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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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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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也好,民间传说中也罢,都把这称做美谈。可是在方轻尘看来,这纯属拿全军将士的前途性命,来赌自己一人地勇武和判断。不过,如果自己的对手愿意这样,他是一点也不反对。

萧远枫卓凌云这些人都有些这一类倾向,只是被方轻尘调教过,成熟通透了许多。而秦旭飞从军之时太过年少,又是王子身份,站得足够高。那么,军队中的黑暗和不公正,他的感受也就浅得多。这种英雄浪漫主义思想,想来是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就算这些年挫折重重,年青人的心渐渐沧凉了,棱角渐渐圆润了,但是从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轻尘这人即能硬也能软,为了达到目地,做好做歹,瞬间百变,是轻而易举之事。既然你以己度人,要将我方轻尘想象成一个光明正大地英雄,那我就真的“英雄”上一回。在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之后,我再忽然把柳恒活蹦乱跳地给你送回去……

想到对岸秦旭飞这一瞬心灵所受地冲击,和那种极度的欢喜,对他方轻尘产生的极大的感激和歉疚,方轻尘扯扯唇角,笑了。

对,这是个相当邪恶的笑容。

秦旭飞,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惊喜到,你不得不答应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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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恒!”秦旭飞如一阵风般冲过来,大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双手按在他肩上,眼神又惊又喜又不解地将他打量了数遍,确定他真的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好端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才终于想起来要惊诧:“他怎么会放你回来的?”

“他今早忽然来见我,说放我回来,我原本并不相信,谁知……”柳恒摇头,也很有不解:“他说虽然想用我来交换废帝,但是既然你执意不换,他也不愿杀害英雄,所以情愿将我和其他兄弟都送还给你。临送我上船前,他还说,他救我,本来就是另有所图,现在又图谋未成而已,所以我们也不欠他什么。以后沙场相逢,各凭本事交战,无需留情。”

秦旭飞怔在当场,半晌才感慨道:“方轻尘竟然这般磊落?”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许是故作大方,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性命都是他救的,而且他还无条件地将他们放回来了。就算是作伪好了,人家这伪也作得漂亮。若是以前的秦旭飞,肯定会把楚若鸿还给方轻尘,求个心安。现在,他倒是不担心秦旭飞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他会因为欠了这个天大的人情而寝食难安,他也终究不会任性胡为,放下利害得失去回报。

柳恒轻轻一叹:“方轻尘说,如果殿下对此事有所不安,就请给他一个面子,同他对酒小酌一番,也就还了他救我的一番情义。”

秦旭飞一震,失声道:“方轻尘要见我。”

柳恒点头:“方轻尘告诉我,为了表示他绝无恶意,双方可以在淮江之上见面。殿下乘船入江,方轻尘再乘舟登船,大江两岸,不可再有其他船只。两军将士若不放心,可陈重兵备船只于江边以应变。”

话犹未落,一旁已有将领低声道:“殿下,方轻尘武功绝世,我们需防他出手行刺!”

柳恒苦笑:“方轻尘也有交待,他的武功薄有微名,殿下的武勇虽然也是天下皆知,但身系全军安危,若欲轻会强敌,只怕帐中将军们皆会陈以厉害。所以,他会赤手空拳,身无甲冑利器,孤身登殿下之坐船以示诚意。而殿下船上的操桨运舟之士,我们皆可择军中善战之人替之……”

秦旭飞微微蹙眉:“他这样安排,当我是什么……”

柳恒摇头:“殿下,我临别时,他交待甚是诚恳,如此安排,绝无故意轻视侮辱之意,只是殿下一身所系太重,将士顾虑必多,他这般举措,纯为表达诚意,以安我军之心,盼殿下能够体谅。”

大家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已经被方轻尘说完了。只不过是见一面而已,人家都退让到这份上了,这边欠他的这天大人情还热乎乎呢,谁还好意思开口拒绝?

对岸,方轻尘还在笑。秦旭飞,你是君子啊,那你一定懂得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我敬了你一尺,那么,现在,你准备回敬我一丈吧。

他潇洒地一挥手:“替我准备船。”

因为对主帅过份大胆的若干行事极不满意,凌方拖拖拉拉不肯动作:“秦旭飞那边还没回信呢。等他答应了再准备也不迟。”

“不必了,他一定答应。”方轻尘大笑:“快去!我等不及了!”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四十三章 … 厚黑之术

心一叶轻舟,舟上小小几案,几案上一壶酒,几样小盅。醇酒已备,唯待英雄饮。

北岸的秦军将领,到底是没能拦下秦旭飞。

最后,他给方轻尘的回信,完全是一派磊落风范。他选择使用的,只是那艘最小的船,而唯一陪伴他的人,只有负责撑船的柳恒。

小船无遮无挡,别无埋伏陷阱。柳恒素衣轻衫,执杆船头,正是那一贯的平和轻淡模样。而秦旭飞,还是同样夺目炽烈的红。他金冠束发,红衣如火,虽然今天没有穿战袍,也依旧是英气勃勃。

待得遥见那小船在江心抛下铁锚,方轻尘才微微一笑,也从南岸踏上一叶轻舟。

他负手立于船头,轻舟破水,直向江心。

两船相近,秦旭飞在船上起身相迎。看着那人迎风逆水,潇然而来,神容绝世,衣发猎猎飞扬。如许人物,仿佛不堪尘世,随时会随风飞去,重归琼楼玉宇。

沙场对敌了多少年,也就彼此神交了多少年。切齿痛恨难免,怅然心慕,却也有多少回。私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向往期盼,今日居然成真,可是秦旭飞却快活不起来。

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的主意。干脆借着方轻尘的话头,弄上一艘大船,船上二三十个水手,全派最擅技击的将领精兵去代替,等方轻尘孤身上船,则合力擒杀之?只是这种卑劣之事,要在两军对阵的众目睽睽之间明目张胆来做,实在很不合适。方轻尘又不是傻子,你这边船大人多。若是以他的武功。没有把握脱身生还,他完全可以不上来。将其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太小,后患却是无穷。既然是如此,何必还要白做小人。

带着柳恒而不带别人,也不过是因为除他之外,军中柳恒地武功最高。如果方轻尘起心出手偷袭,柳恒总能拼力相阻上片刻,他秦旭飞,也就可以借机脱身而去。如此,又安全。又不会失了气势。这样地安排,谁也无话可说。撑船的人,好歹是要有一个的。

秦旭飞苦笑。今日一会,如此潇洒,想必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就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的。可惜。其实这不过是一场英雄相惜的假戏,其中多少算计。多少顾忌,多少思虑。想到将来自己很有可能因此在史书中比肩那些光明磊落的前辈,秦旭飞不由得十分汗颜。

身份所限,责任所在,想要任着心之所至。尽情尽兴。原来是这么难!

两船渐近,方轻尘隔船微笑:“三殿下。”

说话间,他举步向前。凌空而起,跃过最后的丈余距离,落在了秦旭飞的船上。小船极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连水波中泛开地涟漪都不明显。

原舟之上,只剩下赵忘尘。他执楫施礼,控舟调头,向南岸而去。

江心只剩下这一叶孤舟,飘在天地之间,众目之下。

棋盘之上,王见王。

所有人都看得见,没有人能听得见。敌对首领要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还有比这江中小船更安全,更秘密,更公开的绝妙地方么。

秦旭飞对着方轻尘深深一揖到地,极是恭敬谦卑,语声更极之诚恳。他也不寒暄,直接开言:“方侯恩义,旭飞不敢言谢,更愧不能报。”

他倒真是坦白,方轻尘洒然一笑,还了一礼:“殿下亲来相见,无忌无疑,已是厚报。”

方轻尘如此一言带过,秦旭飞便也朗声一笑,再不多说,只是略略伸手一引一请,与方轻尘一起,从容坐下,亲自为方轻尘执壶斟酒。

方轻尘一笑举杯,却不饮下,一翻腕,整杯酒倾洒江水之中,脸上的笑容,也在下一刻,变作了肃然。

秦旭飞神情一黯,亦同样向江中洒敬了一杯酒。

方轻尘轻轻将酒杯置在案上,直截了当问:“三殿下觉得,你我之争,胜负若何。”

秦旭飞极平静地答:“我现在的优势,不过是沙上之塔。如果前两年我不能杀你,以后,就只能等你来杀我了,如此算来,我的胜算不如你。”

“以三殿下之性情,便是只有半成胜算,也必有足够的勇气奋身一战,只是……”方轻尘转目看滔滔江水,神色凝重:“这一战数载,殿下还想亲眼看几次断桥惨景?”

秦旭飞默然。他徐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徐徐饮尽,这才朗笑一声:“看来,方侯今日是来劝降地。”

方轻尘微笑,替他把酒重又倒满:“秦旭飞可死不可降,大秦军纵为国所弃,亦要守着自家的骨气与志气。轻尘还不至于全无识人之明。”

秦旭飞略显讶异:“即然如此,方侯今日相召,所为何来?”

方轻尘笑而凝视他:“殿下怜惜军士,我也不忍生灵涂炭。若是我能找到理由,双方息兵罢战,不知殿下愿是不愿?”

秦旭飞闻言不觉惊喜,反而微微蹙眉:“方侯何以不战?”

方轻尘微笑。他地国家观念,本就有些不同。就连黑皮肤黄皮肤,黄头发红头发,终有一日都淡化成了只不过是个性外观的选择。这里,这片土地上,这些同文同种的国家,在他眼中,秦楚燕陈,又能有多少是不可以解开的结。能少死些人,百姓能少吃点苦,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不想等个五六年,才能再见到楚若鸿。

不过,家国归属这样的敏感问题,他不在乎,不意味着别人也可以不在乎。所以,这些这些心里地小算盘,基本上,也就都不能说。所以他只是笑得云淡风轻:“我若败于殿下,国事再也休提。我若胜了殿下,怕也只是一场惨胜。其后,势必难以应付各大强国地乘势欺辱。既然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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