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本来我准备提交两套方案在公司内部讨论，但是时间太紧，有一套只做了一半就放弃了，最后只提了‘悦城’那套。”
吴若旸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还有套半成品，半成品也总比从头来过要好。
“其实我自己更喜欢没有完成的那一套，不过……”叶涵偷偷瞥了一眼吴若旸，“吴经理，三天时间会不会太紧了点？”
“没办法，项目进度不能耽误。”吴若旸抬手看了看表，“今天是九号。周一，也就是十二号下班前，我必须见到方案初稿。”
沉吟片刻，叶涵点点头：“嗯。”这套新的方案将是她在昆明所面临的第一个挑战，自然不能轻易服输。
将叶涵送回酒店后，苏婕坐进副驾驶座，盯着叶涵走进大堂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转过来笑嘻嘻地对着吴若旸说：“我看这姑娘不错，适合你。”
吴若旸瞟了一眼大堂方向，回过头发动车子，漫不经心地说：“她不是我的菜。”
“难道你喜欢骆薇那一型？”
吴若旸勾了勾嘴角，踩下油门。“都不喜欢。”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是在昆明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叶涵把长发理顺，向镜子里的自己奖励了一个淡淡的笑。她走到房间的阳台上推开窗，冷冽的寒风带着清新的空气漫入室内。昆明的冬天昼夜温差有时接近二十度，中午温暖如春，清晨和夜晚却是寒意逼人。
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城市，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疲惫不安又再度爬上她的眉梢，但同时心里却夹杂着一丝兴奋，一种全身心投入工作迎接挑战的兴奋。等到纷乱繁杂的头脑稍稍清醒一些，她打了个寒颤，把窗户关上，隔开窗外车流和闹市的喧哗声。
在笔记本电脑里，叶涵找到一个几乎要被遗弃的文件夹，打开里面一份未完成的方案。第一页写着“案名：待定”。
周末的两天时间，吴若旸依旧泡在公司，忙着忙不完的工作。她没有给叶涵打电话，尽管对叶涵的新方案能否顺利通过，甚至能否按时完成都心存怀疑，她还是忍住了不去催促。但时不时她会拿出手机来看看，甚至宁愿接到叶涵求助的电话，她已经做好准备亲自动手帮叶涵完成方案。可是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响过，一向沉稳的她也开始有些焦急不安。
叶涵当然不肯给吴若旸打电话，虽然吴若旸说过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但她能感觉到吴若旸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明白在工作中，不管是面对甲方还是自己公司的同事、上司，要想赢得信任和尊重，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于是整整两天，她没有踏出酒店一步，一个人埋头写方案。
周一下午，吴若旸不知多少次抬眼去看桌上的闹钟。小巧的纯白色圆形闹钟，钟面十分简洁。只有在周围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听到它那有规律的嗒嗒嗒的脉搏。
三点半时，吴若旸拿起电话想打给叶涵，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这天恰逢冷锋过境，气温骤降。办公室里虽然开着空调，吴若旸还是觉得手脚有些僵硬，于是她起身去冲咖啡。刚绕过桌角，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赶紧转身接起。
“吴经理，有位EOA的叶经理找你。”
“我和她约过的，快请她上来。”
前台的美女微笑着递给叶涵一张临时通行卡，叶涵接过，笑着点头道了谢。
走在佰世办公楼的大堂，到处是通透的玻璃墙和冰冷的大理石地砖，重叠反射着天花板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叶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收紧了大衣领口，快步向电梯走去。
当叶涵来到16楼策划部经理办公室时，吴若旸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
“搞定了？”
“嗯。”叶涵点点头，从提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方案递给吴若旸，“你先看看，有什么不妥我再修改。”
吴若旸接过方案，也没来得及招呼叶涵坐下，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翻看起来。叶涵轻轻放下提包，惴惴不安地在她旁边坐下。
刚翻了几页，吴若旸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转过头看向叶涵，问道：“案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写得头晕脑胀，难免会出错，欢迎小天使们帮忙来捉虫。
☆、第五章？虎皮青椒
看着方案上那一行刺眼的黑体字“案名——待定”，叶涵心虚地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小声说：“案名……还没想到合适的。”
吴若旸盯着叶涵看了一会，把溜到嘴边的那句“你这是玩我呢？”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回过头来接着往下看。
叶涵心里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手心也开始微微出汗。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不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吴若旸的表情。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吴若旸又慢慢翻回第一页，默默思索着。虽然没有案名，但这套方案给她的感觉是——完全出乎意料。
无论是对项目的定位，还是策略理念与推广方式，都和正式提案的那一套大相径庭。简单来说，几天前提案的那套方案适用度高，但中规中矩，走的是稳中求胜的路线。而现在这一套方案，却像是先锋派的试验产品，锐意进取，姿态昂扬。它刻意弱化了对商业价值的追求，转而将策略核心聚焦于区域价值的打造，甚至大胆提出了Crossover概念，倡导多元化和创新型的功能定位和收放自如、从容掌控的生活态度。
对一个高端城市综合体项目来说，或许稳中求胜是最好的选择，但放眼望去，满大街互相抄来抄去的楼盘就像过境的龙卷风一样，卷完钱就走，剩下一座座空洞的废墟，没有任何可供传世的价值留存。而市场所反映出来的疲态，往往正是因为产品开发者缺乏创新和进取精神。如果佰世的这个项目能站在另一个角度做一次领军者，或许，真的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吴若旸转过头看了看叶涵，心里对这个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女孩开始有了些许赞赏，但面上却不愿表现出来。
“抓紧时间把案名弄出来。”
“嗯。”叶涵抿着嘴努力点了一下头。
吴若旸和叶涵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改动，然后让小夏送叶涵回酒店。接着她向高总报告了新方案的进展，高总指示后天提案。
这次的提案，EOA将有另外两人到场——张总和孟迪。方案泄露一事让孟迪看到了契机，在他的反复要求下，张总终于同意将他的方案一起提交。于是这几天他争分夺秒，将自己之前那套被枪毙的方案重新修整了一番。而张总为了表示EOA的诚意和对此次方案泄露事件的重视，也将亲自飞往昆明参加第二次提案会。
提案的前一天，张总和孟迪到达昆明。这天晚上，吴若旸做东请EOA的各位吃饭。张总提出不去高级餐馆，想品尝一下本地的农家小菜，于是吴若旸找了一家生意红火的草墩饭店。
这种农家菜馆通常没有菜单，本地人都习惯看菜点。厨房外面的冷藏柜里，每一层都挨个摆放着不锈钢菜盘或是塑料方篮，里面装着各种新鲜蔬菜、干菜或是半成品肉食。客人可以看着材料点菜，或者按自己的喜好来DIY口味。
点菜工作由吴若旸负责，苏婕则陪着张总和叶涵在包间里落座，喝着茶水闲聊。孟迪买烟回来时，不经意瞟见旁边一桌有服务员正在上菜，端上来的是一盘虎皮青椒，细长的尖椒表皮微皱，泛着斑斑点点的光泽。
不知什么时候，孟迪默默地出现在了吴若旸身后，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冷藏柜里的蔬菜。
“嗯……来个虎皮青椒吧。”
吴若旸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好，虎皮青椒。”
站在一旁的老板赶紧在点菜单上记下。
“糊辣鱼看上去好像不错。”孟迪仍旧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吴若旸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孟迪。“糊辣鱼应该挺辣的吧……”
老板在一旁忙道：“不辣不辣，我们这的糊辣鱼香滑爽口，最正宗了。”
见吴若旸举棋不定，孟迪抬起手掌一挥，笑着说：“放心，张总吃这个绝对没问题。”
“那……叶经理呢？”
“她比我还能吃辣。”孟迪微笑着答道。
吴若旸点点头：“好，那就来一个。”
孟迪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又溜回了包间。
酒过三巡，菜才上齐。上菜时，孟迪主动起身接过虎皮青椒摆在了叶涵面前。这青椒色泽鲜亮，气味清香，甚是诱人。
众人开始动筷，苏婕先用汤勺给每人碗里分了一份糊辣鱼。吴若旸看着那一锅鲜亮的红油汤，和堆在上面小山包似的一个个红艳艳的辣椒，忍不住朝叶涵瞥了一眼。
张总指了指叶涵面前碗里的鱼，低声说道：“少吃点辣椒吧。”
叶涵朝他抿嘴一笑：“没事，平时我也常吃辣椒的啊。”
张总向吴若旸和苏婕各敬了一杯酒，有意无意地聊起了明天提案的事。吴若旸看似认真地听着，目光却不时越过张总，向叶涵瞟去。叶涵正小心地应付着面前那一碗鱼，额头似乎已经开始冒汗。
“Annie，来，尝尝这个。”孟迪举起筷子指了指叶涵面前的虎皮青椒。这道菜叶涵在别的餐馆也是吃过的，她笑了笑，夹起一只青椒放进嘴里。
孟迪笑意盈盈端起酒杯。“Esther，我敬你一杯，这个项目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关照。”
“客气了。”吴若旸陪着笑脸喝完一杯酒。这样的场合，总是让她觉得索然无味，却又习以为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酒量，哪像大学时，半瓶啤酒就能喝得脸红脖子粗，30度以上的酒更是碰都不敢碰。
吴若旸夹了一只虎皮青椒，放进口中咬了一小口，鲜嫩清甜的口感持续了数秒，然后一股辛辣开始灼烧口腔、喉咙，并迅速蔓延至大脑。这东西竟比糊辣鱼还辣！
她连忙看向叶涵，只见叶涵满脸通红，捧着茶杯一个劲地喝着水。
吴若旸有些懊恼，闷闷地放下筷子，瞅了瞅其余三人。苏婕和张总聊得正高兴，并未留意到叶涵的窘相。而孟迪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