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作者:夏不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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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知秋作者:夏不安(完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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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他的迟缓发育,阿玫当真是早熟的先锋代表,用他们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你小子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排的男学生跟在阿玫花裙子后啦!”甭怀疑,老爷子的嘴巴就是用来发射卫星的。不是阿焕不忿儿,阿玫仅仅大他三岁而已,他光腚的时候,她就是再可爱动人也不过一个不涉人事的苞,再怎么想招蜂引蝶也得发育齐备了才行。更何况阿玫并不十分漂亮,也不是阿焕妈妈阿英那样温柔淑静的传统女人,
  然而尽管邱老爷子爱说大话,但也的的确确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阿玫当真很招男生喜欢。邱家姊弟俩高中以前都在一个学校读书,那学校有小学部和初中部。阿玫高阿焕两届,一直担任学校的大队干部,还是校女子排球队的主力,总有赶不走骂不完的痴情人做她的护花使者。
  阿焕自然不是其中一员,他的命运却并没有因此好上许多。他记得,在学校阿玫是不准他和她打招呼的,放学时只能遥遥跟在姐姐身后,待到通往大院的路口时,阿玫会停在那里懒散的不情愿的伸出手,然后握住他的。这是个善良的假象,只因为邱老爷子喜欢。
  社交活动频繁的人理应是活泼好动、笑意盎然的人,阿玫只有一部分是这个样子,这个部分她只在学校里才呈现,也只有阿焕自以为他才看得到她的两面性,因她在家中几乎可称得上是一个木头人。
  阿玫是抱养来的孩子,在邱家是个公开的秘密,每个人心底都清楚包括阿玫,只是从不搬上台面儿讲罢了。阿焕不知道阿玫是从什么时候了解到她的身世的,或许她就是带着记忆来到邱家的,他却是在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晓得这么回事儿,那时候操办这事儿的奶奶已经过世了。
  他还记得那天有一对儿夫妇来他们家,拉着邱老爷子的手哀求个不停,老爷子始终绷着脸许久才缓和了颜色说,“你们自个儿去问问阿玫的意思”。他们没有见到阿玫,因为阿焕把阿玫藏了起来,是阿玫要他这么做的,她说她不想走。
  邱爸邱妈那时坐在客厅里默不作声,只敢偷偷地等老爷子暗使眼色。爷爷一开口说要看看阿玫的意思,两人当即就起身去找阿玫,当然是只找到了躲在厨房偷听的阿焕。那夫妇俩见了玲珑如玉的小阿焕,眼睛亮了又亮,妇人直说这孩子长得真俊俏啊,这是事实,邱家不必有人回应。
  他们都问他阿玫在哪里,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凶神恶煞,有的故作严肃,有的永远只是一脉护犊的深情,唯有老爷子镇定自若的喝茶,时不时向阿焕挤眉弄眼。按计划,阿焕应当说不知道阿玫在哪儿,但那时候在大人们的包围中,他忽然畏惧的不行,当场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不要阿玫走”“阿玫不要走”之类答非所问的话。这一哭不要紧,阿英也跟着声泪俱下,抱着阿焕说他们把孩子都吓坏了云云。
  比较令阿焕惭愧的是,这场夺女战究竟怎么收场的他完全没印象,因为哭累了就被阿英哄到卧室里睡去了。庆幸的是,阿玫没有离开邱家,尽管阿焕不大理解,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阿焕出生时,邱老爷子已经年过花甲,在阿焕成长的幼年及童年时段,他虽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浑身一股仿佛时间洗脱不掉的孩子气。阿焕犹记得,有次他在老家大院儿里爬树,扒拉了半天毫无进展,还晃晃悠悠地跌在树荫下的石桌上磕破了左眼皮,老爷子当下气的浑身发抖,半夜里提了斧子就把桌子给劈了,做了快一辈子正直高尚的人,从此与邻居交恶。
  爷爷待阿玫也一样的好,他就是喜欢孩子,最爱给姊弟俩讲抗战故事。动刀子舞棒架机枪阿焕都爱听的紧,家里的阿玫虽然不大说话,也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爱笑,可老爷子“阿玫阿玫”的叫她时,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坐一旁听那“老邮票”的故事,绝不会同阿焕这般上蹿下跳手舞足蹈。
  说起来,邱爸邱妈原来并不和老爷子住在一起,他们新婚时老爷子在单位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听说后来奶奶从爷爷的远方亲戚家抱来阿玫后,在中学教书的阿英不愿意带孩子,可是又不能不和孩子住一起,于是小夫妻就搬回老院儿和老人们同住了,这一住就是十几年。邱奶奶过世了,阿玫和阿焕长大了,邱老爷子的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
  当阿焕拿到省城一个重点大学的通知书时,老爷子一张老脸笑成了天竺牡丹,说句不中听的话,阿焕真害怕爷爷一个激动就撒手人寰。不过那张通知书,第一个看到的却不是邱爷爷和邱爸邱妈,而是阿玫。
  阿玫那时候读到大专的最后一年,还在找一份正式的工作。阿焕把通知书给她看时,她只是象征性的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恭喜啦”。
  她不可能真正的为他感到高兴,这一点自知之明阿焕还是有的。阿玫原本学习很好,一直是学校里的尖子生,是进军本地唯一一所省重点高中的主力军,不料中考时她却以两分之差落了榜,好在差距不大,交个万儿八千的就能录取,最后不知怎么地她竟然去了另一所高中。为这事儿阿焕还质问过他妈,为什么不为阿玫交钱,阿英说“哪里不愿意交了,就算我不愿意,你爷爷也要出了这份子钱。是人家心气儿高,不要咱们的钱!”
  阿焕相信他妈的话,她虽然待阿玫不如待自己儿子般亲昵,但也始终是个做母亲的样子,只是呵护中带些客气罢了。阿玫与爸妈是不大亲近,她从来都只听爷爷的。可是那次升学她违背了爷爷的意愿,放弃了就读省重点高中的机会。
  阿焕的爸爸邱华愈常说,人生就像是在有限的时间内解一道道选择题,你没有更改的权力,只能三思而后行。阿焕不知道阿玫会不会后悔她当初心高气傲的选择,总之她在另一个环境中没有发愤图强反而有些自暴自弃,最后勉强进了本市一所二本里的大专专业学旅游管理,好笑的是,这也是在他们爸爸托关系的情况下考入的,阿焕认为聪明如她不会不晓得,只恐怕她是早就磨平了当初的傲骨,欣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阿玫虽然是在家门口上学,却连周末都很少回家,只在某些特殊的节日或者实在拗不过爷爷的催促才肯回来露个脸吃顿饭,甚至连长假都常常看不见她人影,爷爷说阿玫的专业特殊,需要她天南海北的跑,阿英总是撇撇嘴说阿玫也就能唬住老爷子。
  高考过后阿焕先查到分数,后来他爸又打电话咨询了校方被告知已确定录取,也就是差一张书面通知了。八月初班主任打电话说通知书到学校了让阿焕去领,他就是在领回它的路上碰到的阿玫。
  阿玫梳着高高的马尾,额头光洁发亮,一身清凉的夏装,吊带加热裤袒露着瘦削的肩膀和白花花的双腿。他疾步走近时才发现她正在和人讲电话,看到是阿焕,又对着手机笑骂了两句才收了线。
  她把手机在阿焕眼前晃了晃问:“好看吗?”不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语到:“花了我快两千呢!”
  阿焕看着那款再熟悉不过的手机缄默不语,就在上个月邱爸刚买给阿焕作为升学的奖励,此刻它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阿焕裤口袋里。想到阿玫已经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一定还不知道他考上大学的事,于是他打开信封将通知书递给她,说:“姐,我考上省城大学了。”
  阿玫接过它,单瞄了两眼封面封底,连打开的意思都没有就又递回在阿焕冒汗的手心,“恭喜啦!”,她没有言不由衷,语气只是淡的让他深切地感受不到她的在乎。
  于是阿焕又默默地将通知书塞进信封,就在那个时候口袋中的手机发出愉悦的响声,他不好意思拿出来接,只把手探进口袋摸索着按了挂机键。阿玫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你也有手机了啊,那我给你留个号,有事打给我。”阿玫的作风永远比阿焕来的大方。
  “嗯!”当阿焕一时大意从口袋里掏出和阿玫一模一样的手机时,她挑了挑她细长的眉毛,“呦,咱爸还真舍得出血。”无言以对,阿焕干笑着,输入了阿玫的号码后又天真地说:“挑了好久的机型呢,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多余的话自然换来阿玫的不屑,人家的手机也许是人家打工赚来的,他的算什么,再说他身为家中堂堂男儿反不如他姐一女孩子活的独立,真是汗颜汗脚。
  阿焕急于撇开尴尬,问阿玫要不要回家看看,爷爷整天念叨着她,阿玫说等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吧,不然她又要被数落,说罢她朝他皱了皱鼻子,很是可爱。阿焕很早就意识到,将来找老婆可不要像阿玫,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勾人魂魄。
  阿焕再见到阿玫是在八月中旬,没想到会这么快,照往常个把月见不到她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更没想到的是,是一向特立独行不问家事的阿玫,先打来的电话。

  四

  阿焕记得那天,他出了家门没过多久就拦到一辆的士,记得司机师傅从为国足于世界杯三战三负一直遗憾到祖国至今不能统一,记得那家在一年之后被强制拆迁的饭店的名字,还记得它那晚的生意有多么红火。他穿过一张张觥筹交错的餐桌,走上二楼,走到名为“秋实”的包房,那里已然是一片杯盘狼藉的景色了。
  站在门口向里张望了一圈,划拳行令的、巧笑倩兮的、谈笑风生的、烂醉如泥的,全无阿玫的靓丽身影,阿焕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问,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下,他扭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形掠过他的额头,在走廊灯光的辉映下,阿焕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英俊的面容倒映在自己有些仓惶的脸上。
  “请问……找谁?”友好的口吻,声音特瓷实。
  “哦,我找我姐姐。”阿焕受不了这男人周身散发的强气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姐是……?”
  “邱焕玫。”
  “哦,阿玫啊。”对方好心地指指走廊尽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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