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绩那么差，还能自考毕业？”
“自考也就考点记性，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记忆力却是很好的，不说过目不忘，认真看上三遍，一篇三千字以内的章基本上能够背下来。”
“这么好的记忆力，读书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吧？”
“平时根本没有想过学，考试基本上是半个小时就交卷。”牛兵知道，自己成绩那么差，那压根就是没有当一回事过。
“怎么会那样？”
“或许是对老师的反感，和老师赌气吧，现在想想……”牛兵摇了摇头，当时的牛兵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自然是明白了一些，小时候，还在乡下小学的时候，虽然成绩不好，也还不算特别差，可后来村领导的儿子闹了矛盾，被老师借题发挥撵走，这让他对于老师存在了一种本能的厌恶，后来进了子弟校，子弟校的老师更是势利眼，渐渐的，他也就变得偏激起来，专门的和老师作对，甚至学习上也是如此，此时想起当时的幼稚，却是感觉着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当了刑警队副大队长了，理想应该更高一些了吧？是当局长……”饶了一圈，连小萌又回到了他们刚才聊的问题。
“水涨船高吧。”牛兵倒是没有否认，虽然他决定了不去迎合连小萌，和连小萌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也没有刻意的去疏远，只是顺其自然而也，他和这连小萌的观念是有着巨大的鸿沟的，只需要展现出真实的自己，连小萌即使原本对他有着那么一点想法，也必然会就此打住。
“我觉得你的理想太现实了一点，已经不叫理想了。”连小萌摇了摇头。
“一个乡下人，你不能奢望他去想当国家元首，真要那么说，大家也就是一笑了之，如果说想当一个村长什么的，大家还觉得你娃有理想，我记得我最初的理想就是当官，当一个比村支书还大的官。”牛兵也想起了自己这个最初的当官理想。
“是受了那村支书的欺负吧？”连小萌笑了起来。
“是啊，那时候我还在乡下，打了村支书比我大几岁的儿子，被逼的不得不转学。”
“不过，我觉得，你的理想应该大一些，理想不同，所站的高度不一样，思考问题也不一样，这样更有前途一些……”连小萌看上去有几分认真。
“所处的位置不同，眼光不一样，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似乎有一定道理，可我觉得，一个人关键的还是要认清自己，每个人的起点是不一样的，就像攀登一座高峰，有些人本来就住在山峰上，他们要攀登到封顶，自然要容易的多，住的越高，攀登到封顶越是轻松，可有些是住在山脚下的，他们面前的道路，却是要曲折陡峭的多，距离也要远的多，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更高，他们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他们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身也攀登不到那些山坡上所处的位置，他纵使有着站在峰顶的眼光，又能够怎么样？虽然站得高，理论上来说的确看的更远，可每个人的视力范围都是有限的，站的太高，山顶离着山脚太远，我们看到的一切，都太模糊，根本起不了任何的指导作用，反而会因为看不清眼下的路而摔个头破血流。我们走路，并不仅仅要看的远，更重要的是看的清楚，才不容易摔跟斗，看清楚脚下，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上去，更稳妥一些。”
“我觉得你的观点是很片面的，每个人的条件或许天差地别，可每个人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知道你说我们有着后台，我们起点比你们高，可难道我们还是一样的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初，然后考上大学，我走艺术生的路子，也和我父亲的职务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我们参加工作，也不可能一步登天，需要一步一步的上来。”
“不错，你们也是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初，再读高，可你们上的是什么小学？你们小学老师都是什么学历，你还记得吗？”
“大部分是大专毕业吧，也有部分师毕业，好像只有一位本科毕业，那时候的师资力量差的多。”
“你知道我们小学老师的学历吗？”
“什么学历？”
“我记得我小学一年级只有一个老师，语数学图画音乐体育都是他一个人教，你猜猜他是什么学历？”牛兵看着连小萌。
“高毕业？”这大概是连小萌所能够接受的底线了。
“说对了一个字。”牛兵苦笑着道。
“初毕业？”连小萌有些不确定了。
“不是第一个字错了，是第二个字错了。”
“高对了，高什么？”连小萌有些疑惑了。
“高小，或许你没有听说过吧，就是高年级小学，相当于现在的小学毕业。”
“小学毕业教小学？”连小萌的确没有听说过高小的说法，不过，小学毕业她自然是能够理解的，她完全无法相信，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怎么能够当老师。
“我记得当时村小的老师，学历最高的就是校长，高读了一年半。还差半年毕业。”牛兵苦笑着道。
“这么糟糕……”
“其实，就现在也差不多，条件好点的学校教师稍微的好一些，稍微偏远一点的村子，一个公办教师都没有，差不多也就是村子里的初毕业生，高毕业生算是高学历教师了。”
“难道，一个村子连十个八个高生都没有。”
“高生还是不少的，可不是学历高就能够当老师，虽然民办教师每个月都只有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可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而且，这工作也体面，因此，没有一些关系，也当不了老师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连小萌有些难以相信，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一点也没有怀疑牛兵的话。
“不仅仅是老师的问题，还有家庭的问题，你们除了读书，大概什么都不用做吧，农村的孩子，还得下地干活，现在这批独生子女好些，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基本上都得干农活，我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还去帮农村的同学栽过秧子，纯粹的农村小学，上课时间也少，我记得他们好像是点上课，一点放学，每天学习的时间比我们少的多，当时我还挺羡慕他们的。”牛兵苦笑着摇了摇头，“像那样的小学，教师差，读书时间少，家里农活多，家长也不在意，你说，他们的成绩能够好的了吗？一个班，大多数的人连初都考不起。”
“初都考不上……”连小萌真的有些震撼了。
0239 晋升
“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牛兵苦笑着摇了摇头，“初考不上太正常不过了，不瞒你说，我那成绩也没有考上，不过，我是机械厂子弟，这个问题不成问题。“本站域名就是点，请记住本站域名！”乡村初的情况也根本没法和城里比，我们机械厂的初就不说了，那是一团糟，就拿小鼓镇初来说，高三三个班，一百七八十人，考上县里两所高的就只有三个，另外有四个人考起了乡上的高，这样的成绩，还不算乡镇学差的，基本上能够排在等。”
“还有干部的晋升，的确，每个人都是一步一步起来的，专毕业生从办事员，科员，一步一步的往上升，可是，有的人能够升上去，有的人根本就一辈子都升不上去，别说领导职务了，就说非领导职务，许多人一辈子也升不上去，普通公务员，主任科员就封顶了，甚至不少人，连副主任科员也升不上去，没有职务，是很难升上去的，而职务，就更难升了，刑警大队下属的一个副队长，都争的非常激烈，副队长是什么级别你知道吗？”牛兵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些现实，可此时却是忍不住的想要和这些天之骄子辩论一番，虽然知道这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至少，他要让连小萌知道，他们基层干部的不容易，现在的连小萌虽然还不是领导，可连小萌所学的乃是行政管理专业，又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成为领导，乃至大领导，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也，真正的大领导跟前他无法说上话，就在这将来的大领导跟前发发牢骚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谈这些问题，也不至于让两人尴尬。
“……”连小萌摇了摇头，她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这个学行政管理的，还真弄不清楚副队长算是什么级别。
“刑侦大队去年之前，还只是正股级单位，去年才晋升成了副科级单位，也就是说，刑警大队大队长现在也就是副科级干部，我这个副大队长，还不是副科级，严格说来，连级别都没有，副大队长下面，才是队长，队长下面，才是副队长。”
“那你愿意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这么快晋升到大队长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不会怪你，不过，如果你说，我希望你说真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基层干部的情况，我可以对着党徽发誓，你所说的话我绝不泄露……”
“我是没有信仰的人，我不相信发誓，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牛兵摇了摇头，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当发发牢骚吧，他略微的顿了顿，才缓缓的道，“我想，你也知道了一些我的情况，我最初只是一个工人，机械厂保卫科的职工，后来又了进入派出所的机会，派出所当司机，和机械厂的职工比起来，那算非常不错了，那个职位对当时的我来说，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了，不少人都非常羡慕我；可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吗？我还是因为偶然间发现了别人的丑事，抓住了别人的把柄，那人为了封我的口，才把我调去的派出所；后来到了派出所，和那些警察接触多了，感觉着当司机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一些，既没法升职，还没有一点自主权，领导高兴了，你是司机，领导不高兴了，说不定就让你去扫地或者做饭了；那是，我就想着当一个警察，后来才报名参加自考。”
“我车开的还不错，也经常协助派出所抓捕犯罪嫌疑人，让所长比较喜欢我，去刑警队当大队长的时候，也把我调了过去，后来我自考拿到了大专凭，我就有了转正当警察的资格，招警的时候，我报了名，成为了刑警队的刑警，后来很偶然的帮了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