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从清雨指了指上面：“她在天上。”她的语气是那么平常，完全不像是在提一件足以令她伤心的事，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的那种绝望与痛足以让她崩溃。
赵依格很快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她轻声说：“对不起。”她很清楚提这种伤心往事有多残忍。
“不用道歉。过去很久了，对于她的离开，我也渐渐放下了。”从清雨不再侧躺着面对着她，而是仰卧着，她的目光无焦距地投射在天花板上，神情很平静，更不悲伤，眼里只有怀念，记忆似乎也渐渐飘回到了过往。
想到那天晚上依宁借着这件事和自己大肆欺负她，赵依格有些内疚：“说对不起是我的事，接不接受那就是你自己决定了。还有依宁的道歉，也一起算在里面。”从清雨笑笑：“二小姐的就算了。你的，我接受，可是能不能要点补偿。”这其实是个祈使句而非疑问句。她偏过头，坏笑着看着赵依格。
“比如……”
“如”字的末音被从清雨的吻封住，赵依格感到她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强势到给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和从清雨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如此地主动过，赵依格被她紧紧地控制住，被迫与她唇齿交缠。到后来，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从清雨的吻也愈渐温柔。连赵依格都分不清自己是没有力气去推开她，还是已经沉沦其中了。
从清雨很满意她的顺从，想着下次可以更进一步。对于大小姐这种口是心非的，身体远比口头上的话来得诚实。
她放开赵依格，满眼都是笑意。看着赵依格起伏着胸膛，脸上因为刚才的吻变得绯红，从清雨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拨开散乱在脸上的长发：“早知道你不排斥我的吻，我应该早点下手。”
赵依格像是要逃避她炙热的目光，立刻背对着她，嘴硬地说：“别自以为是。不要忘了，是你逼迫我的。”
听着她略显苍白的辩解从医生也不打算和她在嘴上逞强，只是心满意足地在一边躺好：“我只是觉得，你前任都回来了，我连你的吻都没得到过，还有什么资格和她争，未免太没面子了。”
赵依格认真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不用这样。”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接受我的追求了？”
“滚！”赵依格慷慨地送了她一个字，“你什么时候追过我了？”她又补了一句。
从清雨耸耸眉，原来还会计较这个？！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从清雨以为她睡着了，伸出手，轻轻把她搂入怀中，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赵依格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似心痛似无奈，手也下意识地搂住从清雨的腰，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给她坚持下去的力气。
后来几次，宋诗韵和詹学都是赵依宁在洽谈。每次宋诗韵都希望和他们谈生意的是赵依格，但每次都失望。赵依格是不会留恋过去的人，尤其是一段有瑕疵和背叛的感情。所以，她都借故让赵依宁去了。赵依宁虽然对宋诗韵没什么好感，但她也知道姐姐的想法，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去了。
几番谈下来，双方还是谈不拢。最后，早就看不过宋诗韵的我行我素的二小姐，连带着不知发生什么的无辜的詹学一起发火了，她把合同文件“哗”地一甩，几张纸就飞得到处都是。
“不谈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赵小姐，”詹学站起身，还是好言好语地拉住她，“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们谈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
赵依宁冷笑，推开他的手，瞥了宋诗韵一眼：“这个，我想詹先生的夫人会比较清楚。小秘书，替我送客吧。”说完，二小姐就走人了。
小秘书面露难色地进来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赶人这种有损良心的事，为什么二小姐要扔给她啊！
“詹学，我们走吧。”宋诗韵当然明白赵依宁说的是什么，也认为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詹学很是疑惑：“诗韵，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诗韵苦涩地摇摇头：“别问，我们走吧。和赵氏谈破了还有其他公司，既然人家不愿意，也没有诚意，我们何必在此委曲求全呢？”
詹学见她脸色和情绪都很差，心疼妻子的他也只好作罢：“好，我们走。”
小秘书很是感激这位优雅得体的詹夫人不让自己为难，虽然不知道二小姐恶劣冷漠的态度从何而来，但好歹自己在赵氏手下办事，还是要听少东家的命令的。
“人我赶走了。”赵依宁到了赵依格的办公室，一屁股躺倒在沙发上，“生意也不谈了，姐你对我这样的做法有意见吗？”
赵依格停下敲键盘的手：“我只是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而已，既然3年前都正式结束了，现在也没有过多见面的必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放下了，其实生意还是可以谈的。”
赵依格摘下眼镜，笑了一声：“你这是对我表示怀疑吗？”
赵依宁举起双手表示无辜：“诶，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
赵依格说：“可别忘了，说不谈合同的是你，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谈买卖。毕竟，人情不在买卖在。”
二小姐瞬间觉得姐姐真是坏，一下子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来了，她自己倒推了个干净：“赵依格你真是坏透了。”
“当然——你这样做也是对的，免得被爸爸知道，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赵依格说，她没忘记，自己和宋诗韵的分开，赵坚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宋诗韵在谈生意，肯定会认为她们旧情复燃，到时候会很棘手。与其这样，她倒宁愿损失一笔生意。
赵依宁点点头：“但是，我看那个宋诗韵对你好像还余情未了啊！”她开着玩笑，“你是选择旧爱呢？还是要温柔体贴的新欢——从医生呢？”
大小姐见她一脸奸笑，扔了一个文件夹过来，没好气地说：“给我把这个解决了。我忙都忙不过来，你倒是悠闲地在这里挖我的心思，不像话！”
赵依宁接住文件夹，翻起里面的纸：“关心关心而已，这么凶干嘛？！”她嘟着嘴念叨着，然后就不情愿地出去办事了。
赵依格继续对着电脑，但又马上泄气地停了下来。说到从清雨，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自己的嘴唇上，那天从清雨和她唇齿交缠的感觉仿佛还留在那里。她晃了晃脑袋，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柯璟的生日到了，一群人在她家好好地庆祝了一番。到了午夜散场，胡莹和孔菁等几个人都走了，柯璟对从清雨说：”清雨，你也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而且晚归了，总经理不会生气吗？
“就连你也这么不正经了！倒是说起我来了。我已经和她说好了，今晚是和朋友在一起的。”从清雨看着满目狼藉的屋子，“我还是不走了，看看你这里乱的，今晚我就留下来陪陪你这个寿星顺便整理一下。”
“你确定赵小姐不生气？”柯璟含着笑，又问了一遍。
从清雨拿出手机：“不信啊？那我亲自打电话向大小姐确认一下。”
“哎，开玩笑的啦。那就留下吧，说实话，我们好久没一起睡着谈心了，今天正好有机会。”柯璟制止她打电话的动作。
第二天，从清雨醒来的时候，柯璟已经不在了。她床头留了字条，说她上班去了，早餐已经做好放在桌上。从清雨哂笑，这怎么好像是一夜。情之后的情景？
洗漱之后，从清雨独自一人在桌上吃早餐。这时手机响了。
“喂，柯璟。”
“清雨，我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你能帮我找一下，送来我公司吗？”柯璟的语气有些急。
从清雨听她语气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没问题，我这就给你送来。你告诉我文件放在哪儿？”
“在书房写字台左边的第三个抽屉。”
“好，你别急，我马上就来。”从清雨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立刻就去了书房找文件。
“左边第三个抽屉……”从清雨念叨着，蹲下身找了起来。找到以后，她见第二个抽屉被拉出了一小点，她刚准备把它关好，却从那拉出的一小截空中看见了几个字。
“柯璟。”从清雨到了柯璟公司的门口，对柯璟喊道。
柯璟急忙走了过去。
“是这个吧？我没找错？”从清雨把文件递给她。
柯璟接过，翻了几下：“对，就是这个，太谢谢你了，清雨。”
从清雨笑了笑：“朋友之间说这个干嘛。快进去吧，你还有工作不是吗？”柯璟点点头，和她道了别。
从清雨一直微笑着看着她跑进公司的大楼，见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她转身，原本温柔的笑容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恨意。
她开着车，飞驰在路上，越到后来她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甚至于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终于，她像是承受不住，一个急刹车停了车，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她嘴唇颤抖着，眼睛红红的，最后趴到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柯璟快办完事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心慌起来。她急急忙忙从办公室冲了出去，路上来找她的职员问：“柯主管，你干嘛去啊？我这事儿还没办完呢？”
柯璟来不及回她，只是敷衍了几句：“对不起，我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去。”她甚至都等不及向公司请假就飞车回家。
柯璟连鞋都没脱就直奔书房，她仔细察看了写字台的抽屉，发现第二个抽屉还是像原来一样只留了一道小缝，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想到刚才清雨的表情，毫无异样，应该没有事发生。她稍稍放了心，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然后拿了打火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点燃纸袋的一角，火慢慢地燃烧着纸，直到一切化作了灰烬，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柯璟不知道，有时候，越是平静的表面，底下就藏着越是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