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倒不着急，叫了身后的两个小厮跟上。这两个小厮竟也是轻功好手，短距离之内速度与宝马并驾齐驱，始终保持在十步之后，等北辰胤的马儿停稳，才走上去。一人将马儿带向马圈，另一人引着北辰胤进了应龙居，并指挥下人开始上菜。
等北辰胤吃得差不多了，老管家慢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几幅画卷，笑道：“三王爷，您不在的日子里，皇上派人送来了一些美人的画像，您看……”
冷笑了一下，北辰胤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道：“既然送来了，本王岂敢不要。不必过目了，最近招来的武林人士中还有尚未成亲的没有，都替本王赠了吧！”
“这……”老管家难得面露难色，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有什么问题么？”
“王爷，此次跟以往不同，皇上是想让您在这几位美人中挑一位纳为王妃。”
啪！北辰胤手上用力，生生捏碎了酒杯，怒道：“他居然敢得寸进尺！本王……”
老管家变了脸色，慌忙阻止道：“王爷，隔墙有耳啊！依老奴愚见，王爷不如就纳其中一位为妃。一来证明王爷的忠心，二来皇上这次找不到把柄，以后也会收敛些。”
起先的愤怒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北辰胤再度扬起嘴角，道：“老管家，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王爷英明，一听就知道老奴没这本事。王爷可还记得半年前误闯龙城的水琉璃姑娘？”
“水琉璃？”北辰胤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只好摇了摇头。
“王爷公务繁忙，不记得倒也理所当然，老奴就从头说起了。半年前王爷刚刚剿灭大批海寇，回龙城稍事整顿。记得是刚入秋那天，两个小厮在汲水道中发现了水姑娘。开始还以为她是刺客，但在盘查的过程中发现她并不会武功，而且记忆也相当混乱，当时您说若是没有可疑之处便随她去留，老奴便做主把她留了下来。开始时教她些歌舞，她竟然做到过目不忘，一个月下来便再也找不到比她跳得好的老师了。老奴本想在那时候将她送到您那里，但您又被皇上召走，这一走就又是半年……”
看老管家半天说不出个重点，北辰胤皱了皱眉头，出言道：“管家，说重点！”
“是、是。后来您走了，老奴也就没怎么注意水姑娘了。但两个月前，皇上突然派了三位武官暂时代您打理龙城。老奴本是想将龙城内外打理得顺顺当当，不出一丝纰漏。但水姑娘却跑来提醒老奴，若是龙城的门客太顺从，会引起皇上不必要的猜忌。”
“哦？”北辰胤露出赞赏的目光，道：“她竟然想得到这一层。再后来呢？”
“再后来水姑娘故意挑起了三起比武。比武时门客手上丝毫不留情面，就算朝廷的士兵阻拦也照打不误。就这样，硬是将三位武官吓了回去。”
“哈哈哈哈……好！很好！管家，快请水琉璃姑娘出来一见。”
老管家再度面露难色，苦笑道：“不瞒王爷，水姑娘现在不在城中。”
“她去什么地方了？”
“这两个月她经常外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龙城人手之多，找个人又费什么劲了！怎么着了两个月还没找到？”
“若是知道一个人的样貌，不、哪怕只知道一个名字，对龙城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但水姑娘偏偏记不起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人，所以只能看天意了。不过水姑娘说，自己既然是在这附近昏迷，要找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她不懂武功，可派护卫随行？”
“王爷，老奴记性不好，可还不糊涂。老奴已经派了西、北两位小厮，一位随行，一位暗中保护。”
“即是如此……备马！”
“啊？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去哪？”
“本王要主动会会这位水姑娘。”起身朝门外走了几步，北辰胤突然又走了回来，随手从老管家怀中抽了一副画卷，道：“就按水姑娘的点子，本王就纳这女人为妃。”
打开了画卷，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的赫然是楼忆秦的脸孔。就像怕别人认错，旁还注着一行小字：扬州楼氏幺女忆秦。
第三章
楼家不再与天若山庄作对，慕少艾的压力明显轻了许多。每日看过账房送来的账目，便早早的休息。只是还有一件事让她放心不下，明明方婕离开楼家是随自己往天若山庄的方向走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多想无益，慕少艾摇了一下书桌上的铃铛，一个黑衣探子从房梁跃下。一句话都不说，静静等着慕少艾的吩咐。
“要你们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已经搜索过扬州、楚州、润州、江宁一带，没有任何发现。”
“是么……那接着找吧！”
“还望少管家明示，接下来要去哪里寻找。”
“……东面没有就向西面去寻，这次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回来了。天若山庄不养废物。”
探子全身一震，眼中露出杀意。但只停顿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账房。
没多久，小云就准时出现咱慕少艾面前，笑着把一碗冰糖酸梅放到桌上。
慕少艾笑了一下，道：“明知道我不吃甜食，你还带着种蜜饯过来，又想偷吃么？”
“少管家，刚刚可是你说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算了，你吃吧！”慕少艾倒不生气，天若山庄难得还有这么单纯的孩子，给了她很大的安慰。“我娘身体还好么？”
本来笑着的脸上立刻蒙上了担忧，小云直接的说道：“少管家，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这几天我以您的名义向夫人讨蜜饯，刚开始夫人是很高兴，但现在想想，夫人应该知道您才不会做这种撒娇的事情。今天也只是在桌上摆了几种蜜饯随我挑取，然后一直在床上躺着……少管家，您真的忍心不去看看夫人么？”
“……”
看慕少艾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笑也不发火，小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少管家，是小云多嘴了。”
“小云，你平常在我娘身边都做些什么？”
“啊？”
看小云一脸迷茫，慕少艾解释道：“就说说你平常的工作。”
“就是收拾屋子，浇浇花什么的。夫人有什么吩咐就做什么。”
“那你想没想过做一回管家？”
“啊？”小云声音一下子太高了许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又不太确定。
“放心，很简单的。你只要在屏风后面休息，如果别人送来东西，叫他们放在桌上就行了。”
“少管家……”
“这是命令。”慕少艾突然站起来，拉着小云走到屏风后面。
本来账房只是一个大屋，但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间，从外面看很少人会想到屏风后面还有这样一个空间。一张简榻，一个梳妆台。当然，梳妆台上摆着的首饰都是游若雪送来的。
小云看到这些首饰，又看了看从不化妆的慕少艾，觉得十分可惜。
慕少艾笑了笑，道：“小丫头，如果今天这件事办成了，这些首饰随你挑。”
“真的？”
“当然。”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早先制作的人皮面具，慕少艾再次对比着小云和自己的脸型，小心的将面具戴了上去。
等易容完毕，慕少艾又换上小云的衣服，交代了几句，才往游若雪住的别院走去。
有多久没有来过这别院了呢？宇文周之所以要挟自己回来，只是因为母亲突然病重，但他也用这个理由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出现在游若雪面前，她受不了任何刺激。
“小云！”
一个尖厉的女声突然响起，兀自出神的慕少艾这才回过神，忙走过去，弯着腿低下头，柔声问道：“什么事？”
“你又跑到少管家那里偷懒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别以为她是什么大靠山，若不是庄主的命令，谁会装模作样的听她的话！”
听这些，慕少艾像是习惯了一样，依旧平静的应道：“小云明白。”
“还不快去收拾屋子！那对青瓷瓶上都有灰了，要是夫人病情加重，我要你好看！”
“是。”
目送对方走远，慕少艾直起身子，慢慢走近母亲的屋子。
正值夏天，屋中燃着几株艾草来驱赶蚊虫。午后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正照在游若雪身上。与贫民巷中的不同，游若雪不用再为别人浆洗衣物，而是悠闲地做着刺绣。
看到小云走进来，游若雪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小云，你长高了。”
“……夫人。”
“怎么拘谨起来了？来，坐过来吧！”
慕少艾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听话的做坐了游若雪对面的小凳上。
“小云，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少艾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少管家她好得很。”
“少管家？”游若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笑道：“你可是一直叫她小艾啊！”
慕少艾楞了一下，也笑了，道：“我刚从小艾那里回来，还没改过来嘛！”
“这样啊！”游若雪点了点头，问道：“那她今天都在做什么？”
“还是老样子，看看账本什么的。”
“……你天天都做这些真的不累么？”
“不累。”话一出口就觉出不对，慕少艾慌忙抬头，却只看到游若雪低头刺绣却不再追问。本来想解释的话也就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半晌，游若雪才道：“你今天肯定累了，就坐在那里好好休息吧！”
“是。”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色渐暗，慕少艾点上了蜡烛，道：“夫人，我去看看晚饭做好了没有。”
游若雪突然停下手中的刺绣，眼睛望向账房那边，道：“去吧。下次要是累了，记得过来。”
“是。”
从房中出来，慕少艾慌忙朝账房跑去。也不管路上人们惊讶的眼光，直到进了账房，反手闩上门，慕少艾才蹲在原地抽泣起来。
一直待在屏风后面的小云现实吓了一跳，但从缝隙往外看到是慕少艾，慌忙走过去，问道：“少管家，你怎么哭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