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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没有图像，还是你没有声音啊？你现在连手机都不开，我到哪儿给你声音啊？是不是欠哪个人债啦？手机都关了？”
“我能欠谁的债哦，我是即无内债又无外债。”
“你啊，欠情债。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跟你说件事。”
“说吧。什么事？”
“张同在美国做什么？我想搞个合资企业，这样好享受优惠政策。”
“你打电话问过她了？”
“没有，不是来先问问你嘛。”
“废话，我也不是她经纪人。”
“不肯帮忙，是吧？”
“说什么啦？走，我请你喝茶还是喝酒啊？”
“哟！学会喝茶了？算了，喝酒吧。一会儿吴乐宝来，我找他也有点事。哎！就到我们以前常去的小饭店吧。”
“哪家？还是前面拐弯口的那家吗？”楚宁问。林小妹点点头。楚宁笑着说：“早倒闭了。”
“倒闭了？怎么会呢，他家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听说夫妻俩闹离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换一家吧，到我们原来大杂院的对面吧，那才开了一家川味的土菜馆，正好对你这个川妹子的胃口。我给吴乐宝打电话，让他直接过去。”楚宁说着开了手机，打了电话。
楚宁叫林小妹是川妹子，这话只对了一半。因为她父母都是四川雅安人，她却生在南京，只是她爱吃辣，楚宁才这么叫她。林小妹还有个亲哥哥，但她哥哥生在老家，她爸妈来南京工作的时候，就把她哥哥留在了老家，托付爷爷奶奶抚养。去年，她哥哥来过南京，楚宁请他喝酒，结果两人喝的是大醉。事后，吕佳问怎么给她哥哥这么投机，楚宁说她哥哥这人棍气，是个袍哥。
锁上画廊的门，楚宁骑车带林小妹直接去了土菜馆。到了土菜馆，两人坐下等了一会儿，吴乐宝就来了：“这都立秋了，雨还怎么大。”
楚宁头也没抬就问：“你小子，拿到房子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什么鸟房子，只分给我们家一个中套，一个小套。估计不找人，也是这个鸟样。”吴乐宝似乎对那天徐华的安排不大满意。
“行啦，知足吧。有房住就不错了。”
“不说这些了。给我再大的房子，也不如给我一个老婆好。”
“哇噻，拆迁办要是也负责补偿老婆，那不是社会主义的拆迁办了，而是共产主义的拆迁办喽。”楚宁打趣道。
“你啊，不要口是心非了，你分了多大的房子？”
“我没有拿房子，只拿了拆迁补偿费。”
“鬼话，人家说你分了两个中套，而且是门对门。哎！不说了，这年头，没人说真话。”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拿两个中套了，就分了一个中套，那是给我妈住的，我小狗骗你，”楚宁急了，他不知道又从哪儿刮出这个风来，他对吴乐宝说：“吕佳她单位要分房子了，我们如果再拿房子，就没有资格参加拿那边的房改房了，我骗你干嘛。”
“那你就呆了，干嘛不做个假离婚呢？这样可以多拿一套房子。真呆，真没见过你这么呆的人。”
“有必要吗？为了一套房子就假离婚，那不是，哎！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林小妹听到他们争了一气，觉得毫无意思，她笑着说：“哎呀，宁要心宽，不要屋宽。哎，对了，吴乐宝，我正要跟你谈这事，我们厂里有不少小妹，怎么样，我给你介绍一个给你做老婆？”
吴乐宝虽是大大咧咧的汉子，也有过那么一次短暂的婚姻，但是听到林小妹谈他的婚姻问题，他还是有点不自然了。他吱吱唔唔地说：“什么样的？”
“你要什么样的？不行，我给你招聘啊。”
“瞧瞧，这才是老妹啊。还不赶紧敬老妹酒啊，”楚宁插话道，吴乐宝端起酒杯敬了林小妹一杯酒，楚宁又继续说：“好了，言归正传，林妹妹前头说什么合资的事？”
“现在不是有政策嘛，如果是中外合资企业可以减免税，这对我们厂子发展是很大的支持。现在，像我们这个厂子规模不大不小，如果能减免税收，估计一年我们就可以少缴近二十多万税，你想想，三年就是将近七十万。如果我们把减免的税收用到扩大规模上，三年后，我们可以再扩大一倍，到那时厂子的实力不仅增强了，而且也具有一定的竞争力。”
“嘿！到底成商人啦，不仅会挣钱，还会利用政策了嘛。不要我给你做设计师了？”楚宁笑着调侃了她一句，又说：“你给张同打个电话，问问她行不行嘛，我看没多大问题。”
“你说的轻松？人家现在只听你的，还是你跟张同说说看。要不，我陪你去一趟美国，当面跟她商量。”
“犯不着吧。这样吧，你把你的想法，还有什么可行性东西汇成一个文字材料，给她寄去，先让她了解一下。我想，她多少也是个商人，只要她感兴趣，一定会做的。”
“这样也可以，我来做个文本。其实，也不用她掏钱，只要她完备一个合资企业的手续，注册一下再把钱抽走就成了。”
“来吧，我敬你。预祝你们成功。”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预祝成功了？先问问吧，还是我敬你们吧，好久没见到你们了。”三人干了一杯酒，林小妹问吴乐宝：“听说郑凡判了十一年？”
“好像是，估计蹲上五六年就差不多了。这个问题，你要问他。”吴乐宝用嘴噘了噘楚宁。
“问我？”楚宁感到不解。
“你现在不是跟徐华关系蛮密切的嘛。”吴乐宝笑着说。
“徐华是谁？”林小妹问。
“郑凡的红颜知己。”吴乐宝说。
“哎哟，你怎么还跟他的红颜知己勾搭上了？”
“胡说八道什么呀。那是郑凡双规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帮他找这个女人，也就是他说的郑凡的红颜知己。这个女人本事不小，用今天的话说，路子蛮野的。不过，确实蛮野的。”楚宁解释了一下，接着又对吴乐宝说：“你小子不够意思，人家帮了你的忙，还不满意。”
“老妹啊，你说就分给我们家一个中套，一个小套，能有什么用。改天我再娶个老婆，还是挤得跟什么样似的，想干一下都要憋着，”吴乐宝说着说着又开始往下引，楚宁“哈哈”一笑，看了吴乐宝一眼。吴乐宝明白楚宁的意思，但他故意地看了看他，继续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哟，马上搬到新房子里面，真的没有在大杂院好。说是两室一厅，其实那个鸟厅四个人打麻将都觉得挤，还有那个小房间，小的是拳脚都施展不开。”
三人喝着聊着，两辆警车突然在土菜馆门前停下。楚宁先还以为是警察下班了，来这土菜馆抹油的，不料从警车上下来五六个警察，他们穿着雨衣，手里拿着手电，急急匆匆的向对面大杂院走去。
第51章
碘钨灯下，破破烂烂的大杂院被推的是残垣断壁，原先的横幅、标语、大字报都给拆迁办撕扯了，唯有楚宁用油漆刷在墙上的标语，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字迹，只是“团结就是力量”的口号不再火红。然而，在百孔半塌的拆迁现场，还有三四户人家亮着灯火，窗口斜插着鲜红的国旗，在秋雨中摇晃，影像如同坚守巷战的抗日国军。
“再这么拼下去，非得死人不可哦。”土菜馆的老板带着四川口音说。
“老不开工，对你这生意也不好啊？”吴乐宝和店老板搭起讪。
“那是当然喽。这对面就像一个垃圾场，这两天下雨了还好些。前几天，那苍蝇蚊子还了得哦，整天是臭气熏天的。”
“还有什么人在闹啊？”林小妹问。
“听说是住在这儿的一个老处长。”
“姓钱？”
“好像是的。这人真有本事喽，他每天下午四五点钟就在那上面生火做饭，把捡来的破门破窗当柴火，烧的是浓烟滚滚，乌烟瘴气的，弄得拆迁办的人哭笑不得，我这生意也没法子做哟。”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天还没黑的时候，我还看见上面冒黑烟的。后来下雨了，我看见好几个人上去了，当时我还纳闷呢，”店老板说着，他突然走出收银台，看着停在他门前的警车愤愤地说：“真是土匪，把警车停在我门口，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喽。”
先头下雨的时候，吴乐宝进了土菜馆。这时候，钱常富也正在家里喝着小酒，突然几个穿雨衣的男人闯进了他的屋子，还没轮他问话，这帮人一阵冲砸，把钱常富的坛坛罐罐砸的稀里哗啦。钱常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报警，而是给他当记者的儿子打了电话。他知道报警也是白搭，警察在这节骨眼上是不会管事的。钱可接到电话，他当即请了两个记者冒雨来了，他们在屋里又是拍照，又是找周围的住户问这问那。一会儿，警察也来了，是谁报的警不知道。楚宁他们继续喝酒聊天，这时候，警车、采访车、镁光灯、摄像机都热闹起来，拆迁办的人似乎也始料不及，一个个屁颠颠的也跑来了。
此时，钱常富的屋里到处是一片狼藉，他脸上喷溅着饭菜，背心也被撕了一半，挂在他精瘦的身上。拆迁办的强主任从酒桌上被电话招来了，他到了现场，一再重申冲砸他家的人与拆迁办无关，但是在媒体面前，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而此时的钱常富突然暴跳起来，他手指着强主任的鼻子：“姓强的，我们应该是老熟人了吧？”问话里，钱常富轻蔑地盯着强主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是老子我当年把你从泥瓦班调到房管处来，现在能有你今天啊？你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妈怎生出你的，”强主任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他并没有在意钱常富骂他，甚至骂到他妈的头上。他眼睛望着，肥厚的嘴唇嘟着，照死是一言不发。钱常富继续道：“现在政府要拆迁，我钱某举双手欢迎。不过，你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我，完全是选错对象了。我告诉你们，我死也不可能搬，要不你们就把我再抓进大牢里去。”
“老钱啊，你也是大修厂的老处长了，你以前还是我们的老领导，政策你比我们还吃的透。你让一步，我们也让一步，事情不就解决了。”强主任根本不理会他的数落，而是漫不经心地对钱常富说。
“你少跟我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