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诗,草木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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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诗,草木如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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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棘:酸枣树。 
 9、忒(tè):差错。 
 10、正:闻一多《风诗类钞》:〃正;法也;则也。正是四国;为此四国之法则。〃 
 11、榛(zhēn):榛树,桦木科榛属,多为丛生树。 
 12、胡:何。朱熹《诗集传》:〃胡不万年;愿其寿考之辞也。 
 
 吃过榛子的人应该很多,见了榛树能叫出名来的人,也应该不少吧。但我吃过榛子,却认不出立在眼前的榛树来。这是一种常见的人面对自然的愉悦中的陌生感。城市里的人一站到乡下苗新花绽的大田田埂边上呀呀的感叹,是被楼宇格子隔的窘迫的心被自然的熨斗这么突然的一熨,心坎上生出些旷远的舒坦劲的缘故。钻野林子时,被落叶、山花、清溪和野山果罩着的沁心的凉气周身满心的一洗,在林子里钻的更欢,是心里喜欢的劲儿跑到四肢上,浮现在脸上的缘故。但,和这自然,总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隔,这隔是心里的,一路上盯个菌子,弯身泼几下清水的劲,是一点好奇心,但也只是好奇而已,和这样纯粹的美无法对话,拉不起手来。这是我站的山野上,时常心里欢喜,却又总觉得不尽兴的地方。记《梭罗日记》的梭罗,他在瓦尔登湖边的生活,解脱了人和自然之间的绳索,除了追求生命内在的自由之外,那些漂浮在文字中间的动植物的名字,以及它们在四季里的变化和生死不息的性情,也让这些文字浸透到自然的大水缸里。细细去听,人和自然似乎在称兄道弟,何等欢喜。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如果你不仅知道一个人的大号,还知道他的小名,知道他人生的痕迹,也了解他处世的性情。你可以和他严肃的谈话,也可以相互呼着小名自由的调侃。从某种意义上,这种亲切感里滋生我们外在生命伸展开的水波一样的视角,有潜藏起来的创造力初生的方向,以及从容生活隐含不见又时刻起着作用的平衡点。这种看不见的亲切也把我们每个人孤独寂寞的顽石无声的敲碎了。带着这种亲切感,站在自然里,我们的心应该会富足一些、滋润一些,也会更平和一些。这是万卷诗书里的敏悟、多情女子的守护和物质世界的积累之外,能够让我们寻到让自己满足和从容的另一块地方。 
 
 我是个不懂多少自然的人,写这些诗经里关于植物的文字,除了我们古文明一脉的搏动冲击我的感受之外,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也是一点好奇,看看是不是能够架起一架可以在人心和自然之间弹奏的钢琴?在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上,不仅仅是人和自然之间越来越疏离,更是因为,我们改变世界的频率的加快,让我们迷失了对人和自然之间所应该保有的和谐频率的把握。而懂得自然,从某种意义上会部分的抑制我们激情荡漾的滑向失衡的自由,让我们的眼睛里透视一个均衡世界的前景。 
 
 上面的文字,是关于榛树意象的扩展,它延伸到自然和人自身的存在,看起来没有多少价值,但也不是如想象本身的那样虚拟。真实的榛树,我有一个错觉,总觉得它是一种乔木,长在坡地向阳的地方,鹅毛飘雪的冬天,山核桃般的坚果,一堆堆的储藏在松鼠的地洞里,春天暖流浮动地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些棕色的硬壳残落在地表的枯叶中间。这是榛子和榛树给我的印象。桦木科榛属里,如果把榛树看成乔木,就要把它称做华榛,仅从发音上,这让我想起《射雕英雄传》里那个刁蛮任性爱如烈火的草原公主的名字来。这样的榛树快要被手麻脚利,头脑聪明的人类砍的灭绝了。就自然的本性,它有端庄威严的身躯,可以毫不废力的长到二三十米的高空里去逗弄云雀和雨燕,只要阳光照的能让它满足的地方,它原本可以长的遍地都是。现在我们只能在极少的地方,见到这种榛树里的贵族了。如果把榛树看成林下成欢,落鸟轻飞的灌木,它的名字该是叫平榛、毛榛。我们平常见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丛生的榛树。它亲近我们日常生活的程度,就好象砂糖溶于开水里一样,公园、路边、林地,随处可以看到,但似乎我们并不认出,或者没有那种热情去认出它们来。《诗经》里的“榛”树上,映现君子的模糊身影,从这种影子里,我们无法判断这榛树究竟是乔木还是灌木,按照出窝不久的布谷鸟的飞行能力,这榛树应该是灌木,而从君子的意象,这榛树应该是乔木更合乎性情。这种猜测,在生态上有其一点意义,因为,高大俊朗的华榛在春秋时期可能是繁盛的。就诗本身,这样的猜测就显得无关紧要,榛树在这里只是标签,它是向我们展现一段历史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分隔符。从榛树联想到君子,没有《鳲鸠》的演绎,我们几乎无从想象,在一个落鸟承林的地方,其繁盛的气象,应该是君子引导辖治的作用。如果当时做诗的情境是国泰民安,那《鳲鸠》可以理解为一首对君子的颂词,如果当时的环境是暗无天日的困境,那这首诗就是埋在讽刺的曲笔里的对美好生活呼唤的声音。我到希望布谷催春,桑榛繁林的景象里,不是安逸的赞歌(赞歌,不管在什么时候,除了催生更多无意义的虚荣和掩蔽更多丑陋的罪恶之外,都没什么好唱的),而是象风吹榛林那样,沙沙做响不绝于耳的呼唤的声音。 

 57。降神术士的道具——蓍草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诗经·曹风·下泉》 
 
【注释】 
 1、冽:寒冷。下泉:地下涌出的泉水。 
 2、苞:丛生。稂(lánɡ):一种莠一类的野草。毛传:〃稂;童粱。非溉草;得水而病也。〃也有人说稂是长穗而不饱实的禾。 
 3、忾:叹息。寤:醒。 
 4、周京:周朝的京都;天子所居;下文〃京周〃、〃京师〃同。 
 5、萧:一种蒿类野生植物;即艾蒿。 
 6、蓍(shī):一种用于占卦的草;《辞源》解释为菊属,五月莲,又名锯齿草。 
 7、芃(pénɡ)芃:茂盛茁壮。毛传:〃芃芃;美貌。〃 
 8、膏:滋润;润泽。 
 9、有王:郑笺:〃有王;谓朝聘于天子也。〃 
 10、郇(xún)伯:毛传:〃郇伯;郇侯也。〃郑笺:〃郇侯;文王之子;为州伯;有治诸侯之功。〃何楷《诗经世本古义》则据齐诗之说以为是指晋大夫荀跞。盖郇、荀音同相通假。兹从齐诗说。劳:慰劳。 
 
 在科技将万物的面目解释的来有根去有据之前,人们相信的是天地有神,万物有灵,也就是说世事风物的存在和消无是来无根去无据的,天地苍生处在一个按现实的标准去衡量朦胧,在想象的世界里又似乎是透明的冥冥中的世界。我并不完全相信科学所鼓吹的世界有知论,我也不会天真的相信人世的格局之外有一个与这个世界相似的鬼神世界的存在。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这样两种认识中,我是个摇摆不定的中间主义者。 
 
 在西周的祖先们那里,农耕放牧的生活,还不足以让人有象我们今天这样狂妄无知的自信心,可以说出“人是自然的主人”这样不知死活的狂放派的话来。未知的天象和自然里的阴霾瘴气的变化,让死亡来到身边,自己没有办法解释,更没有有效的办法逃避时,就会在想象里创造出一些神灵来,对每一天居家出门的祸福做出指引。这可以部分的解释古神话为什么那么丰富迷人的一个原因。神灵在人们日常生活里的繁盛,鬼神必然要在人间找其代言者。商代以前这样的代言者是龟甲,钻孔后滚烫的龟甲投入冰水里,龟背爆裂开来的纹路的走向里,有鬼神向一个人暗示他下一刻里的福和祸。福则受之,祸则避之,以此求一个心安。这样的心理一直到现代,依然象烟云一样的藏在人们的心理,可见,人对世界的认识永远都不是单向性的。到周朝,不知道这种代言物怎么转移到蓍草的身上。《万行经》上说:“蓍生地于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一千岁尚有紫气,下有神龟伏”。蓍草的这副模样到完全是神灵的模样。但为什么这样说,一时还难找到源头。以后有时间有兴趣了在求证这件事。蓍草在《诗经·曹风·下泉》里只是诗里的一个韵脚,但也说明当时它已经登上神坛的地位。想象文王之子郇侯在一年里特点的时刻,主持祭祀天地的大礼,蓍草在术士吟唱的音节里熊熊燃烧,缭绕祭坛的烟气聚拢成紫色的雾幛,这种千年的征兆,说明我朝是个有神灵保佑人杰辅佐的强盛的国家,怀念这样的京都,自然而然的猜测,诗的作者正是一个被杀戮的乱世搅的心神抖乱心比霜凉的苦人儿。 
 
 蓍草神神秘秘的,搞不懂它究竟是什么一种植物,教早的诗经注释里说,蓍草是蒿类植物,无法想象这个降神术士的道具,可以不用文字说出神言来的物件,竟然是春天里象炊烟一样长出地面,秋寒霜降的时候,成了干巴巴的一把可以捏成碎片的枯草,被寻柴火的人背到灶台火口边上,或者土炕的门洞里,变成一股暖人肚腹的热气了事。一般的干草燃烧后,浓烟是灰白色,淡烟是青色,无论如何都聚集不成紫色的气象。但愿占卜的巫师不是个色盲才好。《辞海》里的解释比较符合现代色彩,也就是说,按照我们现代人的知识结构,这样的蓍草是科学世界里的样子:“植物名,别称蓍草、锯齿草、蚰蜒草,菊科。叶互生,长线状披针形……,我国北部和苏联西伯利亚分布较广。”说到锯齿草,几乎是一种直觉,想到了木匠的祖师爷爷鲁班,粗布巾束腰,裹腿麻鞋的粗髯汉子是个极有心的人,林子里一棵叶边带硬齿的草擦的他脚脖子流血,他的心应该和女人一样细,他的好奇心可能和夕阳里的太阳一样的沉吧,他在好奇里思考,之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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