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玦看向远处，神情似有所思，半响，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你且保重。”
“我会的。”
***
午后阳光透过繁茂枝桠，映出一地光影。
幽冥谷凌烟阁三楼，洛幽依懒懒侧卧在榻上，一手撑头，一手轻晃酒盏，声有醉意，“你是说，这几天，陆续有人来幽冥谷探路？”
“是。”叶霖低头，“除了脱逃一人，其余人已被处理。”
一口将酒喝干，洛幽依挑眉，“那些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俱属下猜测，他们很可能是……”话到这里，叶霖住了口，竟是不敢说。
“呵。”手中把玩着空酒盏，洛幽依微眯凤眸，“你想说，是圣使走漏的风声吗？”
“属下不敢！”叶霖忙跪了下来，“属下只是在想，这些人是不是跟着萧青岚或者冷岳翎来的，时间如此巧合。”
萧青岚……
洛幽依心中一阵烦躁，挥了挥手，“无论是谁，我们都没有必要怕。你下去让他们看紧着点，一旦有事，马上来报就是。”
“是。”叶霖忙起身退了下去。
叶霖走后，洛幽依微微前倾身体，欲拿案上的酒壶，却只有指尖触及，再次前伸。
咣当——
酒壶应声翻倒，酒浆沿着案面流了下来。
望着滴滴嗒嗒而落的酒，洛幽依放手，翻身躺在榻上，一手轻搭额头，闭上了眼，“真是，流年不利……”
轻微脚步声传来，她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柳如冰弯腰，将洛幽依的手拿了下来，直视问道：“何必这样喝酒伤身。”
自洛忆阑走后，洛幽依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去华清殿议事，而谷中众人对此事也俱是讳言。好在洛幽依除了闭门不出，倒也没有拒绝他人前来。
“小饮怡情而已，倒是你，来此有何要事？”洛幽依睁眼，正对柳如冰担心的眸子。
“自然是有事。”柳如冰站直起身，“我们在长安安插的楔子，被人拔了。”
“什么？”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洛幽依霍然坐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事情发生的很忽然，那两个人已经自杀，什么都没有说，但不知会查出多少。”见洛幽依脸色愈发阴沉，柳如冰又道：“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几个人，是其他门派的人。”
一腿曲起，右臂搭在膝上，沉默许久，洛幽依忽然冷笑，“看来，当今皇上是想动这江湖了。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设计了。”
柳如冰点头，眉眼间是微微的凉，“我们都小看了他，以为自己可以窥探到皇廷一角，却没想到反落下把柄在人手中。”
洛幽依起身下榻，站了起来，“江湖如果没有制约，对朝廷而言，总归是个威胁。尤其是最近，我们锋芒太露。”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暂时要藏锋敛锐。”
“敛锐？”洛幽依宽袖一拂，一声冷笑，“如果他们想动，再藏锋也无用。”
柳如冰眉头轻蹙，“那你想要怎么样？”
洛幽依低头，食指轻蘸案面上的酒液，半响，眉头轻挑，“你可知道，一直跟在萧青岚身边的那两个年轻女子，是谁吗？”
“不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就是神机宫主云千玦和煜雅。”
“什么？”柳如冰神情微诧，“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曾命人去查过，但一直没有下落。直到这几天，因为派出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话微顿，洛幽依自嘲一笑，“在保护洛忆阑，这才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既查不到身份，又对萧青岚有兴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如此。”
“我明白了。”柳如冰了然，“你和我说这些，莫非是想……”
“不，我不想动她们，到最后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许会有用。”
柳如冰的眸子闪过愕然，“最后？”
“呵。”洛幽依没有回答，微整衣衫，“走，去华清殿，我们也该做好必要准备，以防有变。”
“是。”
☆、倦鸟归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洛忆阑站在院中撑着伞，抬头仰望眼前的参天大树。
树上的叶子已经渐黄；随着雨水纷纷扬扬而下。
雨水沿着鬓角滑落；洛忆阑闭上了眼，音有涩意；“越来越凉了。”
寂寞……
习惯依赖的人和物；全部消失在生活中，剩下的就只有空虚。
六年的时光，就像一场可笑的游戏；仇报了；却终只剩下一场空……
不；还有最深的印痕……
怔怔抬手；轻抚唇角。
最后的离开，犹在眼前，唇角的咸涩，分明就是眼泪……
六年的时光，洛幽依终究还是用她的方式在自己的心上留下了痕迹……
只是，无关爱情，只是，习惯……
“璃儿。”
耳边传来熟悉声音，洛忆阑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怎么可能，一定是幻听了。
“璃儿。”
洛忆阑霍然回头，只见濛濛细雨中，萧青岚正站在不远处，一袭青色轻衫，唇角轻弯，仿佛如初见，干净如洗。
手中伞怔然落地，看着萧青岚向自己走来，怎么会……
“璃儿，我回来了。”
下一刻，她已被萧青岚紧紧拥在怀里，温暖的温度，有力的拥抱，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鼻子酸了起来，死死咬唇，“不可能……”
这样的萧青岚，像是恢复了记忆，怎么会这么快……
“璃儿。”萧青岚紧紧抱着洛忆阑，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想把洛忆阑抱起来，却又记着嘱咐，而不敢多动。
叽咕——
怪异声响传来，洛忆阑一愣，抬头看去，只见萧青岚的脸涨红了起来。
“我，我那个，我饿了。”
软糯的声音，清澈的眸子，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洛忆阑愕然，“你……”
院门外，萧青霜无力扶额，“二哥，我们走吧，姐姐到底记忆还没有恢复，镇不住她。”
“真是。”萧青枫无奈摇头，看了坐在马车内的萧青霜一眼，牵紧马缰绳，“看你出的馊主意，车夫，我们走吧。”
“怎么也不能让姐姐输了阵才行，也算是吓吓洛忆阑，谁让她先抛弃姐姐的。”
“归根到底，她也是为了三妹好。”
“二哥能够让姐姐回来，也实在难得。”
“她一定要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到底是我的妹妹。只是，我担心洛忆阑没有办法保护三妹。”
“你没发现那些暗中保护她们的人吗？哼，她要是再敢把失忆的姐姐扔了，我非抽了她的皮不可。”
院子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声音隐约传到耳边，洛忆阑苦笑，“为什么要回来？”
“那个，虽然我忘记了你，但我总觉得，你对我一定很重要。如果离开，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忆阑偏头，正对萧青岚的清澈目光，微微咬唇，“这么不信我吗？”
“当然不是。”萧青岚急忙辩解，“我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不信我。”洛忆阑牵住萧青岚的手，安抚着她，“我们回屋好不好，雨越来越大了。”
“嗯。”萧青岚点头，紧紧握住洛忆阑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走吧。”
***
“哦？”洛幽依干掉杯中酒，柔媚的声音多出些许沙哑，“你说萧青岚又回来了？”
叶霖不敢看洛幽依，只是低着头道：“是。”
“呵。”洛幽依一手撑额，唇角轻挑，“真是，失忆了都不能忘记。”话微顿，问道：“那两个要你监督的人，现在到了哪里？”
“她们走水路，看方向，的确是去长安。”
洛幽依沉思，半响，她挥了挥手，“继续派人监视，然后去将药司长老叫来。”
“是。”
叶霖走后，洛幽依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只见骄阳似火，大片红云燃烧。她有些失神，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没有看来人，而是轻笑，“你来了。”
“是。”柳如冰来到洛幽依身边，“教主在想什么？”
洛幽依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右使天天来此，每次都有事情。我想知道这一次来此，又是什么事情？”
“这一次，没有事情。”
“哦？”洛幽依终于转身，看向柳如冰，神情隐晦不明，“那你来这里是？”
“只是，不放心。”转换的称呼，让柳如冰转身，正对洛幽依的目光，她提起案上的酒壶，晃了晃，没有半点声音，“你可从来没有饮酒的习惯，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洛忆阑，是不是太不值得？”
“呵，你说它啊。”洛幽依不置可否，抱臂看向窗外，音略微挑，“除了酒，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不无聊。”
“长安之事如果是真，你真的要那样做吗？”
洛幽依点头，凤眸闪过莫测光芒，“是，你可是怕了？”
“不，我从来都不怕。”
“就不想阻拦我吗？”
“想。”柳如冰看向洛幽依，“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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