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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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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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峰摇摇头道:“我知道,让贺处长作难了。我没有别的,就这条贱命。要是喝死在这里,权当给贺处长赔礼了。”说着,他端起杯子冲着贺清明。“兄弟,算我张峰对不住你,我自罚十杯!”话没落音,他已“咕咚”灌了一大杯。
当他的手伸向第二杯时,贺清明突然噌地站了起来,沉声道:“等等!”他披散在额上的一缕黑发颤抖着,眼圈红红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他要干什么。贺清明看了看桌旁的人,最后死死盯住张峰。“咱们一起喝!我贺清明不过一个书生,受不起大家抬举!”
张峰心中顿觉一轻,刚刚下肚的酒也不苦不辣了。他故作苦笑状。“兄弟,该是我敬你酒。我对不起你,我们龙腾集团对不起你。我说一句直肠子话:老弟,只要你让我们龙腾集团过这一关,我今天就是喝死在你面前都没关系。”
贺清明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态度坚决地说:“请你不要喝。这酒,我喝!”他端起一个大杯。“干!”
张峰怔怔地看着贺清明,也把杯子伸出去。“干!”
贺清明猛地仰脸喝了一杯。他被辣得咧开了嘴,抹了抹嘴角,又拿起一杯灌进了喉咙。两杯酒下去,他便醉了,拉着张峰的胳膊。“喝……喝。你……怎么不喝!咱……咱们一块喝死……干净!”
张峰点点头。“我喝!”说着也是一杯吞了下去。
贺清明扑倒在餐桌上。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禁不住热泪长流。他彻底绝望了,明显地感到身边所有的力量都在把他推向一个无底深渊。他挣扎着,拚命想伸手抓住一只手,一只能把他从苦海里打捞出来的手。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每个人都是漠然旁观,看着他在水里扑腾,渐渐地,他沉入了那个万劫不复,有着强大引力的黑洞。他对自己呼喊:我疲倦了,我要放弃了,我没有力量抗争了……
贺清明终于选择了妥协。
这是天都市的老城区。一片平房让人忆起逝去的年代。红的朝霞映照着青灰色的屋脊,屋脊上林立着各种简易电视天线。在屋脊中间,间或有一两株大树露出来。一群群的鸽子从屋脊上飞过,留下一串悠扬悦耳的鸽哨。
新的一天就这样平平常常开始了。
肖云柱的家就在这片青灰色的屋脊之中,是很多人家杂居的老式院落中的两间旧房。上班的邻居们纷纷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门开了,一个瞎眼老汉披着衣服哆哆嗦嗦地扶着门框往外迈步。
“肖大爷,早呀。”几个邻居打招呼。“早!早!”肖大爷听着声音,把头扭过去。
这时,肖家隔壁的邻居出来涮马桶,问肖大爷:“肖大爷吃了吗?”
肖大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吃,吃个屁!我倒是想吃,谁给我弄去呀?”
邻居同情地说:“要不,我给您端过来,刚刚买的热油条……”
肖大爷更气了。“我有儿子,不用!”他摸索着走到另一间屋子门口,用拐杖“当当”地狠敲门板。“几点了?还睡呢!”里面没有动静,他再次用拐杖敲门。“起来,混小子!快给我起来!”
门“哐”地开了。肖云柱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爸,你干吗?天天跟喊丧似的……你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是不是?”他说着打个哈欠,又要往屋里钻。
瞎老头耳朵贼尖,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干吗?”肖云柱不得不站住脚。
“干吗?你三十多岁的大爷们,天天蹲家里不做事,整天个吃你老爸这二百大元的退休工资。你好意思吗?你让邻居听听,你好意思吗?”肖大爷狠狠地顿着拐杖。
“操!我吃你什么了?我不是刚回来没两天吗?”肖云柱有点急了。
“你回来就在家里蹲着,蹲着能蹲出钱来吗?出去找活干呀!”
肖大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吼着。
“人家正经工厂的都下岗了,我他妈一个刚出大狱的你让我到哪去找工作呀?”肖云柱也是一肚子火。
有不少邻居出来看这父子俩吵架。
“那你就在家蹲着、蹲着!我看你蹲到什么时候!三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肖大爷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肖云柱愤愤然套上衣服。“又他妈逼的不让偷不让抢!又他妈逼的不给工作!找媳妇,敬老院的八十岁老太婆都不会要我这样的!”他嘀咕着,走出了院子门。

天都酒店豪华套房里。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空隙照射进来。
贺清明睁开酸胀的眼睛,被刺日的阳光耀得一阵晕眩。他忙用手遮挡住,又闭上了双眼。他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然后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他想起身,但是头痛欲裂,使得他几乎再次栽倒在床上。
贺清明终于费力地支撑起身体,却吃惊地发现自己赤身裸体。
更让他吃惊的是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正在酣睡着。骤然之间,他便忆起了不久前曾做的一个梦,那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梦:身边的这个面容姣美的女子媚笑着脱去身上的衣服,如凝脂般雪白透明的胴体晃得他血脉贲张。这女子把硕大丰满的酥胸颤动着送到他脸前,本来就已被酒精烧得遍体灼热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压抑了很久的激情喷涌而出。像一个极度饥渴的流浪汉,疯狂地啜饮着玉液琼浆……
贺清明惊惧地盯着那女子披散在枕头旁被染得黄黄的发亮的长发,心里一阵发紧。哆嗦着手用床单裹住身体,悄悄爬下床。他发现地毯上全是他随意丢弃的衣物。他急急地捡起衣服,抱在怀里,快步进了洗手间。
他对着穿衣镜,慌忙穿上衣服,冲了把脸。一夜之间,他己经胡子拉碴的了。
他走出卫生间蹑手蹑脚绕过宽大的席梦思床,轻轻拧开房门,逃也似的突然加快了脚步。一个人迎面向他走来,问候:“贺处长,休息得好吗?”
贺清明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此人正是张峰……
老城区胡同口一个早点摊子冒着腾腾的热气.简易折叠桌旁,围坐着吃早点的人们。
“热油饼,热油条嘞!”卖油条的王师傅用铁丝从油锅里挑出油饼,嘴里大声地吆喝着。
肖石柱晃着膀子走过来,眼睛斜了斜筐子里的油饼,停住脚步。“来四个油饼,两根油条。”
“四个油饼,两根油条,来了!”王师傅手脚麻利地从筐里面挑了油饼和油条,用黄裱纸包上,递给肖云柱。“一共是四块四。”
肖云柱斜着眼道:“行,记上吧!”
王师傅一愣“什么?”
“我说记上吧!”肖云柱提高了声音,说完转身就走。
王师傅追上去“哎,师傅,我这小买卖不赊账!”
肖云柱根本不理睬,昂首挺胸,雄赳赳地大步往前走王师傅刚追出几步就被熟人拖住了。“你干吗?”
“我找他要钱!王师傅气得满脸通红。“你知道他是谁吗?”熟人问。
“我管他是谁!”王师傅还要追。
“原来城南有个菜刀队,你知不知道?”熟人又问。
王师傅转过脸。“菜刀队?”
熟人点点头。“这位就是当年菜刀队的队长,外号黑头魈三的肖云柱!刚蹲了十年大狱出来,你给自己找麻烦呀!”
王师傅一听,脖子缩了回来。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妈的,算老子晦气!”
东方的太阳越升越高,城市躁动起来。街道上,涌动着上班的车流人潮……
第五章

聂明宇一睁眼,突然发现蕾蕾正静静地坐在自己床前。他吓了一跳。“怎么了,蕾蕾?这么早干吗?”
蕾蕾盯着他,不答反问:“你怎么不和嫂子睡一起?”
聂明宇怔了怔,坐起身子,倚在床头。“小孩儿别管那么多?
她忙!”
“哥,我看你们两口子……怎么说呢?不正常吧!”蕾蕾摇摇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千涉。我现在关心的是我的事。”
“你的事?”聂明宇有些愕然。
蕾蕾注视着他。“那个人怎么样了?”
聂明宇马上明白了。他长叹一声,抚摩蕾蕾的头发。“我打听过了,刚刚刑满。可能已经放出来了。”
蕾蕾垂头思索。
聂明宇套上睡衣起来,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冲了一杯速溶雀巢咖啡,用汤匙轻轻搅动,问道:“说吧,蕾蕾,你想怎么办?”
蕾蕾抬起脸,咬紧嘴唇说:“你知道的……”
聂明宇抿了口咖啡。“我让张峰去办。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蕾蕾对哥哥的明知故问有些不满。“振汉哥在调查你走私的大案,我已经问了他。哥,既然你能干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处理我这点缠绕了十几年的小事,反而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呢?”
“别说了,蕾蕾,这能是小事吗?”聂明宇咕咚灌了一大口咖啡。“你总得让我想个万全之策。”
“那我就不说了。”蕾蕾恨恨地道:“最后一句,我要这王八蛋死,千刀万剐!如果你不动手,非要我来的话……”
聂明宇挥手打断她:“别再废话!我刚刚帮你找了个画室。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办展览,笑着和客人说话,带朋友去野餐。你走之前,会有结果的。你不相信哥哥?”
蕾蕾吁了口气,脸上阴转多云,又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振汉哥和你之间不会有什么事吧?虽然他已经答应了我,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聂明宇作出很轻松的神态。“我们到什么时候都是兄弟,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回去换套鲜艳点的衣服,也换换心情,到街上走走。咱们天都变化还是很大的。你看你,像个小老太婆,不是从非洲灾区来的吧?连我这个董事长哥哥都觉得没面子。”他说着站起身。“好了,我还要去公司,下午让孟琳带你去看看画室。”
蕾蕾多云转晴,终于笑了。
丽丽把早餐端到床头柜上,轻轻坐在床边,摇了摇熟睡的张峰。张峰睁开惺忪的眼,搂住她。“昨天一夜没敢合眼,实在是困极了。”
“又在天都酒店寻花问柳了吧?”丽丽噘起了嘴。
“寻花问柳是别人,还轮不到我。我在陪几个朋友打牌……”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张峰的话。他拿起听简:“喂……我是张峰。哦,什么事?”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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