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赶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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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赶尸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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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黄有良的肚皮顿时被豁开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夹杂血腥气,在狭窄的菜窖里飘荡着,肚皮一豁开,花花绿绿的肠子脏腑顿时凸出一片。我看的目瞪口呆,赶尸人常年接触尸体,但从来不作践尸首,五叔这么做,很反常。

“山宗,把灯拿近一点儿。”五叔放下刀子,直接伸手在黄有良的腹腔里扒拉,成串的肠子被翻的七零八落,从尸体身上一直垂到桌角下。

我已经看的快要吐了,五叔却真下得去手,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脏腑里揪出肚子胃,抓了把土,搓掉外面的粘液和血污,刀尖一挑,胃被划破了,残存在胃里的食物外加一些叫不出名的东西黏糊糊的流了一地。五叔弯下腰,在这滩黏糊糊的东西里寻找着什么,我一万个不情愿,却不得不跟着蹲下来,给五叔照明。

胃液散发着一股酸臭,跟我想的一样,黄有良吃人肉,一直到此刻,他的胃里还有一些尚未消化掉的皮肉骨渣。五叔慢慢的翻找,从里面捏出了半根人的手指。

“五叔,我快顶不住了”我全力压住翻江倒海的肠胃,脑子里却条件反射般的在思索。菜窖墙角堆积的尸体是完好的,而木桌上黄大炳的残尸被吃了一半,按照这个思路判断,黄有良肚子里这半根未被消化的手指,应该是黄大炳的。

但是我搞不明白,五叔划开黄有良的肚皮,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就是为了看看黄有良生前吃下去了什么东西

五叔捏着那半根手指,仔细的端详,他用布角擦掉残指上的污物,一直到这时候,我才隐隐约约看到,那半根手指上面,好像套着什么东西。我皱着眉头把腰身压的更低,灯光闪烁在我和五叔之间,这一下,我彻底看清楚了,那半根残缺的断指上,戴着一个扳指。

乌黑的扳指,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雕凿出来的,年代估计相当久远,扳指的边角磨的很光滑,原本刻在扳指上的花纹也黯淡不清,我全神贯注的看,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分辨出,扳指上的图案,好像是一个兽首。

“五叔,这是什么”

五叔丢掉半截断指,把兽首扳指放在眼前慢慢的看,他仿佛出神了,眼神有点呆滞,好像完全听不到我的话。他不回话,我也没法再问,举着灯不知所措。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时间,五叔还在出神,我不敢出声惊扰他,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单手举着灯,胳膊困顿发麻,就在我想换换手的时候,一种相当不详的感觉贴着后脊背迅速蹿到了顶门。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随即惊呆了,差点就把手里的油灯给甩出去,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黄有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从木桌上坐了起来,那双没有半丝生气的眼睛冒着血光,死死盯着五叔。他的嘴巴慢慢的张开,越张越大,张合的程度相当夸张,几乎一下咧到了耳朵根儿,大的足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第五章惊变

黄有良这样无声无息的从染满血污的桌子上坐起来,顿时让菜窖里充斥着浓浓的阴森鬼气。我压根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脑子转不过弯儿,五叔明显失神了,毫无察觉。

咯咯咯咯

我听见黄有良怒张的嘴巴里传来一阵轻微却很渗人的咯咯声,好像一只垂死的老母鸡在呻吟。我曾经听过五叔讲起很多赶尸时遇见的邪事怪事,却从来没有目睹过如此诡异的场面,黄有良已经死了,而且被开膛破肚,但他在桌子上坐的端端正正,嗓子咯咯作响,从腹腔里耷拉下来的肠子还在打晃。

我举着灯的手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张嘴出声,黄有良的嗓音骤然一变,周围本就阴沉沉的气氛随即如同结了冰般的怪异。



黄有良的嘴巴里清晰的传出一声尖尖的又阴柔的声响,那声音仿佛什么野物在叫,又好像荒地里的野猫叫春。五大三粗的黄有良拖着肠子内脏这么一叫,我身上的汗毛全都直立起来。

“五叔”我失口一喊,左脚退了一步,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这一嗓子终于把五叔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回头的一瞬间,黄有良翻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随手把拖拉在地上的肠子塞进肚子里。五叔回过神,反应就快如闪电,抢步上前,从黄有良的胳膊下面弯腰闪过去,眨眼间就站到了对方背后。

五叔一只手按住黄有良的头,另只手攥着一把紫黑色的砍梁刀。这把刀子同样是有说头的,刀子很钝,拿来砍瓜切菜都不合用,但这同样是我们石嘴沟祖传的镇尸利器。这种刀子用行话说,叫做“砍梁”,不是用金铁打造出来的,制作工艺很独特,外人难以想到。正宗的“砍梁”,用米仓里的陈糯米,蒸熟以后捣成泥,添公驴血,公鸡血,外加鸡蛋清,搅和均匀以后捏成坯,印上石嘴沟独有的符录,糯米浆加上鸡蛋清,等到坯子干透,硬的和铁一样,再把干坯放磨刀石上打磨成型,就是一把镇尸的“砍梁”。;;;;;;;;狗头灯,砍梁刀,都是赶尸人做活时必不可少的物件。

异变的尸首很难打倒,刀枪都没什么用,因为原本就是个死人,而我们赶尸人最清楚其中的奥秘,想要制服诈尸,只有一个办法:拆龙。这里说的龙,其实就是人体那根贯通上下的脊椎骨,拆龙,也就是打断尸首的脊椎。赶尸家族里的小辈刚刚上路的时候,因为缺乏经验,只知道诈尸要拆龙,却不知道该怎么拆,往往都是拎着棍子劈头盖脸一通猛砸。但五叔叔这样的老把式,自然不会那么做。

五叔按着黄有良的头,一条膝盖用力顶住尸首的后腰,右手里的“砍梁”贴着黄有良的脖子,闪电般的下移了四寸,这个位置,正是两截脊椎骨之间的缝隙,砍梁刀的刀尖捅穿皮肉,嵌在骨节里,五叔的胳膊跟着一动,咔擦一声轻响,黄有良的脊骨已经被撬断了。砍梁刀不是寻常的刀,诈尸的尸首被拆了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五叔在黄有良背后,我则正对着黄有良,脊椎骨被拗断的一瞬间,我看见黄有良一头幽绿的头发好像根根钢针,血红的眼珠子凸的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的嘴巴依然张的很大,但骨节断裂的同时,他嘴巴里那阵尖细又阴柔的叫声戛然而止,如同一只低鸣的狗被人砍断了脖子。

黄有良粗壮的身躯一弯,烂泥般轰然倒地。五叔松了手,慢慢收回砍梁刀,菜窖里很阴凉,但他的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五叔,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我看见黄有良颓然倒地,心才落进肚子里,问五叔:“都被开膛了,还能作怪”

“他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五叔的言语和行为都有点反常,嘟囔了一句,动手把黄有良的尸体塞进裹尸袋,也不等我再多嘴,拖着袋子就朝菜窖上面走。

这时候,我就预感到事情很邪,至少五叔的举动已经不正常了。可他什么都不说,我难猜端详,菜窖里都是腥味和臭味,让人浑身不自在,赶紧迈步踩着梯子,跟五叔离开了菜窖。

天色蒙蒙亮了,我们出来的时候,米婆还守在棺材旁边。五叔的脚步沉重又疲惫,拖着尸袋,丢到米婆跟前。

“老五兄弟,怎么样”

“没事了,黄大炳和黄有良都染了些脏东西,现在已无大碍,把他家后院的菜窖填上。”五叔估计不想让米婆看出什么,强打精神:“天亮之前,把尸首埋了,埋远一些”

“好,好。”米婆对五叔很是信任,五叔这么一说,她就连连点头。

“我要回石嘴沟,你带着人去埋尸吧。”五叔一个字都不多说,转身就走,疑问把我憋的很难受,现在却不是问话的时候,不得不收拾东西,跟上五叔的脚步。

“老五兄弟,这就走了”米婆赶紧在后面叫道:“带点柴米回去”

“不用了。”五叔摇摇头,将要走到院门时,他突然又停下来,扭头对米婆道:“米婆,我们陆家多少算是给小岭坡帮过一些忙的,你还记得吧”

“这个我记得,记得”米婆跟五叔很熟,自然也察觉出五叔的异常,又不知该怎么问。大山里的穷乡僻壤,什么事都得乡里乡亲的相互照应,这么多年以来,小岭坡但凡有事求到陆家,陆家从来就没推脱过。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五叔慢慢念叨着,抬腿走出院门,一出院子,他的步伐就快了,我全力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五叔的脸阴晴不定,闷头赶路,平日里的沉稳都不见了,脚步发虚,好像一个喝醉酒了的人在山路上踉跄,几次险些摔倒,但他一步不肯停,似乎急着赶回家,我的心情可想而知,疑惑又忐忑,老想找五叔问个明白,可话到嘴边,一看见他的样子,又不知不觉的咽了回去。

二十里山路,我们叔侄俩走的很快,回到家的时候,五叔好像撑不住了,扶着门框,身子一阵摇晃,我赶紧去扶他,但五叔不肯,他很硬气,又很固执。

“五叔”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黄有良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辆小马车”

“一夜没睡,困了吧睡觉去。”五叔不理我的茬,摇摇晃晃走进自己的卧房,反手关上房门。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五叔的脾气,我清楚,他不想说的话,我再问也是白问,自己又在外面站了会儿,转身走进小屋。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七上八下,我一直在想,可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没有任何先兆,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半点头绪。那时候岁数还小,没心没肺的,再加上来回几十里山路,跑的累了,独自琢磨了片刻,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心里有事,睡的不踏实,大概有两个时辰,我就醒了。看看窗外的天色,刚到正午,起身到院子里打水洗了脸,五叔的卧房里还没动静。接着,我又做了午饭,等到乱七八糟的杂事都料理完,我喊五叔吃饭。连着喊了几声,他的卧房仍然悄无声息,做赶尸这一行的人,胆子要大,同时也要心细,五叔练了那么多年,情况正常的话,即便一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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