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 第26部分

　　
　　这是他第一次望见不在天空中飞行的飞机。曾经，有个少年向他说过，等考完大考的那个暑假，他要带著他到外国旅行。那时候的他们笑得好畅快，那本旅游的杂志被他们两人圈圈画画的，做了许多注记，版面满满的都是彩色的笔迹。
　　
　　但是，他等不到那个暑假，却等来了一场永无止尽的灾厄。
　　
　　
　　「小海。」
　　
　　听闻熟悉的声音，江澄海理了理飘远的思绪，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林知信拖著一个厚重的行李箱，朝他走了过来。
　　
　　「你的东西怎麽这麽少？恩。。。算了，没有关系，反正很多东西都可以重买。来吧！我已经让茜妮在加拿大替你准备了一大箱你爱吃的布丁，包你吃到腻了再也不想吃为止。」
　　
　　「恩。」
　　
　　直到如今，他才终於有了点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
　　
　　
　　他终於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心中应该喜悦的，但是，心里不知道为什麽，有点空荡荡的，也许是终於要开始学会将对阎麒的那份爱恋与後来对他的恐惧彻底掩埋起来，所以心脏的地方一下子被剜起了太多的肉，才感到忒忒失落。
　　
　　林知信却以为他是对於即将前往的陌生国家与生活感到徬徨，他夺下了江澄海那其实没什麽重量的行李，想让他宽心似地在他瘦削的肩头上拍了拍。
　　
　　「小海，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加拿大是个很好的地方，等一切安顿好了，我就带你去各国看海，好不好？」
　　
　　「恩。」
　　
　　江澄海温顺地点了点头，让林知信搂著肩，一起离开所处的位置。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听见了那熟悉，却彷如自地狱传上来的声音，亲腻的两人仓皇地转过了头，发现阎麒站在他们的身後，一张脸上挂著微笑。但是，望见了那抹笑，江澄海知道，阎麒正发著怒，是那种失去理智，会将人焚烧殆尽的怒火。
　　
　　「阎麒？小海，这是。。。」林知信也认出了阎麒，他望向了江澄海，一双眼中闪烁著茫然与惊慌的情绪。
　　
　　「江澄海，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还是选择走上这条路。。。。。。。」
　　
　　原本的喜悦心情，与江澄海苍白面孔上的一点红润一起褪了下去。终於，他还是没能自阎麒的手掌心逃出。
　　
　　「我依然给你两个选择。。。。。。。」
　　
　　阎麒探出了手，抚摸著江澄海那冰冷的脸颊，但那手指越是温柔，江澄海的心就震盪得越厉害。
　　
　　「第一，t现在马上让司机送你回去，在房间里乖乖等著我回去处置你。第二。。。。。　我
　　可以让你与林知信一起离开。。。。。。」
　　
　　「但是，你也知道，当年那人能夺走她妹妹的心脏，而如今的我。。。也有那能耐，让他们全家人给小瞳陪葬。」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你还是选择让小瞳的冤永远埋藏在底下，这样的你，与亲手杀害她有什麽不同？」
　　
　　阎麒的指腹滑到了他光洁的下巴，提到了小瞳的时候，阎麒还是没能冷静地，使了巨大的力道，箝疼了他。
　　
　　
　　「说吧，我要听你的选择。」
　　
　　阎麒退开了手指，双手插入了西装裤的口袋里，那样从容不迫的模样，彷佛早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
　　
　　
　　江澄海知道，阎麒。。。其实根本没有让他有任何选择的机会，阎麒太清楚他的个性，也知道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提出那样的抉择，只是要让他自己走回那牢笼那地狱，这样痛才会清晰才会放大。这是他给自己叛逃的惩罚，无情，也极端残忍。
　　
　　「知信，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带给我曾经的希望，也谢谢你让我做了这麽一个短暂却美丽的梦。
　　
　　江澄海不敢再去望知信的脸，因为希望的破碎，让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不至於当场痛哭失声。
　　
　　江澄海走向了司机，像是被押解的人犯一样，被带离了机场。
　　
　　
　　
　　目送著江澄海的离去，阎麒将目光锁上面前有著怒气却不敢多言的男人。
　　
　　「好久不见了，林知信。」
　　
　　林知信瞪著眼前的阎麒，真正见过罩面之後才发现，原来江澄海会对原本这麽喜欢的阎麒有这麽深切的恐惧，不是没有理由的。
　　
　　现在的阎麒，像是只拥有鲜豔花纹的蜘蛛，美丽，却全身布满剧毒。
　　
　　
　　「以示公平，我同样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t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会让你全身而退，同时，也会放过江澄海。第二。。。」
　　
　　阎麒那随著距离的拉近而放大的笑容让林知信感到毛骨悚然。
　　
　　「你可以选择现在一个人搭机离开。但是，我说过了，我能一点一点摧毁你所拥有的一切，让你倾家当产。当然，还有那个男人，我不会放过他，我会让他知道活著对他来说─」
　　
　　「够了，阎麒！」听见了阎麒又想做不利於江澄海的事，林知信突然激动了起来：「小海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所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你们曾经这麽好，你不能这麽狠心，你。。。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魔，小海已经这麽凄惨了，为何你还不放过他？」
　　
　　「说完了？」面对这样的怒骂，阎麒却连眉都不挑一下。
　　
　　「什麽？」
　　
　　「轮到我说了吧？林知信，有一点请你搞清楚……，」阎麒继续说著，她眼中的锐利正灼烧著他的全身。
　　
　　「我们都是一样的。现在让他疼痛让他生不如死的人是我没错，但是，当年把他整个人生与光明未来都给毁了的人，是你！」
　　
　　「我。。。没有。。。我。。。」林知信辩驳的话语渐渐弱了下去，最後消散在偌大的机场中。
　　
　　
　　是阿，我又能如何反驳阎麒的话？
　　
　　他是懦弱的，当年将原本应该拥有璀璨未来的江澄海推入了深渊的人，是他。
　　
　　他是自私的，现在的江澄海终於有了平反冤屈的机会，但彻底将那希望抨击摧毁了的人，也是他。
　　
　　但是，想起了那人的狠绝，他吱呜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对於那人的恐惧，以及对江澄海抱著的浓浓罪恶感，将林知信勒得快要窒息。
　　
　　
　　「我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阎麒自狰狞著脸的林知信手上拽回了江澄海的行囊，自里透掏出了林知信交给江澄海的手机。
　　
　　「想清楚了，再打这一支手机联络我。记住，你考虑的越久，那人所承受的折磨，就越多。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阎麒知道怎麽对付眼前的林知信，知道要藉著那样深深的罪恶感，去击毁他的犹豫与心底那道防线。
　　
　　
　　阎麒调过了头。
　　
　　他知道这样的刺激得一点一点的给，直到他最终无法承受，使那装载著所有真相，早已摇摇欲坠的高台垮下。
　　
　　「请你，不要伤害他。。。。。。」
　　
　　後头传来的话语很微弱。
　　
　　「这一切，全都得看你的决定。」
　　
　　没有再多说什麽，阎麒大步离去。
　　
　　
　　林知信站在原地，慢慢地将手上的机票揉成了纸团。因为，他暂时已经不需要了。
　　
　　而那被晾在一旁，厚重的行李箱就显得十分可笑。




海湛蓝　24　（微微H？

　　江澄海一直在房里来回踱步著。
　　
　　担忧著林知信，所以连一点思绪都没有留给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阎麒未知的处置。
　　
　　
　　他无法想像现在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阎麒，会带给林知信什麽可怕的折磨。
　　
　　那些痛苦，那些深深的无助，他一个人嚐就好了，他不要这几年其实一直怀著内疚的知信受这些苦……。
　　
　　
　　哒哒─
　　
　　依旧没有事先的敲响，但是那明显比平时踩得用力许多的跫音，让江澄海在门把被扭转开之前，就已经听得清晰。
　　
　　
　　「阎麒，知信呢？知信呢？你把他怎麽了？」
　　
　　当阎麒踏进房内的那一刹那，江澄海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揪著阎麒的衣衫，江澄海著急地问著，连先前只要阎麒的一个靠近，都能让他惶恐到浑身战栗的情绪都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後。
　　
　　
　　妒忌。
　　
　　愤怒。
　　
　　火苗自阎麒的心中蔓烧出来，不一会，那熊熊烈火便吞噬了整间房。
　　
　　
　　这是这阵子以来，江澄海第一次敢用正眼望著他。
　　
　　但是，却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林知信！
　　
　　「你不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阎麒恶魔般的笑容又绽了出来。手一麻利，便将江澄海揪皱了他衣领的双手扯了下来，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
　　
　　
　　阎麒嘴角的笑意越深，箝住他双手的力道就用力得越不受控制。
　　
　　江澄海心想，若那是箝在他脖子上的，也许他现在早已断气。
　　
　　
　　「知信在哪里？你对他怎麽了？」
　　
　　知道阎麒已经怒急攻心，但著急著昔年的好友，他还是抬起了被疼痛迷蒙了视线的泪眼，直直望向了阎麒。
　　
　　
　　妒忌，瞬间满溢。
　　
　　愤怒，终不可抑。
　　
　　阎麒嗤笑：「你想知道我对他做了什麽？可以。。。现在跪下，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
　　
　　
　　几乎没有犹豫，在阎麒惊讶的眼底，江澄海的膝盖狠狠亲吻上了地板。
　　
　　
　　阎麒。。。如果这最後一点的尊严，可以拯救林知信，我愿意把那早已不牢固，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