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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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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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早已到了军官的手中。可怜他一腔子委屈未及喊出,却早有一根麻绳勒在了脖子上。
一弹未发,曾继贤跟严锡龙的城防部队,已全部沦为了阶下囚。刚刚交出的三个城门,瞬间也失而复得,又回到了备补营的手中。这时曾、严二“君”尚蒙在鼓里,并不知他们已被请到了瓮中。
所有的行动同时在进行。在切断曾继贤与严锡龙的电话后,王士奇与邓宝山率队疾奔曾继贤的旅部,而张义安与董振武,则直取严锡龙的团部。
途经机枪连时,王士奇命人用洒过煤油的芦席堵死了该部的大门,声言“如不缴械,则灰飞烟灭”。从而一弹未发,便使陈树藩这支惟一的自动化重武器部队,全部的解除了武装。
曾继贤的旅部里炉火通红,传出的是一阵又一阵稀里哗啦的麻将声。见四个城门已有三个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曾继贤更不把张义安等放在眼里了,见风急雪大不便出门,于是便与几个部下,在师部里搓起了麻将。麻将桌上,曾继贤的手气自然是再好不过,不是碰就是炸,他确实是胜劵在握。
“幺鸡!”一个公鸡似的嗓音叫道。
“炸弹!”紧接着的,是曾继贤那公羊一样的声音。不知是为炉火所映,还是由于心情激动,红光满面的曾继贤一声“炸弹”刚喊出口,紧跟着的果然是一声惊天动地爆响。由满面红光到面如土色,曾继贤被惊得魂飞魄散。紧接着四下里枪声大作,犹暴风骤雨。。。。。。
团部里,严锡龙一边过着烟瘾一边谋思着。明天张义安的备补营一撤,曾继贤会不会腾出手来算计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严锡龙只觉心里乱糟糟的,急忙理不出个头绪来。他突然觉得张义安要是不走,兴许对自己反而更为有利。严锡龙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想到这些,后悔自己当初不是劝张义安等留下,而是跟着曾继贤瞎折腾硬逼着他们离开。他甚至准备过完瘾就去找他们,劝他们留下来不要走了,又哪里料到张义安已不请自到就在门外。
听到曾继贤那边枪响后,张义安突然灵机一动大呼曰:“骑兵营哗变了!骑兵营。。。。。。”闻声严锡龙立即扔掉烟枪拿起了手枪。一时虚实难辨他竟信以为真,并庆幸上天有眼,把这个除掉曾继贤的借口,顺理成章地赐给了自己,甚至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的使命感。踌躇满志,严锡龙命令集中火力,向曾继贤的骑兵营开火。骑兵营又以为严锡龙部哗变,也疯狂地予以还击。。。。。。
这场自相残杀的热闹戏,一直演到了天亮。上当后已元气大伤的曾、严二人,虽都是一肚子的窝囊气,却又都顾不上互相抱怨互相指责,而只能是龟缩在各自的司令部里负隅顽抗。张义安王士奇以及项氏兄弟等却鸟枪换炮,都因拿上了最新式的“汉阳造”而士气大振。
大势已去。在亲兵们的拼死抵抗下,曾、严二人这才缒城而遁。
这场出奇制胜的雪夜之战,以一个营的兵力全歼了曾继贤的一个旅和严锡龙的一个团,并击毙了曾继贤的副官与严锡龙的胞弟,同时还缴获山炮两门,机关枪数十挺,步骑枪千余支,子弹已不计其数。
胡景翼赶来接应时,战斗已经胜利结束。他又惊又喜,立即决定易帜倒戈并发表讨贼檄文,历数了陈树藩祸国殃民的种种罪行。反段倒陈的靖国军大旗迎风猎猎,高高地飘扬在渭北大地的上空。
丰原大捷,大长了靖国军的志气,大灭了陈树藩的威风,不失时机地配合了南方的护法斗争,更加坚定了陕西军民反段倒陈的信心,并彻底扭转了靖国军在陕西处于被动的政治军事格局。
当军民们正敲锣打鼓,飞龙舞狮,耍社火,唱大戏,像庆祝节日一样庆祝胜利的时候,陈德润已悄悄地回到了南河镇。既放心不下他的《陕西通志》,又不愿打搅军民们的雅兴,临走时,他只跟项氏兄弟打了个招呼。
南河实业学堂里,先生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毛笔,像报告新闻似的向陈德润这个当事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周佩坤似乎对此并不十分关心,在跟陈德润打了个招呼后,他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对此,先生们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周佩坤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在得知这次行动,完全是出自那个曾经说服自己弃暗投明,不要再与靖国军为敌的陈先生的安排时,胡景翼忙向王士奇和张义安追问陈德润的去向,他想让陈德润留下来出任靖国军的参谋长。
王士奇和张义安面面相觑着。由于一时兴奋,他们也发现多时没有看到陈德润了,于是把询问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项氏兄弟。项氏兄弟告诉胡景翼说,“陈先生对省长李根源有诺在先,正在为编写《陕西通志》而奔忙。这会,大概已经回南河镇多时了。”胡景翼不由自主地赞叹道:“真奇人也!”
这一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陈树藩的七寸上,苏醒后他立即组织力量兵分两路,同时从昭陵和泾北两县直扑丰原,妄图一举消灭靖国军于立足未稳。
虽不乏猛将却没有帅才,是陕西靖国军的致命弱点。危急时,大家尚能团结一致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小胜后,却又出现了意见分歧权力之争。胜利固然是可喜的,但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滋长起来的骄傲与轻敌情绪,却是十分可悲的。由此而引发的意见分歧甚至权力之争,则更是可怕的。
对某些人争于内而不争于外的做法十分不满,在多次劝胡景翼避实就虚出兵省城未果后,张义安与王士奇等一气之下,与项氏兄弟率众共五六百人,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地直逼省城。
虽忙于编写《陕西通志》,陈德润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陕西靖国军的命运。靖国军在丰原的胜利,使他感到欣慰;靖国军不能团结一致,又使他心急如焚;王士奇和张义安等的无私而又无畏,又使他十分感动。正准备带谢铁成和子明兄弟前往劳军,七十子兄弟的一个消息,却不由使陈德润又大吃了一惊。
那个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人毕士博,又跟幽灵似的,再次出现在南河镇的码头上。说是有八箱瓷器准备运往省城,跟四年前一样,他又要雇几条大船。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加上又有陈德润的万千叮咛,船工们一面跟他讨价还价,一面着七十子兄弟飞报陈德润。
陈德润当机立断,吩咐刘子明陪七十子去码头,叮咛他们如论如何先把活揽下来,并设法摸清起运的准确时间。接着,他又吩咐马子亮飞马通知王士奇、张义安和项氏兄弟,请求他们用武力予以支援。等众人各行其事后,陈德润又拨通了邓玉昆的电话,要他火速到昭陵去察看,若情况属实,立即前来接应。
放学的钟声,突然间提前敲响了。说是有要事要跟家长们商量,陈德润要求就近的学生们,务必通知家长在天黑前赶到学堂。最后,他又吩咐谢铁成到镇上的杂货铺,去买百十个硬杂木杠子以备急用。
屋里,只剩下了陈德润一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焦急地等待着。不久,刘子明首先赶了回来,告诉他码头上的事,已经办妥了。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急忙抓起话筒时,陈德润却不免有些失望。电话并不是邓玉昆打来的,勉强应付了几句后啪的一声,电话被陈德润挂断了。
当再次抓起骤然响起的电话时,传来的声音虽仍不是邓玉昆的,但陈德润却听得很耐心。这次是王士奇打来的,他询问着部队集结的时间和地点。他告诉他说时间是子时到丑时,部队要提前集结,地点在县城和省城间三峪河跟渭河的交汇处。
话筒刚放下,铃声却跟着骤然响起;手刚放下,旋即又举了起来。话筒里,果然是邓玉昆那气急败坏还略带抱怨的声音,“啊呀!把人都快急疯了。在跟谁说话,这电话要了半天,却就是要不通?四个国宝全都不翼而飞了。我马上带人沿途追赶,请先生千方百计予以拦截。”陈德润却安慰邓玉昆说:“放心吧!这回就是插上翅膀,量他们也飞走不脱。”
刚放下电话,谢铁成装满杠子的马车,又吆进了大门。先生教授们纷纷扔掉了拿在手里的桌子腿,又在车上摸起了杠子。他们身着长衫,手里提的却非毛笔而是杠子,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甚至有点滑稽。
何全虎跟他那帮打墙的伙计们,率先赶来了。详细交代了晚上的行动方案后,陈德润要他们把那些精干的家长们分成队,并分别担任队长,由何全虎统一指挥。
日头压山时,家长们也陆续赶到了。操场上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众人互相询问着打探着,却没有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按着陈德润的安排,何全虎从中挑选了八十个精壮的汉子,每十人编一队共八队。全虎吩咐大家说:“今黑咱一不种地二不打墙,今黑咱们这些泥腿子,要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听说要干大事,操场上立即静了下来。全虎接着说:“那个洋鬼子又来了,又偷了我们剩下的那四个国宝。这回咱可一定得将这个龟孙子逮住!这事只能办好不能办砸!谁要是夹着唢呐丢盹把事不当事,或者是烂了事,我可跟谁不得零干,啊——”




 第十七章张义安智取丰原 毕

听说是拦截国宝,那些没被选上的家长们,却都不答应了。他们纷纷找到陈德润众口一词地嚷嚷说,“既然是国宝,咱也有一份对不对?既然不是全虎他先人给他置下的,他凭啥瞅红蔑黑不要我们?”陈德润笑着向他们解释说:“这事人少了势单,人多了又惹眼,反而容易坏事。我看是这,大家先歇着,到时候再来接应我们。再说,这么大的学堂,没个人照看也不成喀!”大部分家长觉得陈德润说得在理,于是高高兴兴地留下来或照看学校,或准备接应。几个难说话的,任你磨破嘴皮却说啥也劝不住,陈德润无奈,只好教全虎将他们分到了各队。
子夜,残月西沉。城墙的轮廓,也被河面上升起的雾霭变得模模糊糊影影绰绰。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近处,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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