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獒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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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不是狗-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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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烧死了人的大火灾;说起了死于大火的著名的嘎朵觉悟;说起了大火的起因,有人嫉妒嘎朵觉悟和它的主人,凶手已经锁定了,是一个叫哥里巴的人;说起了强巴一家和各姿各雅死里逃生的奇迹。“你看看,这就是我们人,一场地震发生了,有的纵火,有的偷窃,都是针对藏獒的。藏獒不是不知道,而是太忠厚了,忠厚得都忘了人是它们最大的敌人。”我突然发现我扯得太远,赶紧拐回来,追问道,“八只小藏獒呢?现在在哪里?”

王獒人惊呆了,这当然是他应有的表情。但当时我哪里会想到他的吃惊是另有原因: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花石峡见到袁最时的情形,袁最有些心虚,有些诡秘,跟他的藏獒那堂堂正正的气质完全相反,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能花三百万买下一只藏獒的真正的獒主。又想起后来他请袁最来到荚人广场,几次想打听他是从谁手里买下了嘎朵觉悟,但每一次都被对方用别的话岔开了。他觉得有些獒主对自己藏獒的来龙去脉有保密的习惯,他也没有多想。还想起后来去机场办托运,本来可以用一个人的名义托走,但袁最坚持把八只小藏獒分开,用自己的名义托走四只,用王獒人的名义托走另外四只,理由是如果都放在一个人名下,装机时人家就会把所有的藏獒集中到一起,那样太拥挤,容易死亡。他当时还赞赏地说:“养藏獒的人,就得这么心细。”现在看来,袁最是不想在机场留下“八只小藏獒”的记录。当时买机票!

办托运都是他出的钱。袁最说:“回到蓝岛,我立刻把钱寄给你。”他没有寄钱,却亲自跑来了,上午打的电话,说今天到西海府,明天来獒人广场,还要跟他好好喝一场酒。这是再奇怪不过的:有人正在寻找八只小藏獒,八只刁俄獒现在的主人却千里迢迢直奔而来。

更让王獒人吃惊的是,在他见识了嘎朵觉悟的风采并帮助袁最把它托运走之后,我却告诉他嘎朵觉悟已经被大火烧死了。他立刻意识到,既然火灾是人为的,而且是为了嫉妒嘎朵觉悟,那么嘎朵觉悟没有死的事实就很自然地把火灾跟袁最联系了起来。

谁是纵火的凶手?我告诉他是一个叫哥里巴的人,而他想到的却是:在爱和嫉妒之间,前者更容易成为烧死那么多藏獒的原因。作为一个地道的养獒人,他的逻辑简单而明确:谁拥有嘎朵觉悟,谁就是凶手。

袁最到底是干什么的?是獒主,还是罪犯团伙的头头?他来獒人广场,当然不是为了还钱,一定会有更要紧的事情。是好奇心的驱使,或者是为人义气厚道,或者另有一些说不清楚但非常重要的原因,让王典人做出了为袁最保守秘密并等待他到来的决定。

他面对我的追问笑了笑说:“可是,这里圈过的八只小藏獒跟青果阿妈草原有什么关系呢?它们是我的,是獒人广场的母獒生的。我看品相一般,就把它们卖掉了。”

我望着王獒人就像望着一个活人眨眼死去了,突然降临的惊喜转瞬而去。我没有理由不相信王獒人的话,但如果相信,又怎么解释各姿各雅的举动呢?我从门里走进活动板房,神情沮丧地说:“各姿各雅,你怎么了?这里的确圈过八只小藏獒,可它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各姿各雅听懂了,但我却不能听懂它的话。它轰轰轰地叫起来,告诉我这里圈过的不仅有它的孩子八只小藏獒,还有它们的父亲嘎朵觉悟,还有那个曾在强巴家的碉楼前逗留不去!地震发生后又想堵住废墟上的缝隙害死他们的陌生人。它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陌生人偷走了它的八只小藏獒,却不明白为什么嘎朵觉悟也跟他在一起。各姿各雅看我对它的叫声没有反应,遗憾得哑巴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活动板房。我说:“它想干什么就让它刊巴,在它的思维里,大概我们人是最最愚昧的,什么都搞不懂。”

王獒人搬来两把椅子,我们坐在活动板房外面,一直陪伴着各姿各雅。月亮消失了,清夜有些冷,风悄悄地吹,墨染的天幕徐徐落下来。各姿各雅渐渐安静了。我们在椅子上打着吨,都困了,又都不想离开各姿各雅。对爱獒如命的养獒人来说,陪伴着如此漂亮的藏典度过一个风凉的夜晚,是责任也是荣幸。

天快亮的时候,各姿各雅走出了活动板房。它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昂着头,峨着牙,威胁着两只巡夜的公獒让它们离远点,然后卧在草地上,头枕着前腿,呜呜呜地哭了几声,撕下一口青草,咀嚼起来。

王獒人看明白了,不禁在心里赞叹着:多好的藏獒啊,出色的外表后面是非凡的能力。他清晰地记得,八只小藏獒和嘎朵觉悟也曾在草地上待过,都这么久了,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残存的尿渍和体味居然还能唤起各姿各雅母性的追忆和痛苦的思念。一个大胆的想法让王樊人激动起来:要不要让各姿各雅见到袁最?既然袁最是拥有八只小藏獒和嘎朵觉悟的獒主,他身上就一定会带着水洗不尽!风吹不散的味道。更有可能的是,不仅各姿各雅认识袁最,袁最也认识各姿各雅。各姿各雅和袁最一旦见面,各自会是什么反应呢?而他却可以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看一场好戏如何往下演。

王獒人说:“色钦作家,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各姿各雅就让它在院子里待着,它是自由的,可以随便走动。别的藏獒,我都把它们圈起来。”

我望着各姿各雅咀嚼青草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是它在给我说话:“我不会那么傻,如果没有闻到我孩子的味道,这样的青草我会吃吗?”我看到王獒人起身过去,要把两只巡夜的公獒圈起来,便追上去说:“我还是回家休息吧。”

“那也行。但是各姿各雅你得留下,我还没看够呢。等天亮了,我要给它照几张相,还想跟它合个影,以后好给别人吹牛:“看啊,我的母獒。”,我淡然一笑:“你说你卖掉了八只小藏獒?卖到了哪里?”

“河北。怎么,你在怀疑什么?”

我呵呵笑着:“根据各姿各雅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你最近一共卖掉了多少小藏獒?什么?就八只?是卖给一个人的吗?”看王獒人点头,我立刻意识到他在隐瞒什么。如果他说的是实话,怎么解释我在机场查到的王獒人托运走四只小藏獒的记录呢?而且也不是飞往河北而是飞往蓝岛的。蓝岛?突然想起王獒人告诉我的:今天有个蓝岛的朋友来找他,也是养藏獒的。这个人有一只很棒的公獒,从体型到毛色,居然跟各姿各雅是绝配。王獒人卖给小藏獒的人和远来找他的这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呢?我需要这个答案,很想问清楚,又觉得太唐突,便说:“行了,我该走了,你不是说,今天要跟什么人聚一聚吗?中午还是晚上?”

王獒人说:“当然是晚上了。地点定下来我通知你。”

我离开獒人广场时,天差不多已经亮了。我把车停在大街上,歪躺着迷瞪了一会儿,下车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吃了早点,然后直奔机场。

当我再次面对电脑屏幕上的近期托运记录时,我发现其实就是那个叫袁最的人一次性托运走了八只小藏獒和一只大藏獒,因为王獒人托运走的四只小藏獒的收货人也是袁最。一只大藏獒?是不是王獒人说的那只可以绝配各姿各雅的公獒?如果是,那么今晚见面的就是这个袁最了。八只小藏獒?为什么恰恰是八只?这样的数字吻合不应该是常有的事,一般来说八只一窝的小藏獒不可能一起出售或者一起买进,因为卖主一定会在一窝中留下最好的给自己,买主也会考虑将来无法婚配而会采取这里买几只那里买几只的办法。如此推断,袁最好像并不是一个正常买进的养獒人,而像是一个一窝端的盗窃分子。

更让人疑惑的是:王獒人为什么要撒谎?他说八只小藏獒是獒人广场的母獒生的,他看品相一般,就卖掉了。我见识过獒人广场的母獒,虽然赶不上各姿各雅,但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尤物。它们的后代,八只一窝的后代,不可能全都品相一般。如果真是那样,就不光要卖掉小藏獒,还应该淘汰母藏獒了。

我有点兴奋,感觉各姿各雅已经在引导我走向一个新的谜团。在我准备接近谜底的时候,我看到的虽然还不是我的期待,却是期待的衍生!一些令人鼓舞的炫目的火花。希望他们是偷盗藏獒的贼,袁最是,王獒人也是。

从机场回市内的路上,我接到了路多多的电话:“称到底干不干,办獒场的事情?我还等着你答复呢。”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实话告诉我你跟少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跟你干。否则,不干。”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呢?我的隐私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祖露给你,少少的隐私我却没有权利告诉你。”

“可我偏偏就喜欢刺探别人的隐私,尤其是少少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的嗜好就是咀嚼别人的隐私当饭吃。”

路多多沉默了片刻,妥协了,说他中午会在昨晚见面的饭店和房间等我。我放下手机就唱起来,内心的喜悦是情不自禁的。一想到高官路多多正在我面前一点点扒光自己,就感到我作为一面镜子是多么富有情趣。无论镜子多么廉价,所有人都会重视它。

它可以一览无余地拥有别人,而别人休想拥有它。

有时候这面镜子也会照清我自己:我是多么希望别人有错甚至犯罪啊。因为我就是一个罪人,我希望所有人的罪孽都超过我,然后让我不再自惭形秽地活着:污秽的参天大树之下,一棵小草的肮脏又算得了什么?

5

袁最给王獒人打电话的时候,王美人问了一句:

“你住在哪里?”袁最回避了这个问题,有点着急地说:“我打的马上过去,见面再说。”

四十分钟后,他走进了獒人广场的大门。整洁的院落,保养很好的草地,没有人,一片寂静。袁最四下看看,往前仅走了两步,就愣住了:上帝啊。就在草地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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