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者-魅步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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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者-魅步杀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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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死一般寂静,一个也如黑雾一般模糊的身影拈起一个小物件,呵呵一笑,从刘氏窗下闪过,飞纵于空,一下鬼魅的落入府内一个高门库房前,轻巧得了无声息,悠悠然飘忽着进了里间,穿过那暗门游走于机巧间行至一个斗室,里面是于家家传至宝,也有刘氏家陪嫁来的极珍之物。那团影子一概不看不取,径直一挥,一丝黑雾蜿蜒向南边角落里飘去,绕着那角回旋不止。
  唉!竟在这里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开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只见一团黑影扑入那角落旋即无声离去,快得在那斗室还余有女子长长的叹息,这就是报酬了,刘氏!
  天一亮,所以人都长呼一口气,没有什么惨事发生,左不过是云厚了些天黑早了,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有那些背地里不安好心的恶毒婆子恼恨没见着好戏,这该死的怪天气,害我白跪了几个时辰,念佛也辛苦。
  然而刘氏糊涂了,她有多久没梦见那样的场景了?为何又梦见了,还比从前任何时候更清晰,连那人身上滴落的汗水都清晰得滴穿了她的心,那女人娇小的体态、那娇声婉转悠长都如火一般煎烤透了她,火红了她的眼。
  即使已醒却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些点滴,睁开眼痛苦仍在身体里叫嚣不止,一如自己在梦中叫嚣着,不顾一切!
  对了,她说她会帮我——再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向着虚空呼号的时候,她说——代价——代价?
  钥匙!
  钥匙?库房的钥匙!
  刘氏一惊,清醒大半,忙向床里雕花格里探去,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心里一松,还好还在,幸好是个梦啊。
  打开那盒子,却见那钥匙静静地躺在那,刘氏眼皮猛地大跳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僵直起来:那钥匙旁赫然有朵黄色的小花如刚开般妖艳,散发出诡香,不消一刻便在她眼皮底下消失殆尽,无处寻踪。
  刘氏手一滑,盒子连同钥匙跌在地上叮咚作响,软了身子斜斜靠在床头,那个梦到底是真还是假?在梦里,那女子脚上明明缠上了藤蔓,开出的是如梦般的黄色小花,与刚才所见一般无二……
  哈哈哈哈哈哈!
  刘氏突然大笑出声,挥开那绣金丝月桂的衣袖,好个狗男女,好个好妹子啊!
  罢了,代价是吧,取了去吧,你快取了去吧!已到这般地步,那些我既不会稀罕,也不会阻了你去稀罕!不管你是人是鬼,也许——你是真能如我所愿呢!
  今儿夜里,黑得真不一般哪!可——谁怕?
  是呢,刘氏,你当然不必怕,还有什么你能怕?一个身影在屋顶散去,然而,你知道我给钟溪兰的是什么吗,那是地狱的花朵,用血肉滋养灭魂香露的花朵……
  ………………
  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亡。死亡的鸡鸭牛羊,死亡的猫狗兔,死亡的鱼虾蟹,死亡的花草树,死亡得最显眼的是人,只要不死人,死亡仿佛没有来过一般都没留下一丝痕迹就消失不见。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人最多的地方,多到熟视无睹,多到冷漠麻木。
  又是夜晚。黑雾出没的时候,每一棵树都让人害怕,每一棵草都象一把刀,粗砾地割锯着人的神经。该死的黑雾,也不知道这府里招的什么邪,日日如此,一到日落就如鬼魅般挥之不去,在府里横行无视,却奇怪的激起一种怪异的情调,点了红灯笼,掩去女子脸上一切不足,裹胁在影影绰绰的华丽屋宇和衣饰里,隔雾看着的美人如同地狱里的仙子。
  远远的,巡夜的人走过,那炫目的红灯笼远远飘进黑夜里,一时四周寂静得只有微微的喘息,角落里有人轻轻松了口气,蹑手蹑脚有些战兢地起身,穿过花廊,走过隐蔽的偏门,最后才进到一个院落后屋,溪兰的后屋。
  府里大,且将军也不常在府邸中停留,夫人性子冷清至极 。这府邸除却洒扫修整庭院时有人平日里也是寂寂无声。
  呵呵!带着战栗的兴奋,噗的一声她划燃了火石点上的灯,光亮瞬间染上卉珍晶亮的双眼,血被她擦了干净。
  切切嘈嘈,咕咕唧唧,没完没了。府里到处都是流言和恐惧。施氏与凌氏走在一块,从未有的亲近,皆低着头,看似不经意的赏着青瓷大缸里的几尾金鱼,而脸上流露出的却也如同下面的仆妇们一样神情紧张。
  这些年也熬过来,快要半老徐娘,这府里多少稀奇事也早已看开了,只是这等着积攒些私房终老不愿再多想。可近来却实在是太古怪,先是这久久不散的黑雾却只在府里横行,一墙之外却无半分,都说是怨气所在,要索命报仇的来了,又说是上辈子里杀戮的多了,什么祸及子孙邻里什么的,直闹得连老家远亲上门来打秋风的都没了。整日间精神绷得紧紧的,什么风吹草动都牵引起不小余波。
  “再是现今这事真让人后怕……”
  “可不是,妹妹我也是好几宿都没睡好,都让丫头们全睡在外铺上,可就这样我也还是不安心啊。”
  “这边死,那边死,妹妹啊,就怕是……就怕是以后就要轮到……”
  “姐姐!”未等施氏说完,凌氏立即急急阻了她,话一出口,两人均呆愣住,强烈的恐惧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一时两人都沉寂在从前旧事中,扭曲的两张脸上哀戚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急急散了去,凌氏带了丫鬟往自己屋里去。多少年都挺过来了,如今也定不会有事的,她不禁自我安慰,可那握着绢子的手越抓越紧,连身上也不觉微微颤抖。为什么我要这样害怕?太可笑了,死得不过是些小畜生,又何至于吓成这样?经历了这样多死气沉沉的时日,连那样的惨事也都见过,怎会如此的心中不安?
  不要怕,哪里就有鬼了,这世道恐怕连鬼都要怕的,这么多年不照样好活着?凌氏急促抚着胸口安慰自己,可那心脏的跳动却越加快了,从未如此有力,象要跳出胸口般撞击在肌肤上,一阵阵疼。
  这府里是连鬼都要怕的地方,可我却能活着,所以,不会有事,一定不会……凌氏心稳了稳,扶着小丫鬟走进她的院子里,里面很安静,大概丫头婆子都在后院里。才行几步,凌氏发现她那被吵闹的半秃鹦鹉不见了,连那鎏金鹦鹉架摔在地上,四周散下来几根轻散的羽毛。
  凌氏一个踉跄,忙扶住了丫鬟,再四处看去,那只栓在窗下的栗色的猫儿也不见了踪影,地上赫然有几滴血,通红的颜色刺进了凌氏眼里。她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噗通,她紧抓住胸口倒在了地上,“来人啊~!”小丫鬟凄切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远远荡开去,听见的人只觉得心上被狠狠一抓,全身抖开去。
  府里死的东西越来越多,都是四下里养下玩赏的活物。
  先是后花园里偏僻处养熟的松鼠和几只半大猴子突然被发觉没了踪影,再是养的取鹿茸的鹿群里少了几只小鹿,最后连病死的老鹿连尸体都不见了。统共不到两月,花园里的鸳鸯、红顶仙鹤、大红眼龟、巴哥鸟、珍珠鸡、孔雀一下都象捉迷藏去了,余下有几只也是见人就惊慌逃窜。
  喂养的人先时还迷惑不解,直到一日有仆人躲懒到树下歇息,一觉醒来,蛆虫泛滥,头发里,两肩上,脖子里,脸上,身上,带着强烈臭腥气,那人惊骇之下猛的跳起来,那蛆虫纷纷掉落,一只甚至掉在他鼻梁上再滑到了他嘴唇上,霎时,那呕吐的欲望涌上来吐满了一地……
  拍拍打打,惊慌不已,连衣裳也脱光,把钻进衣服趴在身体上的蛆虫拍打干净去,完事一抬头,只见一只死东西在枝桠间,高挂着,身上白花花的全是那东西,呃~呕!又吐,什么东西?都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毛皮色了……
  等唤来饲喂人,架上梯取下来,才发现竟是只猴子,只是看不出为何死了,这才慌张寻找其余那几只。饲喂人冷汗夹杂着管家黑脸一张,忙去寻查各主子房里养下的活物,可任凭怎样追查都象中邪似的连死尸都不见。
  管家们紧紧皱着眉,护院们细细搜了又搜,可疑的人查了又差也不见端疑。府里都道不是偷儿却象怨鬼食尸,吃完了那畜生指不定还要怎样。于是老妈子们照例烧香拜佛不分日里黑天的,口里唠叨着报应、罪过、保佑什么的。连刘氏夫人也被惊动了,下令府内务必慎言,否则严惩不贷。
  偏偏一老麽麽跟小丫头抱怨着说什么府里从不积德,要有报应,府里到处都是死鬼怨气的,吓到了小丫头夜里做了恶梦狂喊有鬼,惊扰多日。刘氏一知晓立马将人给了人伢子带走,卖入花楼里,死活不知。而那麽麽却是连人带东西一眨眼就没了,府里资历最老的几个老人知道是刘氏手段,更严厉诉责下变边的,这才没了声响。好在倒未曾伤了人,一些日子后就过了。
  ……………………………
  红衣高髻的溪兰无比艳丽地从卉珍手里接过那镀金琉璃玉兰小瓶,如同接收册封的金印。神情里那无比的喜悦照映着金光灿灿的瓶身,极其小心的打开瓶口,华丽诱惑的香气悠悠晕开了她的笑颜。
  “很好!”
  卉珍接过那只贵重的珊瑚宝石钗收进袖里,恭敬的退下。
  溪兰驻立在花窗前,手里把玩着那瓶子,这些蠢物!还不够呢,花露才只让表哥常来见见我,并不见他钟情一时,我,该怎么办?
  人心只会常不够,何时又有满的时候?往日里能见着已是天大的惊喜,如今几乎天天得见,还能共度闲暇时光,久而久之,溪兰也不能满足只是这样情分,夜夜想的无非是更进一步。
  可惜卉珍使尽心力却仍达不到那般境地,似乎不能再等了,面对着他真如那冻饿了多日的人在冒着热气的酥香肉前生生止住一般忍得撕心裂,又或如穷困之人眼见金银到手之时却被人生生劫走般怨愤不已。越是同他亲近越是如刀绞的苦痛煎熬,越是煎熬越是放不下更忘不了,那样的狂躁和痴心,直直要将她的人连同一颗心生生绞碎。
  表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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