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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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自己-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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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就成光头了,不能就那副样子从医院出来,老公已经从家里给我准备了“探路者”的软帽,假发也是需要的。

从地下商城出来,惊喜地发现“季风书园”的小小门脸,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海文化地标吗?大上海已经让我有点恍惚了,我有点不太相信就这么和季风书园静安店不期而遇了。这个小书店窄窄的门廊陈列着一些临摹的花鸟工艺画,虽是临摹,但也很雅致,老公差点就想800元买一副回家了。我忙给他和那些画拍了一张照片,走进去刚按下快门,镜头还有点虚,店员提醒我不能拍照,好可惜没有留下清晰的影像。如果我知道这个书店日后会消失,我可能会偷偷地再补一张照片的。那个书店里面是二层阁楼,书籍陈列得非常别致,整个色调像一个温馨的书房。我们随便翻了翻,其中很多书家里都有,于是感受了一下这个书店的独特氛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如今全国大多数地方的服务业都是在为房主打工,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网上书店如火如荼的当下,实体书店在夹缝中求生存真是奇迹。

静安寺的久光百货是离得最近的商场,地下超市的进口水果和蔬菜让我感觉炫目,一盒独立包装布满虫眼的青菜竟然要卖十多元钱还是让我瞠目,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机蔬菜了吧?我觉得唯一可以承受的是印尼咖啡糖,于是先给儿子买了一桶存着。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是被郭敬明同学炫耀过的上海新地标之一,老公竟然不顾我坚决反对买了爱不释手的日本瓷咖啡杯和德国金属咖啡勺。我眼拙真没看出有什么好,被嘲笑“没品位”。哎,品位这东西可是拿钱堆出来的啊。有钱的人不一定有品味,但是没钱的人想追求品味,难呐!

我也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静安寺,我想象中应该是古朴肃穆的样子,不是这样金碧辉煌。大学四年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有名的地方,八十年代末还是个“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年代,想象力再丰富的上海人估计也没料到浦东如今会更加金贵。那时交通不方便,没有地铁和高架桥,也没有轻轨,去一次南京路时常都得在外白渡桥堵车半小时,别说坐车几小时去静安寺了。这次倒是无需专程前往,而是远远路过就被一片耀眼的金色屋顶吸引了眼光。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也不想临时抱佛脚,既然近在眼前,也不妨去烧一炷香祈祷平安。我甚至不太会烧香拜佛,看见院子里举着高香的人对着四个方向念念有词,我也笨拙地对着四个方向举了举手中的香烛,不知道我的命运之神在哪个方向眷顾我呢。

18号下午,我们正在久光百货看着名牌商品WINDOWSHOPPING过眼瘾,扫视着3D版的《时尚》杂志,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我们办理住院手续,这比预想得快多了。不过不是普通病房,高干病房正好空出一个床位。高干病房一天床位费500元,我之前已经打听清楚医保只报销12元,嗨,出来治病就是花钱,这时候再顾不得节约了,有床位就谢天谢地,真就当度假住星级宾馆了。

在住院部交了3万元押金,我就正式在华山医院注册入住了。病房是两人间,配了彩电、冰箱和独立卫生间,陪护的折叠床也比行军床宽,条件看起来是不错。虽然是住院病人了,但我好像还没找到病人的感觉,斜躺在病床上翘着腿给朋友们发短信报告最新进展,真像休闲度假的样子。我甚至背着旅行包在华山医院的小洋楼前面让老公给我拍照留念,估计没人看我像来做手术的。

一直在惦记的红包问题也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打听了,悄悄问了同病房的病人给医生送多少红包合适,同屋病人直摇头,“他们这里不收红包的,即使你送了人家也会交到你的预交住院费里的。”啊?有这种事?别说我不信,我上海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遇见白衣天使了吗?我之前在我们当地不管做剖腹产还是腹腔镜,除了给主刀医生送,连麻醉师都不能忽视呢,万一他给你留一手,手术中间麻药劲过去还了得啊?

虽然医院条件不错,但住院前两天没什么事,我们晚上特地向护士长请假回宾馆歇着。医院这种地方还是能少呆就少呆为妙,何况我老公这个烟民觉得出了医院更自在。医院是无烟区,他立志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戒烟,我如果住个十天半个月倒是他最好的戒烟机会。去上海之前他就从网上找好了进口戒烟糖买家,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戒不了。当然,我后来知道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没能根治掉他的顽疾,可惜了那些进口戒烟口香糖,早知道用那些钱买两幅季风书园的画好了。

手术确定下来23号进行,这下子真的需要进入状态,老老实实在医院住下了,很多术前检查还需要做呢。每次做术前检查时,都是固定的一个穿天蓝色衣服的护工推着轮椅来接我,护工是个精干的中年男人。我说我好好的,不用坐轮椅啊,感觉怪怪的。他说“不行的,坐在轮椅上就可以走术前检查的绿色通道了。”我穿着宽大的条纹住院服坐在轮椅上,老公说这下看起来像个病人了。

华山医院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我之前想起来都头大的排队场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医院分工很细,一会来一拨人分发住院服,每天换洗;一会来一拨人擦窗台擦房间,一会又来一拨专门打扫卫生间。至于量体温、送药、送报告单当然都是专门的护士。

做手术前我心想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再做一次核磁确诊吧,想不到毛医生一看我带来的核磁片子就说已经很清楚了,不用再做,手术用这个就可以了。这一个细节也让我感触颇深,他们不会为患者增添任何不必要的负担,这样的医生能不让人放心吗?

22号下午,有专人来病房为我剃头,摸着光头这下子终于意识到手术临近了。我小时候我妈没多少时间抱我,都是自己躺着的,我的脑袋格外平整,非常适合理光头。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光头的滋味,横着摸有点扎手,但侧着抚又好像毛茸茸的,对镜自顾,这个形象真是耳目一新啊。

第一次见面时毛医生已经和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术前谈话就没什么内容了。毛医生的助理李医生约我们在术前谈话室,还是很详细地告知了手术协议内容,我们几乎迫不及待地就等着直接签字了。李医生长得典型的白面书生模样,眼睛小得眯成一条缝,嘴唇倒是很厚,像个憨厚的邻家弟弟。后来才知道他已经博士毕业工作几年了,能被毛医生选为助手,当然是医院重点培养的优秀人才呢。我们签完字出来时看到旁边一个十多岁孩子的父亲还在心事重重地握笔踌躇,我除了同情那么小就需要手术的孩子,自己倒没有感受到压力,把自己放心交给医生好了。

我的一个上海同学做过心脏瓣膜手术,她不是一般的坚强勇敢,她用自己的经验鼓励我“手术不要紧的,反正是麻醉的。最难受的是上呼吸机,挺过就好了。”我问李医生上呼吸机是怎么回事,李医生轻轻瞥我一眼说“上什么呼吸机啊?这手术要上呼吸机那就快没命了。”哦,这么说我同学认为最难受的一关我都不用过啊,我这才理解难怪毛医生说我的手术是非常成熟的小手术。

书面的手术需知是早就送来的,规定手术服上衣得扣子在后反穿,并且不能系扣子,不明白是为什么。做完开颅手术必须在ICU重症监护室呆一夜,还必须聘请医院的特别护理照料3天。前一天晚上6点以后就不能进水进食了,我早早就一身轻松地睡下了。本来还担心会失眠,没想到一夜安眠,连梦都没做一个,直到23号凌晨6点被老公叫醒。

 我的听神经瘤求医之路(十)

我是23号第一台手术,6点半护工就会来推我去手术室,早上起来唯一要做的是洗脸,连头发都没得梳。刚收拾妥当,病房走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阿姨,满面笑容和我挥着手打招呼,“早上好!我是你的特别护理,我姓何。明天一早我会在ICU门口来接你,先来和你见个面。”说完这段标准的见面语,她伸过来两只柔软的手,捧着我的手拍拍手背,两眼都是笑意地打量我,说着宽心的话,“你状态不错,真的很棒。我们一起来给你加油好不好?”呀!这个可爱的阿姨简直像从韩剧里走出来的医护人员,面容姣好、和善富态,我在医院从没有见过如此慈祥的笑脸,她一脸的阳光顿时照得我眼前亮堂起来,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于无形。

我的单位特意派人前来看望我手术,我的两个室友也说手术前要赶过来送我进手术室,这样隆重真让我有点不安。探望的人都到齐了,护工也来接我了,我躺在移动床上就完全失去了自由,只能等着被摆布了。我记得前往手术室的走廊很长,中间还乘了电梯,手术室在另外一个楼上,但两幢楼是相通的。不知道手术室的确切位置,我才想起还有很多话没交代呢,可是移动床推得很快,我老公、同事和同学围在两边跟着小跑,没有机会说话。我记得电视剧里在手术室外面告别不是都有赚人眼泪的桥段吗?可是我没有被安排这样的场景,还没反应过来呢,一扇金属门从旁边缓缓滑过、闭合,就把我和送行的人分开,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像个大车间,里边是一间一间独立的手术间,我终于在一间里停下了。

推我进来的护士滑上门出去了,周围包围我的是金属门、金属台发出的冷冷清光,空无一人。头顶是无影灯,旁边是一些仪器,我扭头看见透光显示屏上已经插着我的核磁光片,确定我是这个手术室的病人无疑。躺在那里静静等候的时间里,感觉有点孤独,以及由孤独滋生的恐惧,真的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我还想对老公交代万一手术意外我想做遗体捐赠呢,一直担心不吉利没有说出口,也怕增加他的心理负担,现在也没有机会说了,有点沮丧。其实我是个唯物主义者,虽然我没有胆,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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