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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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尘事-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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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老板跟他们经理鸟关系不要太好噢,他们食堂进的海鲜、干货,还有水产都是我们公司的,关系不要太铁喽。”
“哎?吴乐宝怎么不在他们食堂请啊?他们食堂还可以哎。吃的还安全。”
“避嫌呗,在他们食堂办,哪有在外面自由啊。”四毛说。
“哦哟!喝酒喝酒,在饭店吃酒席也就这样呗,你要到中南海去吃,还吃不到这口味呢。”楚宁打了圆场。
“这倒是真的。”四毛说。
“你去吃过啊?”林小妹惊讶地问。
“没有,那地方都是七老八十的,肯定是以稀饭馒头、小米面糊为主。”四毛哈哈笑着说。
俗话说:没有不给人说的酒席。况且,这吃酒席哪有什么好菜呢,再说吃酒席也不光是来吃的,热闹热闹才是吃酒席的宗旨。主桌上坐着吴乐宝的母亲,还有他丈母娘、老丈人和田爱菊。也许是吴乐宝自己儿子的满月酒,他自然是文质彬彬的多了,平日里骂骂咧咧的话也没了。他在跟田爱菊说话,这倒不是她曾经是大修厂的名人,而是吴乐宝儿子的大姑奶,听说她是从台湾刚赶回来的,这情份真是给足了。参加满月酒,送礼是必须的,这是我们民族的大文化,更是一门无师自通的行为艺术。不过,这门艺术共生着同样的行为,那就是一切都是围绕着寓意而生。田爱菊除了给小孩一份礼金外,她还特地又送了一块玉佩。
“田静啊,来!你把这玉佩给我侄外孙儿带上。这是一块新疆的和田玉噢,可是我以前的老存货了,现在可值老鼻子钱了。你看看,这块玉上雕的是什么?”田静拿着玉佩看了,她摇摇头,田爱菊摸着玉佩说:“这竹子是富贵竹,这是蝉,就是知了。这叫‘富贵缠身’,知道什么意思了吧?寓意好吧?”田静开心的点点头,然后代表儿子谢了。
酒席中场,林小妹说她明天要去旅游,她打了招呼先退席了。林小妹一离开酒桌,楚宁忽然想起今天二宝没来,他问起四毛:“二宝今天怎么没来?我还是上回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过他,好久没见到他了。”
四毛弹了弹指间的香烟,吐了一口烟:“他小子心态有毛病。去年下岗了,觉得低人一等,吴乐宝请他了,他说有事来不了。屁事,其实是不好意思来。”
“这有什么呀,我还不是下岗了。”吕佳说。
“你别说故事了,你能下岗?你要下岗,那我们不就失业了。”吕佳旁边的一个女同学说。
“谁说故事了,是真下岗了。”
“你们单位不是效益挺好的吗?怎么也不行了?”
“你可是市劳模呀!也轮到你下岗?”
楚宁觉得这酒桌上的同学惊奇,他抢过话来:“哼哼!市劳模怎么啦,就是全国劳模也有下岗的。以前叫下岗,现在叫改制,换个名儿罢了。我当年想办停薪留职,那还要请客送礼呢,现在可好,说要你下岗就下,没得商量。现在好喽,我老婆也下岗了,又腾出一个萝卜坑来,给爱奉献的人腾一个窝吧。”
“你那时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做,下来干嘛?当老师多好啊。”
“楚兄可是当时学潮的激进分子哦,”不知什么时候,吴乐宝来敬酒,他站在楚宁身后突然插了话。楚宁回头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可吴乐宝看都没看他,拍着楚宁的肩膀继续说:“说你当时年轻吧,不如说你当时幼稚,不然现在该升正教授了吧?污点啊,这是政治污点,你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要想再赶这趟车是没指望了,还是喝喝酒,郁闷郁闷吧。”
“别胡说,谈下岗的事,说我干嘛。”楚宁赶紧拦住吴乐宝的话。
“怎么,谁下岗了?”
酒桌上没人答话,只有旁边的酒桌在划拳喝酒,气氛异常的热闹。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四毛接过话来:“吕佳说她下岗了。”
“怎么可能?”吴乐宝吃惊地看了看吕佳,他转身随手拖了一把椅子挤坐在楚宁旁边:“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喝你的酒吧,好不好?下岗的人千千万,你大惊小怪的干嘛?”楚宁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他说着拿起酒杯:“来!我们一起敬吴乐宝一杯,祝他儿子快快乐乐!争取早日接上革命的班。”酒桌上的同学三三两两拿起杯子,楚宁又招呼了一遍,大伙才拿起杯子起身敬酒。
其实,要说这下岗,时下也不那么恐惧,只是落到谁的头上,谁心里都空落落的罢了。再说,这有能耐的人吧,也不要单位领导费尽心思做什么工作,即便这领导是伯乐,有能耐的人照常拂袖走人,苦的倒是平日里勤勤恳恳听话的人。
此时,也正值酷热的盛夏。吃过满月酒后,宾客三三两两的离席,一步跨出这有空调的酒楼大门,仿佛一下进了大蒸笼一般,闷热难忍。楚宁啰啰嗦嗦话别了几个老同学,他不想再跟同学唠叨,免得老是谈什么下岗的事。随后,他拽着吕佳去逛夜市。
南京的夜市不知与其它城市是否一样,想必也是大同小异。在大街的次干道两边,一个接一个的摊位沿街排着,所卖的商品也都是零零八碎的小百货。逛夜市的人大多也知道这商品是冒牌的居多,仅有的真品估计也就是卖金鱼的摊主了,不过这鱼食还是不能买,原因也是有质量问题,不然你买了小鱼回去,它老不死,这卖金鱼的摊主又怎么继续经营下去呢。虽说,这夜市没有品牌店里的商品好,但逛夜市的人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吕佳在卖小百货的摊子停下,她想买把菜刀回去。楚宁见吕佳跟摊主讨价还价,小文化人难为情的毛病又犯了,他躲开溜达的逛着,见对面有一摊位卖藏饰品,便凑上去问摊主:“有藏刀吗?”
摊主警惕的看了楚宁一眼,可能觉得他这人不像是吃官饭的,就低声地对他说:“有小的腰刀,非常精致,正宗的藏刀,你要我就回去拿。”
“那算了,我随便问问。”楚宁跟摊主攀谈起来。这摊主年纪估计也就三十来岁,虽然身材伟岸,但藏人的特点他却一丝没有,纯粹是个汉人。两人海阔天空的胡侃起来:“你这东西都是从西藏进的货?”摊主点了点头,没有用语言肯定。楚宁又问:“生意怎么样?”
“不大好做。”
“我看也是。这饰品太野,估计喜欢的人不多。”楚宁和摊主说着。其实,他早就幻想着去西藏走走,为了这幻想他已准备了好些年,可这计划还是始终没实现,原因也就在钱上。虽说,如今的交通发达了,这对有钱人来说,更是方便游走和节省时间了。不过,对没钱的人来讲,即便是再方便,一切还是幻想。这么多年了,楚宁一直在幻觉中感受着西藏,他有一把藏刀,是张同随她爸妈去美国前送给他的。关于这把藏刀的来历,后来张同在泰山跟楚宁说过。这是一把大约十七八厘米长的藏刀,是张同爷爷回南京给他们办移民,留给他孙女的唯一纪念物。当时,张同把这把被管制的“凶器”送给了他,寓意自然是见刀如见人。至于后来楚宁跟吕佳解释“一刀两断”的意思,这也是他偷梁换柱地诠释。要说这解释合理,也合乎情理;要说这解释不合理,也有多种多样的说道。
吕佳买了把菜刀,她见楚宁不在自己身边,就四处找着。她一连找了几个摊位,最终见楚宁在卖藏饰品的摊前,就走了过去。她刚走到这摊位前,摊主立刻把头歪向一边:“吕姐,你也来逛夜市啦?”
楚宁听摊主叫吕姐,本能的回过头,见是吕佳。楚宁还在疑惑,吕佳脸微微涨红:“啊?你怎么摆摊了?”吕佳的问话显得有些惊讶。
“不摆摊能干什么呢?总得要吃饭啊。”
楚宁见吕佳没有介绍自己,他也没有吱声。吕佳又问:“生意怎么样?”
“还行。多亏了在基地呆了两年,不然也不知道这藏饰品从哪进呢。”
吕佳笑了笑,她没有再问,略僵持了几秒后说:“你忙吧。”说完,吕佳退步告辞了这卖藏饰品的摊主。
随后,楚宁也离开了这摊位,他跟着吕佳四五步远过了街。走过街,楚宁问吕佳:“你们单位的同事?”
“嗯,也下岗了。他原来是三分厂的机修工,也是连续几年的厂先进。”吕佳淡淡地回答。
“别触景伤情了。回家吧!”楚宁扶了扶吕佳的肩。回家的路上,吕佳没有话。楚宁能理解她的下岗心情,劝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在家歇些日子,我就不信下岗就饿死了。当年共党被国军都要掐死了,结果一喘气不又活过来了。”
“能歇得住嘛,哎!原本我的工资还能够吃个饭,你卖画的钱正好供女儿念书,这下好了,我这一点下岗工资能有什么用呀。”吕佳忧心忡忡。
“船到桥头自然直呗。放心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说不定哪天你们的党又想起你来了,你不又可以奉献一腔热血啦。别自找烦恼啦。”楚宁无奈又逗趣和嘲弄。
吕佳也无奈地笑了笑。回到家,她冲完澡就上床了。吕佳很累,身心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都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现在又要为生计而奔波,种种的问题翻滚在脑海里,悲伤和苦闷的感觉如同黑云蔽日,就像置身在凝结的空气里,憋的她透不过气来。吕佳靠在床头,她眼前像万花筒似得玄幻,眩目中,那张“一刀切”的红头文件,就像铁一样冰冷透骨,仿佛脑海里是一片沼泽,一块堵路的大山。
夜深了,心累的吕佳迷迷糊糊睡了。楚宁心里更是烦透了,他也担心往后的日子,眼前的窘迫就像黑灯瞎火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半夜,楚宁实在是难眠,独自起床走到书房,他找出张同当年送给他的那把藏刀,他擦了又擦,还在手背上轻轻的剁了剁,又对着自己的胸口试了试锋利的尖刃,尔后握着刀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纳凉。他惆怅地望着夜空,小时候那夏夜的星空不见了,而今的城市夜空是一片灰亮,光雾遮掩了星斗,给人一种沉沉的压抑。
阳台上没有一丝凉意,即便是风儿吹过,风也是热浪扑面。楚宁似乎在闭目养神,但脑海里是乱糟糟的,老婆、下岗、找工作、干什么、女儿、学费,一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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