治好了那么一些,而他,却一无所获,毫无利益,只白走了这一遭。
  仇人,纹风不动的依然端坐那儿。
  他决心报仇。
  一个人想要报仇,这心理便像一把刀,时时刻刻在本就易惊易喜的心灵里剜刻,那种愤恨是难以安宁的。
  其实,报仇确是一种令人奋发的力量,可兹利用为踔励奋进的弹簧。
但念念不忘报仇的人,活着,也太辛苦了:报仇,其实也是跟自己有仇。
最好的报仇的方法是:自己能更成功、快乐、健康、幸福给仇人看,这点有时候比杀了仇人更健康、愉快、有力!
  高兴远、何问奇、林清粥也一一离去。
  他们三人都知道,今晚一战,他们三人讨不着功,明晚之役,少保府当出动最精锐的好手,那就轮不到他们插手了。
  “皓首狮王”高兴远知道,他自己差不多时候“离场”了。
  他已老了。
  没有用了。
  “少保府”已用不着他了。
  “飞天遁地”林清粥则在思虑,他如何创造一种刀法,只有他砍人的,没有人可以砍他的;他要像鱼儿一样灵活,又要像鸟儿一样飞翔,砍人十七八刀,敌人还不及反攻他一刀。
  他是这样揣想。
  他想的美。
  事实上,任何人,只要出击、攻击,无论多高明,就同时让人有反攻、反击的可能。
  武功再高,也都一样。
  “笑脸狐”何问奇则很气。
  很闷。
  他受了伤。
  因敷药太迟,伤口仍然渗血。
  他觉得自己是全场最冤的:他居然还挨了“自己人”的耳光!
  他连张怀素都一并儿恨上了!
  虽然,他走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毕竟,他在江湖上的外号,就是“笑脸狐狸”。
  
 
 
第五章 临死之前,微微一笑



笑脸狐狸,名不虚传。
  只怕,就算人杀了他,他濒死的时候,也能微微一笑。

  世上,有些人,你说他、激他、打他、踢他,都没有用,他都不招不架,也无力还击,更无意挣扎,哪怕你逼死了他,他也没火气,甚至在临死之前,还能微微一笑。
  有些人,则不然,他看似一直微微笑着,很平易近人,很和蔼可亲,很没架子,很没火气,但若以为这种人就没火没劲的,那你就错了。
  这种人,可以一面笑着,一面奋进,一面还击,一面出刀,大可以要以为他好欺负的人死了八十九次,还不知他为何发那么大的火气、何时捅了自己十七、八刀的!
  所以,微微笑着的人,有的是笑脸猪,有的是笑脸狐。
  猪给宰了之后,把猪头煮熟了,还是眯眯笑着的,好像在为它自己的死感觉到庆贺,有点庆幸似的。
  临死前,还保留着微笑。
  但狐狸不是。
  它笑,是为了要人相信牠。
  或者,它笑,是因为它还没有生气。
  人也是一样。
  人在“吃人”的时候,也都是笑着的,很少人会哭着吃人,哭着吃人,那也只是猫哭耗子,何况,哭着吃人只是吃人不到家的人而已。
  这里“吃人”的意思,当然不是指真的把“人”给“喫”了,而是指人欺侮/对付/伤害/暗算人的意思。
  笑着吃人的人,永远比哭着愤怒着凶狠着吃人的人,能吃更多的人。
  这种人,一般也给人称作是:
  笑脸狐狸。

  一滴蜜糖永远比一滴毒药杀死更多的苍蝇。

  这些人都离去了。
  铁手去送他们。
  萧剑僧也一道走了。
  他要去敷伤。
  伤在脸上,就算不重,但对心理的压力而言,要比伤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沉重一些。
  他向无情点点头,道:“我去洗把脸你要不要一起进去歇会儿?”
  无情知道他说“洗把脸”的意思。
  像萧剑僧这种汉子,哪怕是流了很多血,痛的很厉害,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顶多,也只说“洗把脸”罢了。
  无情赧然道:“今晚的事,是我连累剑哥了张怀素的‘邪花煞’,据说也是‘蜀中唐门’绝门暗器的一种,相当毒,如果伤口见血,一定要温敷‘洛逝川’,才可望镇住毒力。”
  萧剑僧冷哼道:“我自会晓得。张怀素这妖道,凭两下子妖术,妖言惑众,又扰上听,他趁此狂征暴敛,残害良善,奸污妇女,我早有意与他作一死战。不过,他刚才着了你的‘翻脸不认人’,只怕,就算治的好,功力也得消减一半。”
  无情道:“他可是着了你一刀在先的。”
  萧剑僧可不晓得无情已着了张怀素“冰魄寒光”之阴寒毒力,“反正,一时未杀的了他,让他负上重创,减些妖力,少害几个人也称快意!”
  无情也微微一笑,神情里泛现了一丝狡狤、调皮的神色:
  “剑哥要洗脸,敷一敷才行,不过,别回一点堂,该到‘蛐蛐小筑’去”。
  萧剑僧怔了一怔:“蛐蛐小筑?那儿的井水对敷伤有特别的好处么?”
  “井水倒还是一样的井水,”无情唇边的笑意可更浓了,“但我却听说,动儿姑娘回来了。”
  萧剑僧一听,似颤了一颤。
  他的震动是这么的大,以致他的面具几乎又裂了开来。
  幸好,他及时用手指托住。
  “她……”萧剑僧倒吸了一口气:“回来了么!?”
  “是的。”无情见他那么激动,心中暗笑,但心里也着实为他高兴,“我听想飞娘娘说起,每年她总要到宫里两趟的,春秋二祭,还是会请她一家子过来,但今年不知怎地,殷姑娘又嚷着要入宫来探想飞娘娘,所以昨天在宝箓宫遇过她了……我却不知剑哥还不晓得此事!”
  萧剑僧也喃喃自语,一面用手按着要剥落的面具,很有点不安的样子,无情就在这一瞬,瞥见他所负的伤,有一行鲜血珠子,正从他下颔到左脖根划过,伤的不深,但应许留痕。
  “是呀是呀,”萧剑僧哼哼嗯嗯的道,一点也不像刚才他出刀退敌时的冷酷凌厉,杀气严霜,“动儿怎么来了!她怎么来了也没通知我!她怎么没通知我!”
  无情偷偷抿嘴笑道:“剑哥还是去洗把脸吧,动儿姑娘患了不眠症,晚上反正都睡不着,跟舒大将军老爷子同一个症儿。到夜了,反而精神来得劲呢!”
  “是啊是啊。”萧剑僧说,也不知他喜孜孜的还是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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