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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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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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算不如天算。睡梦中,一支万余众的武装,仿佛是自天而降。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项志义跟他的二三百弟兄,竟在稀里糊涂中被全部缴械。
从那些蛮里蛮气的口音,从那些五花八门的衣着,从那些杂七杂八的武器,项志义初步判断出这支队伍并非土匪,而是一支来自潼关以东的农民武装。
“姓啥叫啥?哪部分的?”刀枪林立中,一个人操着河南口音的,厉声地喝问道。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项志义。陕西革命军一师一团二营营长。你们又是哪部分的,竟敢对革命军动手?”虽被五花大绑着,项志义却不但毫无惧色,还理直气壮地反诘对方道。
“这是公民讨贼军的白总司令。还不跪下!”操河南口音的,又厉声地呵斥道。
“笑话!你先问问这两条腿,看它们答应还是不答应。”在嘿嘿地冷笑了几声后,项志义又不屑一顾地接着说:“什么白司令黑司令的?这两条腿生来只认父母,却不认得什么黑司令,白司令。”
“好!不愧为陕西冷娃。是条汉子。”那个被称做白总司令的人,竟反而喝起彩来。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拦截白司令的大军!”操河南口音的,虽继续地呵斥着,却明显的没了底气。
“哼!以我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是你。本营长奉命禁烟,你等竟敢阻拦!”项志义毫不示弱。
“啊!禁烟。。。。。。难怪大军所到之处,鸦片荡然无存。原来是。。。。。。还不下去!”说着,那个被称做白司令的,喝退了河南口音,刀斧手们也哗地一声,跟着撤了下去。“方才那位兄弟多有得罪,还请项营长万勿见怪。”白司令亲自为项志义松了绑,并吩咐左右赐坐。“这位是我的参谋长。”指着另外一个人,白司令对项志义介绍说。
“项某是个粗人,刚才也多有冒犯,实在是罪该万死,又怎敢跟二位将军平起平坐。”一向吃软不吃硬的项志义,这时却反而有些慌乱起来。连忙谦让道。
一阵推来让去后,项志义这才在下首坐了。“这么说项营长不是陆建章的人,不是来拦截我们的?”白司令说。
“陆建章,陆建章是谁呀?我干吗要听他的?他日无仇,今日无恨,又怎么会跟二位作对?”项志义惊诧地说。闻言白司令跟他的参谋长,也不由自主的互相看了一眼。
“哦,看来项营长还真的被蒙在鼓里。眼下国柄,已旁在落袁世凯袁贼之手。陆建章是袁贼的死党,也是袁贼新任命的陕西督军。”白司令接着说。
项志义吃惊地说:“袁世凯,陆建章,新任陕西督军?那张凤翙张大帅,张云山张都督呢?”
“张凤翙张大帅已被陆贼取而代之,张云山张都督也被活活地气死了。”白司令叹了口气说。
“有这事?白司令,你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背地里咒人,也不怕遭天打五雷轰!”闻言项志义忽地一下拾起来。
白司令跟他的参谋长,也跟着站了起来。参谋长说:“国家大事,岂敢儿戏?张大帅是你的上司,也是俺的河南老乡。我们又怎敢开他跟项营长的玩笑?白司令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这陆贼人称陆屠夫,在河南、陕西两省滥杀了不少的无辜。他不但不禁种鸦片,反而大力提倡以中饱私囊。今日直言相告,项营长不可不察。”见项志义将信将疑的样子,白司令又接着说:“实不相瞒,我等就是为陆屠夫苦苦相逼,才不得不远离故土,由荆紫关退到陕西的。后来又一路转战商南、武关、龙驹和商州后,方得到达此地。”
“难怪。。。。。。难怪两个月来,军饷迟迟不得到位。”闻言后,项志义竟一尻子跌坐在椅子上。
见项志义闷着头半晌不语,白司令又接着道:“眼下人祸急于烟患。我们与袁、陆二贼势不两立,不知项营长能否助我等一臂之力,与二贼一决雌雄?”
见白令司一片诚意又言辞恳切,再加上军饷无着,始知所言不虚。情况不明,项志义不能不为项志山跟项志仁担心。略加踌躇后,他答应应了他们。
山不转水转。半个月中,项志义随白朗义军一路辗转,竟出乎意料地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邠州。
邠州与三水是连畔种地的邻县。这里的一草一木,项志义都非常熟悉也倍感亲切。听说他二哥项志仁就在老家三水,项志义更是喜出望外。能找见二哥,也就能找见大哥,弟兄们重新欢聚已指日可待,为期不远了。
这时,陕西军队已归陆建章节制。冤家路窄,义军跟官军在邠州狭路相逢,一场恶战,又在所难免了。
既不愿与曾经为伍的陕军为敌,又不想有负于河南义军,项志义一时陷入到两难之中。
三十六计,走为上。项志义这个临阵只知进而从不知退的猛将,这时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字——逃。
在二营的弟兄们中,一个樱桃偷偷地被传递着。“樱桃”者——“应逃”也。在两军酣战之际,项志义的二三百号人马于一夜之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人不做暗事。项志义没有逃走,而是自缚着向白司令请罪说:“跟河南老乡比,恋家,是我们陕西人最大的弱点。弟兄们浪迹天涯,眼下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因此实在是难以节制。项某带兵无方,自知死有余辜,愿一死以谢司令。”听后白朗仰天长叹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得其身而不能夺其志,留也无益。”他命人给项志义松开绑说:“你也不容易,回去看看吧。”项志义感动地说:“谢司令不杀之恩。今生今世,项某誓不与司令为敌。请司令多加珍重!”还未问及项志义的身世,依依而别时,白朗还抱着拳叮咛他说:“兄弟,甭忘了替白某问候二位年高,啊——”
听完后陈德润感叹地说:“白朗真义士也!只可惜无高人辅佐,恐大事难济。今志义有惊无险,真是可喜可贺,只是项团长跟子明兄弟这一趟,却白跑了。”项志仁跟项志义同时问道:“以先生之见,眼下我等当何以应对?”陈德润不假思索地说:“化整为零,分散隐蔽。”谢铁成急切地插话说:“这烟,不禁了?”陈德润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天不幸被我言中。禁烟大事怕真的要前功尽弃,无疾而终了。鸦片既吞噬人的肉体,又麻醉人的灵魂,乃一痼疾。禁烟自古也是屡禁屡废又屡废屡禁,绝非朝夕所能凑效。当年林左二公尚回天乏力,我等也只能是尽人力而听天命了。”




 第十五章陈德润禁烟受挫 毕

帮项氏兄弟将人马安置妥当后,谢铁成对项志仁跟项志义说:“你俩还是跟我回桥头面馆吧。我还想开个车马店,正愁没个连手。”陈德润笑着说:“你还当他们是当年的大牛跟碎狗?人家眼下都是革命军的长官,是手下各有数百号人马的堂堂营长。你就是开十个桥头面馆,怕是也放不下人家了。何况他们的身份已经公开,也不宜再在南河镇上抛头露面了。”闻言谢铁成难为情地嘟囔道:“这可咋办呀?又没个家。就是有家,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家去种地吧!”陈德润又笑着说:“种地到不必。我已跟新任昭陵县长邓玉昆说好了,让他哥俩先到那里帮几天忙。他那里正缺人手。邓玉昆人可靠,再说离南河镇也不远,有个啥事,互相还能有个照应。”回过头他又对项氏兄弟说:“方便的话,你俩现在就跟我走。”
在县府的二堂里,邓玉昆热情地接待了陈德润等一行。见邓玉昆喜中有忧的样子,陈德润指着项氏兄弟问道:“是不是让你为难了?”邓玉昆连忙解释说:“哪里哪里?我还思谋着人手不够呢!你们还不知道,县里出大事了。”陈德润吃惊地问:“出啥大事咧?”邓玉昆心情沉重地说:“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跟拳毛騧,被盗了。”
“啊!”闻言后,陈德润顿时被惊呆了。
见陈德润如此吃惊的样子,其余的三个人连声追问道:“飒露紫跟拳毛騧是两个啥东西?”沉吟了半晌后,陈德润才喃喃地回答说:“马。两尊石马。”一听是两个既不会拉犁又不会拽磨的石马,项氏兄弟顿时松了口气,并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是金山银山,原来只不过是两块冷冰冰石头疙瘩。”谢铁成也附和道:“另凿两个就是了。又何必一惊一乍的?”陈德润却连连摇着头说:“比金山银山还要贵重。重凿的再好也是赝品,就不值钱了。”谢铁成惊讶地说:“这新的,还不如旧的值钱?”陈德润说:“古董古董,以古为贵。”邓玉昆焦虑地说:“陆总督责成我限期破案。眼下一连点线索都没有,还请先生教我。”陈德润慨然道:“说这话就见外了。国宝被盗,是所有陕西人的奇耻大辱!陈某又岂能置之度外?我们一块去看看。”
邓玉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想着心事。其余的三个人中,项志仁在左,项志义在右,谢铁成殿后,将陈德润围在核心,听他滔滔不绝又津津乐道地讲述着昭陵的历史沿革,以及六骏的文化艺术与文物价值。
“昭陵,是唐太宗李世民与文德皇后、即长孙皇后的合葬墓。除此而外,还有大司徒赵国公长孙无忌,大司空郑国文贞公魏征,大司空梁国公房玄龄,鄂国公尉迟恭以及卢国公程咬金等开国功臣的陪葬墓。计一百八十余座。
“昭陵东西长二十六里,南北阔二十一里,坐落在城外‘九嵕山’之北麓。该陵始建于公元六百一十九年,迄今已有近一千三百年的历史。由时任大司空的阎立德与其弟阎立本仿古长安城的建制,精心设计而成。建筑分地上和地下两层。地上最里层的,也叫做‘宫城’。宫城相当于后宫,宫垣上按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开有四门。中间的叫‘皇城’。皇城太宗皇帝早朝和处理政务的地方。皇城外还建有‘外廓’。皇城与外廓之间,则是供市井贵族们居住,供富商大贾们经商的地方。
“地面以下则叫做‘玄宫’。玄宫也叫做‘寝宫’。寝宫才是安置陵寝的地方。
“六骏是太宗皇帝横扫群雄平定天下,建立大唐帝国时乘坐过的六匹骏马,分别叫做‘特勒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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