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一言为定 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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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一言为定 西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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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眼前立即浮现了王林的身躯和一辆汽车相撞的情形。
一声惨叫。一道横空的孤线。一团模糊的血肉……
我的喉头哽着,胸膛猛地一鼓,发烫的腹中有一股甜甜咸咸的东西涌到舌尖……
我突然想吐,又想把什么东西生吞活剥的咽下。我机械地推开副县长的门,想把突然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张嘴的时候声带只生涩地“啊”了几下,没有说出话。
《说好一言为定》32(2)
“出了什么事?”副县长在我身后关切地问。
我说不出话。
“你,你需要回去吗?”副县长望着我匆匆离开的身影又善意地问。
我还是说不出话。
我的大脑和胸腔里全是空的,牙齿高频率地上下磕碰,全身的肌肉已经僵死。
我回过头,想点头,但是不行。副县长眉头紧皱,疑惑不解。
我终于拼尽全力向他的目光无力挥了挥手算是道别,拐在泪腺待命的泪水喷薄而出。
《说好一言为定》33
夜里11点43分,我赶到医院。
护士推开太平间的门,那块惨白的蒙尸布在我眼前下了一地漫天大雪。
我抖得通身不能自控。
王林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那种恬静、肃穆的神态还有些像平时的嘻皮笑脸。这就是阴阳两隔?这就是生离死别?这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流不出眼泪,但心里却大恸如割。
——林子,你怎么突然就不义气了。
——你他妈怎么说走就走啊?
——林子,你还记得我们好过吗?
——我们黑白不说就他妈那样好了,什么也不为,什么也不想,就是硬碰硬的肝胆相照!
——其实,我从未给你提起过和你相好的原因,那是我生来就心眼小,狭隘而且敏感。像我这样的人在哪儿都让人讨厌。我在高中和大学时,因为这些几乎把男同学们得罪光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自卑中活着。只有你,我们一拍即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随心所欲,胡说八道,怎么快乐怎么活着。是你让我尝到了有哥们儿的自豪和快乐。
我感觉我铁一样坚硬、锋利的指甲深深刺进了王林冰凉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他欢跳的脉博,有他呼啸着奔涌的血液。
——林子,如果有能让死者复生的神医存在,我将踏遍青山寻他,在他脚前把头磕得血流如注,还要跪成一块偏执的顽石……林子!可惜没有。可惜这一切美好的幻想仅仅是个梦。你如果有灵,就托付过路的鬼神给我一个暗示,让我找到什么,让我看到什么,让我拥有什么,让我失去什么,让我死气白赖地乞求到什么,不管怎样,只要能够让你活着。我从未把心交付给谁。我把我的心给了你。你一声不响地把它带走了。一个把心丢了的人,怎么继续活着?你知道一片没了心脏的胸膛,是怎样一种空空荡荡的疼!
《说好一言为定》34
从太平间出来,我像具僵尸。
走在街上,头顶依然是一片桔色的暖光。在这片暖光里,在同样的地点,在几个月前,我和王林有一次关于“死约会”的争吵。
那次王林真的跟我急了,我看着他一闪一闪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繁杂的灯海车河里,心里陡然有一种他会在我眼前消失的不祥预感。而这种预感今天成了现实。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劫数,也许是我当时心里那个不祥的闪念咒杀了他。
如果是后者,我是凶手。我是杀害朋友的凶手。
我有些恍惚。
走到我和王林常去的那家小酒馆,我对老板娘指了指柜台上的一瓶白酒。我阴郁得有些像死鱼般的眼睛翻了翻她,双手居然没有摸出口袋里的钱。我懒得再找,顺手捋下手腕上的表,扔到柜台上,用牙齿咬开了瓶盖。
那凛冽得像火一样奇怪的液体,瞬间烧着了我的脚底。
我蹒跚在行人稀少的路上,聆听着耳膜一阵强似一阵的轰鸣,好像也置身在阴间某个鬼城的街市。
一阵撕心裂肺的孤独,瞬间占领了我躯体里脆弱的神经……
跨进“共沐云河”网吧那道不高的门槛时,我表演了标准的“狗吃屎”。我用大脑里残存的一点意识用“一指禅”给zhijia敲了一封Email。
Zhijia:
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吗?这年头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就他妈不叫活着。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活着还是死去哪一个更让我快乐。但是,让我活生生地痛苦可怕极了。要么活着。要么死去。要么痛苦。要么快乐。活着吧。你好好活着吧!你他妈千万要给我好好活着……
《说好一言为定》35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护士告诉我已昏迷了两夜三天。我问护士我怎么到的医院,护士说是一位小姐背我到的急诊室。她说我来的时候让人恶心极了,吐得那些酒气熏天的秽物把那位小姐的衣服淹了。
我问她那位小姐长得什么样,护士说她那天不值班,后来听别人说的。
我不知道那位小姐是谁,就对护士说:“如果那位好心人再来,请告诉我,我要谢谢她!”
护士笑着说:“她看起来不像好心人,倒像跟您挺熟的,来过好几次了,另外还有一位小姐也来看过您三次,她们两个长得都挺漂亮。”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谁会这样关心我?以前肯定是王林。这两位女孩,无疑是苏楠和璇璇。
我对护士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如果您觉得没事,随时都可以出院。”
我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说:“我的衣服呢?”
“那位小姐拿走了。”
“那我怎么走?”
“她肯定会给您送衣服来的。”
护士话音刚落,苏楠和璇璇推门进了病房。苏楠手里拿着我的衣服。我估计在我躺着的这几天里,王林的追悼会肯定过了,但还是问苏楠:“追悼会过了,是吗?”
苏楠吃力地点点头。
“是你背我来的?”我又问。
“嗯!”
“你怎么不让我醉死在马路上?”我恶狠狠地喊,“记得我去采访前特意嘱咐过你吗?我说林子最近几天癔症,要你好好看着他,结果你他妈给我看没了!”
我越说越有气。
“林子的死,纯属意外。”璇璇说。
“意外个屌!他要不他妈癔症会出意外吗?”我破口大骂。
“西门,苏楠姐和你心情一样,包括那些朋友,都很伤心。”璇璇说。
“伤心?我他妈现在就想知道,林子为什么会癔症,她把他怎么了?他们到底怎么了?”
“西门,我知道你们是可论生死的哥们儿,但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我们先回去好吗?”苏楠说。
“你不说清我就不走!”
“西门,别耍小孩子脾气,苏楠姐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璇璇劝我。
“处理什么?处理那个日进斗金的酒店?林子要不是因为那个酒店,说不定还不会癔症呢?”
“璇璇,西门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就多陪他会儿,酒店没什么事的。”苏楠对璇璇说。
“你们走吧,我现在看谁都心烦。”我有些挑畔。
二人站着不动。
“你们不走,我走。”说着,我窜下床来。躺了两天三夜,身上没有一丝气力,脚刚着地便一个趔趄。我硬生生把腿挺住,向楼下疯跑。
苏楠、璇璇和那位护士在后面紧追不舍。我知道苏楠和璇璇不放心。而那位护士是因为我还穿着医院的病员服。我在楼下转过身,指着三个女孩恶狠狠地吼道:“你们谁也别追,谁也别跟,从现在开始,我他妈见谁灭谁——”说完,踉踉跄跄走出医院。
夜里九点,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
我神情呆滞地在人行道上溜达。偶尔有迎面走过来的人都禁不住多瞄我几眼。我知道凭我的神色和这身病员服,他们肯定以为我刚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
两个牵着手的小女兵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互对了一下眼神。我感觉她们会在我的身后回头看,突然转身做了一个比苦瓜还苦的怪笑。
果然不出所料,她俩猛地看到我的怪相,吓得“嗷”地一声撒腿就跑。
我有点幸灾乐祸,朝她们发泄似的大喊:“喂,就你们这胆儿,怎么保卫祖国呀——”
两位女兵瞬间没了人影。
我感觉没劲透了,索性绕小路去“共沐云河”。
我想和人聊聊,随便什么人都行。
如果不把心里的郁闷吐出来,我想我会疯掉。
《说好一言为定》36
聊天室里不太热闹。
我期望能遇到zhijia,但是她不在。我像变态狂一样轮番对几个女里女气的id发了几句半骚不骚的话。
她们正聊得起劲,对我根本不予理睬。
我心里悻悻得很不平衡,刚想对那位“白雪公主”再度发骚,突然一行耀眼的红字映入眼帘。我的眼睛瞪成铃铛,眼珠险些掉到键盘上——
系统公告:zhijia进入聊天室并向所有人问好。
还没等我心情舒坦起来,zhijia已说了话。
zhijia:出事了,还是喝醉了???
朝鲜冷面:你是巫婆还是神汉?在N市?
zhijia:少贫!告诉我出事了还是喝醉了?
朝鲜冷面:二者皆有。你在N市?
zhijia:先说出事,再说喝醉。
朝鲜冷面:王林死了,死于车祸。
zhijia:哥们儿?
朝鲜冷面:比一奶同胞更甚。
zhijia:所以才劝我他妈的好好活着?
朝鲜冷面:我劝你?什么意思?
zhijia:忘了?看来真的喝多了。
朝鲜冷面:我在医院躺了两天三夜,刚出来,有些事可能不记得了,我们见过吗?感觉不会!
zhijia:哈!你发E——mail给我,问我经历过生离死别没,还他妈的让我好好活着:)
朝鲜冷面:真忘了,我让人背进医院的。
zhijia:人死不能复生,当心身体!
朝鲜冷面:现在我有把自己糟塌死的倾向!
zhijia:懂你的心情,这种经历我有过!
朝鲜冷面:安慰?
zhijia:不,我心情刚平静下来,一切都会过去。
朝鲜冷面:怕不行。这世上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zhijia:我不是?
朝鲜冷面:你是吗?
zhijia:你说呢?
朝鲜冷面:还是你说吧!
zhijia::)
朝鲜冷面::)
zhijia:说点高兴的罢。
朝鲜冷面:有吗?我想哭:(((
zhijia:你的歌词我好喜欢!
朝鲜冷面:我料到它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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