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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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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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西府一带,并称王称霸为非作歹祸害一方,俨然以土皇帝自居。
曾在西安、北京等地的古玩店里做过学徒,因此粗通文物古玩却又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党玉琨,竟不知踩在自己脚下的这块风水宝地里,到处都埋藏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时常为豢养那几千个张口子货而发愁,后来听部下议论说某某在锄地时,一锄下去竟挖出了个玉器,而某某又在白雨过后,从土壕里又捡了个铜器,并都一夜暴发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
开始党玉琨还有些不大相信,后来耳音灌得多了不相信也由不得他了。从一个叫做牛伯生的恶绅口里,党玉琨才弄清自己苦心孤诣营造的这个国中之国,原先就是西周的发祥地后来又成了秦人的封邑。特别是位于古陈仓附近的戴家沟和斗鸡台,更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把他妈给日死咧!没想到咱端着金碗却到处要饭吃。”继军阀孙殿英与靳云鹗之后,党玉琨成了又一个盗挖祖坟的巨偷。
当年陆建章跟陈树藩在勾结美国人毕士博盗卖昭陵六骏的时候,还做贼心虚以军事演习来掩人耳目,党玉琨则是明火执仗,他一面大张旗鼓的征用民夫挖宝,一面还请来戏班子唱大戏以助兴。大戏断断续续地唱了三个多月,千余民夫却日以继夜地挖了八个多月,挖出的玉璧、玉璜和玉瑗,铜镜、铜钫和铜鼎多达千余件。其中有西周时期的乌纹青铜鼎一件,夔纹青铜禁三件,当地人因不知青铜禁为何物,故只能形象的称其为“铜桌子”。
东汉郑玄曰:“禁,承尊之器也。名之为禁者,因为酒戒也”。由此观之,当地人称其为“铜桌子”并非妄谈,因为它果然是古人放置酒具的“桌子”,也是价值连城的瑰宝。
民夫们没有文物常识,挖出的灰陶、白陶、黑陶、红陶和彩陶,不管是粗是细有釉无釉都顺手一扔,因此而被损坏的古董更是难计其数。
由于秩序混乱,故文物被盗、出土后又被多次复盗的情况时有发生,因此骇人听闻的冤狱又实在是难以幸免,多少乱臣贼子发了祖宗的财而逍遥法外,多少平白无辜者却在受尽酷刑后又沦为屈鬼冤魂。
“东湖的柳,柳林的酒,姑娘的手。”凤州自古为西府重镇城高而池深,又有一汪叫做“凤凰嘴”的泉眼,在昼夜不息地给池中注入着清流。苏东坡任知府时还引清流于城东南的低洼处使之成湖,名曰“东湖”。东湖的水秀,滋润出的垂柳更是翠柳欲滴;东湖的水甜,酿出的美酒更是甘醇爽口;东湖的水美,出落的姑娘不但袅娜可人而且又心灵手巧。
凤州城因地处制高点犹平地上卧有一牛,故又有“卧牛城”之别称。




 第三四章卧牛城致远挂冠 斗

宋哲元也不是平地里卧的,这头雄狮对领地中还存在着一个鞭长莫及的盲区自是不能容忍,更何况这个盲区里还有着价值连城,谁见了都会垂涎三尺的奇珍和异宝。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取白不取,在拔掉麻老九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又取掉了共产党这个胸中疾腹中患以后,宋哲元立即挥师西进,将这座“卧牛城”团团围定。
原以为不出旬日,“卧牛城”便会夷为平地,谁知从青苗打到麦黄又从麦黄打到秋绿,自己倒是折了五六千人而“卧牛”却依然是稳卧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一头金牛卧在那里就是装不进自己的口袋,宋哲元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看来不想叫他人染指是不行了,无奈之下宋哲元不得不电请冯玉祥,硬是将张维玺不远千里,从河南的滑县调了过来。
情知强攻不行,张维玺却也拿不出什么高招,于是只得古调新弹将陈致远教给他的老拿法又搬将出来,他一面加强攻势作为掩护一面加紧偷挖地道。
虽说是故伎重演,党玉琨却还是被瞒过了。“看来张维玺也不过如此!”党玉琨见冯玉祥只换汤而没换药,于是更不往心里去,他仍然用对付宋哲元的老一套来对付张维玺的“老一套”。地道是从位于东湖西北角的一家农宅里开挖的,一条通往阴曹地府的冥途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向党玉琨延伸着。。。。。。
虽有张维玺坐镇指挥,宋哲元还是放心不下,虽日理万机,他却还是从百忙中挤出时间,隔三岔五地就要前来察看一番。与其说是在关心战事,还不如说是在惦记着这头金牛。
这天宋哲元破例的没有返回西安。明天就要引爆了,他岂肯放着即将到手的金牛而让张维玺一个人独吞。天黑后,一千五百门各式大炮同时对准了“卧牛城”,黎明前,五百挺轻重机关枪也同时到位;每炮一百发炮弹,不够咧言传剩下了可不成;每枪一千发子弹,打完咧有赏打不完要罚。
随着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整个“卧牛城”在晃动了一下后,东南一角犹喷发的火山,瞬间被四吨炸药送上了百丈青空。滚滚而起尘土遮天蔽日,弥漫着的硝烟令人闭气窒息。
烟尘散去后,“卧牛”那紧闭着的嘴巴终于无奈地张开了,十五万发炮弹像一群群黑压压的老鸹,五十万发子弹犹一拨拨遮天蔽日的飞蝗,怒吼着呼啸着直扑卧牛城。。。。。。
短兵相接,近一个小时的白刃格斗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中刚刚结束,大搜捕又在一片焦土废墟和残垣断壁中接着展开。横卧在血泊中的,不论有气还是无气都被补上了两枪,这两枪中有的也许是人道的,因为被它结束的,是一个生命在垂死前的痛苦;有的则是兽性的,因为被它剥夺的,也许是一个还有着几十年阳寿的生命。
更加惨绝人寰的兽行还在后头。
一个俘虏被强行按倒在一口枯井边。一道寒光过后,那个面带惊恐的脑袋已不见了踪影,喷薄而出的,是一道猩红色血柱,血柱散开时变为血色喷泉,血色喷泉下落时又化作血雨。
又一个俘虏被架到了枯井边。一道寒光过后,却既没见血柱也没见血泉更没见血雨,涌出的是血浆,听到的是惨叫;又一道寒光过后,血浆变成了血泡,惨叫也变成了呻吟;第三道寒光过后,血浆和血泡才终于夺路而出,变为血柱又变为血泉接着又变为血雨。
第三个俘虏又被强行按倒在枯井边。一道寒光过后既没见血柱血泉血雨,也没见血浆血泡更没听见惨叫或者呻吟,俘虏已一头扑进了枯井屠刀却劈了个空。
。。。。。。
五百俘虏被处决完后,慢说是侩子手们,就连坐在一旁监斩的宋哲元都累得支持不住了。“其余的由各部自行处决。大家分头执行吧!多杀一百也不能漏掉一个。明赶早我再逐一查看。”意犹未尽又力不从心的宋哲元吩咐说。
阵亡的被认为是天经地义,不会有人替他们惋惜;被俘后慷慨就义的,被认为是英雄,自会有人称道而流芳百世;就擒后的屈膝者被认为是变节,要遭千古唾骂而遗臭万年;这五百个既没阵亡亦无慷慨也没屈膝的,又当如何?
第二天一大早,在宋哲元的临时行辕里,各师师长早已恭候多时,而宋主席却破例地迟迟不肯闪面。师长们一边等候一边交流着昨晚情况,有洋洋得意的也有摇头叹息的。第十七师的赵凤林师长却像是徐庶进了曹营一言未发,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卷烟,两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赵师长辛苦了!你的机关枪好像一直叫到了天亮。”李师长突然问道。
“哦!彼此彼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赵凤林先是暗吃了一惊,随即他又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赵凤林师长的确一夜没有合眼,昨天下午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像活动电影里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的眼前滚动着,周而复始直到天亮。他的机关枪也的确叫了个通宵,击毙的人最少而生俘的人却最多,他的机关枪又怎能先他人而止呢?
就是再累,宋哲元也从没睡过懒觉,早起是他在多年军旅生涯中养成的习惯,又岂能破例于一朝?其实他早已起身了,刚洗漱完毕勤务兵立即将一封信递给了他,说是在他的房门口捡到的,说完就转身退了出去。见信皮上只有“内详”二字,宋哲元不由迟疑了片刻,撕开信皮后他所看到的“内详”,原来也不过只四个字——“矫枉过正”,落款是陈致远。
代县长陈致远在同州的出色表现,使冯玉祥非常高兴也十分得意。自以为慧眼识人又知人善任的冯玉祥打电话告诉宋哲元说,“凤翔的善后事宜,除陈致远外概莫能属。”陈致远一向乐于做事,加上又是冯玉祥亲点他更不便推辞,于是又跟着宋哲元来到了凤州。
听说陈县长要离任,同州的父老们无不叫苦连天,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好县长,在任还不到一年却要离去,于是又是联名上书,又是到省府里请愿,但最终均未能改变事实于既成。怨只怨自家福薄命浅留不住贵人!陈致远离任那天同州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扶老携幼箪食壶浆十里相送,翻来覆去的不是“请珍重”就是“请留步”,不是“请留步”就是“请珍重”,但却永远既没个完也没个了。从早上一直缠绵到晚上,父母官这才跟他的衣食父母们挥泪而别。
衣食父母们翘首引颈。。。。。。父母官五步一徘徊。。。。。。何日君再来?
面对这场惨绝人寰的杀戮,陈致远不由想起了两千年前的长平之战,想起了秦将白起坑杀降卒四十余万的惨烈场面,同时也想起了七擒七纵孟获的先贤诸葛孔明,难道孙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与“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用兵之道,错了吗?
思前想后,陈致远给宋哲元留下了四个字,然后毅然“挂冠”而去。
陈致远可是总司令“钦点”的人选!对他的不辞而别,自己将如何向他做出交代?心里正在烦闷,宋哲元迟迟不肯闪面,后经勤务兵一再提醒,在自我调整了一番后他这才终于走了出来。
在众人的陪同下宋哲元骑马绕城走了一圈。对那些采取刀砍、活埋、水溺等办法来处置俘虏的,他一一地点着头表示了嘉许,走到赵凤林的刑场时他更是大加赞扬,因为赵凤林除了将战俘全部枪毙在一个大坑里外,还把那些因误伤而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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