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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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电-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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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着了道儿,吃了亏。也怨不得人,只怪自己!

不过邹升也讨不了好。

他吃了一记“搠心槌”再加一下“掌心雷”。

所以邹升也只有速退。

顾步蹒跚着步伐,走到神坛那儿去。

他先上了香,点了烛,再用纸裱的旗、伞冠挂身,在橱里拿出酒、米、盐、茶、菩提、腊肉陈列祭献,在台前放了一根三叉树枝,又取下了墙上的锈刀,用布帕将自己的脸盖起,坐在遥竹凳子上,前面放了一盆清水在地上,并且不住的抖动双脚,一面用刀拍打桌面,一面唱一首悠扬沙哑的歌。

喝完了之后,他就开始叫自己的名字。

大声的叫。

叫了一声又一声。

唱完之后,又把赤裸的脚心打在水上。

水花四溅。

他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又念自己出生的时辰八字,然后又赤脚拍打了一下水面,锈刀在桃木桌上划了一道刀纹。

住在顾家的人不是都没听见,而是早就习惯顾步作法时的种种异动。已不以为奇。是故充草不闻。

其实,顾步这些”异举”,实在是叫自己的魂。

招魂和驱鬼,本就是巫术和灵学的两大重点。只要有人相信人死而魂存,才能化而为鬼。既然有魂,那么在活着的时候,也一样会有魂魄,甚室会偶一不慎、或因其他异常之故,而离开了活人的身躯。

失魂,就是受到惊吓之故。梦游不醒、撞邪遇鬼、阴魂附身、遭巫术受制,也会摄去魂魄。乃至打斤牛、摔交、撞伤头部,也会遇上“失魂”的情形。

有“失魂”就有“招魂”。

顾步现在施的就是“招魂术”。

——他给“蓝牙”所噬,正如给僵尸所咬一样,如果不及时抢救,去除尸毒,也会变成活僵尸,同样要咬人吸血。

所以邹升才指明要他答应所开的条件以取解药。解“蓝牙”之毒就是要修炼者的“牙粉”。

不过顾步不为所挟。

他虽没练过这等恶歹的妖术,但他毕竟是“第九流”的得意传人,他自懂得破解之法。

他用的是“招魂之术”;先把自己的魂魄召回来。

给“蓝牙”咬着之际,一魂一魄已经散失,只剩下二魂五魄,他趁自己元气尚在,先透过奇术异能,将自己失散的主魂主魄聚集一起,再用外敷内服的药力来驱散牙毒。

他已及时敲“白鬼”的一枚蓝牙,彻底解毒的妙方已把握在手。

他自信还解得了这种毒。

——在“第九流”里,这一代传下来的人;麦当恶,邹升和自己。无论是蛊术、巫术还是异术,还是以自己为最强,邹升就是因为胜不过自己,才去投靠毛锋,处处跟自己作对。

他喊自己的名字。

一声、一声、又一声。

时而温和。

时而凄厉。

就在他慢慢感觉到那失去的魂和骤散了的魄已逐渐向他靠近时(那其实一点也不玄奇,就像你“没精打采”的时候,只要用一些方法:例如喝一杯奶茶、咖啡,或抽一根烟、洗一把脸,就会重新恢复精力和神采一般。招魂术其实不过是更“浓烈”的咖啡奶茶而已),他突然感觉:

另一样“事物”也迫近了他。

——那绝对不是魂!

——也决不是魄!

而是人!

敌人!

他陡挣开罩布,睁开了眼。

那人本来还想偷偷的再接近他一些,可是纵使这是顾步最精力涣散、神疲意倦之际,那人想摸近顾步身前,仍力有未逮。

那人一见顾步揭去头布,蹬着自己,他也立时做了一件事。

拔枪。

一把精巧的小手枪。

枪已对着顾步。

顾步掀开头上罩盖之时那人已拔枪。

他看见那人时枪已指着自己。

顾步不惊不愠,只说:“毛念行?”

来人也不卑不亢:“顾伯。”

“半夜三更的,来做什么?”

“来拜会前辈。”

“拿着手枪?”

“顾伯神功盖世,没有防身的。我这做世侄的还真不敢(奇qIsuu。cOm書)亲近你呢!”

“废话少说。要做什么?”

“我们要扩大‘地人企业’、‘九柳玄坛’,还有‘救世搏击堂’,除非你加入我们,否则,你们父子,都是我们的障碍。”

“那你想干什么?”

毛念行这次没答。

他只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枪。

神态依然悠闲、拘谨、恭敬。

顾步冷哼:“你想杀我?”

“平时也许不可以,可是现在顾伯您正卸下一切护身功力。而且元气大伤,就算有盖世奇功,总不致于刀枪不入吧?若有,我倒想见识见识。”

“你知道我刚和‘白鬼’比拼过来?”

“这么好看的战役,不容错过。”毛念行恭敬的说:“邹师父深夜找你,还是我出的主意。”

顾步的目光如两盏寒星:“就凭你一人,也未免太冒险些了吧?”

“不止是人,”毛念行提醒他:“我还有枪。”

“有枪就可以逼人就范么?”

“——也许,再加一点钱便可以了。”

“若是有枪有钱就可以要人做什么都可以,”顾步冷肃的说,“那就会发生一枪把一个人打成了千万人的事。”

“一枪虽能把一个人打成千万人,”毛念行又近乎循循善诱的说:“但一枪至少可以打死一个人,就算有千万人,有钱有权的也一样有千万颗子孙,再不行,换大号一些儿的枪,例如,象坦克之类的武器,也一定能成事。何况……”

他又补充的说:“我这儿杀了你,大家都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不利的证据显示了:这该是这几天这地头上那几个‘外来人’做的好事。”

顾步厉目也厉色:“你说,警方就会信?”

“我们自会留下‘罪证’,谁不信?要是你老活着,大家都听你的。可是,如果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嘛……我知道那陈老大其实便是你过去社团里的子侄,你们会在一起,想大干一番,是不?”

顾步嘿然:“既然是故人之子,他们更没必要杀我。”

毛念行又笑了。

半个笑容。

颇为诡然。

“他们也会邪术,想移师到此地大搞,得先把你的根基拔掉,这叫……商业上的利害冲突,你说警方会不会完全不信呢?”

顾步双脚已徐徐的放了下来。

放到水盆里。

水淹到脚背上。

“你们毛家的话,别说警方,就说政界,也是不敢质疑的。”

“那不就是咯!”毛念行说,“所以你死了,只会多拖累几条人命而已,决不会有人替你报仇的。”

顾步冷哼:“本来你说的都对。”

“本来?”

毛念行淡眉一剔。

“可是我却有一个儿子。他当然了解我是给谁害的。”

毛念行哈哈大笑。

大笑不已。

顾步愠怒了:“你笑什么?”

“你儿子?”毛念行笑声一歇,说:“假如你儿子已先你而遇害了呢?”

顾步脸色一变,叱道:“你放意说这种话来乱我的心神是不是!?”

毛念行却毫不动气:“你说呢?”

顾步的语言就像是罩在铁问子点燃放鞭炮:“你敢动我儿子。我就杀了你!”

毛念行神色不变:“如果我已经动了呢?”

顾步眼色一寒:“毛念行,你不要迫我!”

毛念行却笑了起来。

阴阴的。

笑得很是诡然。

“你这种说法,倒像是有把枪在你手上,而不是在我的手里。”

他这句话也说得很“阴”。

——阴险的“阴”。

2、做狗难,做好狗更难

毛念行忽然悠扬的说:“你的狗呢?你不是养了许多狗,替你看门口的吗?”

毛念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顾步猛然一惕一悚:

悚的是:他是养了许多狗,怎么敌人已攻进神龛来了,却连吠都没吠一声——这样的情形,今晚已是第二次了。

惕的是:毛念行的用意甚为明显,他是要激怒自己,使自己分神分心。他一失神,对方便立即会开枪射杀自己。

饶是想到了这点,也明白了一旦光火的危险性,但他还是忍不住怒叱:“我们人的事,犯不着牵连到畜轻身上去,除非你也是畜牲!你把他们怎样了!?”

“也没怎么,只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狭免死,走狗烹。”毛念行好整以暇的说,“可惜现在的狡免有枪,而且还是灭了声的枪,我也没把他们真个烹了,只不过,留下来给你做个纪念。——毕竟是调养了多年了,跟你总会有点感情吧?”

他的话一说完,就有人立即把狗尸扔了进来。

——一、二、三、四……一共七头。

有的狗壳碎裂,眼珠暴了一颗开来,还塞在狗耳朵里。

有的肚子给什么东西碾扁了,肠肚都“流”了出来。

有的给破了七八刀,身子己像市场里卖的肉。但头部仍是好好的。

有的是给毒死的,眼睛、鼻子都淌出了血,舌头都是黑色的。

有的……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顾步很孤独,他极爱狗。

——爱狗的人基本上都有孤独的颇向。

这些狗,对他而言,都是他生命里的历史、生命里的记记忆。

譬如“哈利”,有一次,在砍撕茅草的时候,及时咬住了一尾青竹蛇,否则,他的赤足就一定遭了殃……

例如“多利”,它是一只有种的狗,有次,和他奋勇退敌,敌人用刀削掉他的左前脚,只剩下一层落皮肉粘着,可是,它依然咬住敌人的脚不放口……

就如“肥波”,它是一头很“好玩”的狗,一以前天天早上,舔醒自己弄早餐给他吃,近年来,它却改去闹醒影儿了……

又如“旺财”,它是头可怜的狗,初拾它回来的时候,它冷得直打抖,毛都湿透了,又生着癞痢,谁知道,在他的细心调养下,它现在毛发平顺光滑,还在去年狗赛之中拿了个大奖呢……

如……

每一只狗,都有一些共同的生活与记忆。

每一头狗都有一段往事和纪念。

然而,这些人,却二话不说,一上来,把他心爱的狗尽皆杀了!

可恨!!!

毛念行却还在那儿好暇以整的说:“唉,这年头,做人难,做狗更难,做好狗就更加难了——你看,万一跟错了主人,这可是狗命难保。不得好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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