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你妈妈？”李巧眉神色微微狐疑，旋即恢复了正常，缓缓笑道：“那是应该的，不过彦之。我们九月不太会讨人欢心，你知道顾家的环境。九月受了不少委屈，所以，你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委屈。”
许彦之不明白李巧眉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笑道：“眉婶，您放心，我妈妈是一个很和蔼的人，而且我也舍不得委屈九月。”
“哎，哎。”李巧眉听了这话，才渐渐眉开眼笑起来，领着许彦之往阳台走去。
顾九月见许彦之，只笑道：“你来早了。”
许彦之近身，缓缓在顾九月身旁坐下：“是啊，我睡不早，其实我也已经一年多没有见我妈妈了，不知怎的，不仅是你紧张，我比你还紧张。”
顾九月“噗嗤”一笑，只道：“眉婶拉着你说什么了，我见你车子一早就过来了，偏偏这会子才过来。”
许彦之正了神色，只压低了声音：“她怕我让你受委屈，好好交代了我一番呢！”
顾九月微微抿唇，笑着推了许彦之一把，起身去卧室换衣服，与其一同前往机场。
………
国桥机场
澳洲回来的班机一天只有一个班次，抵达国桥机场的时间是早上十点，顾九月和许彦之九点就到了，因为时间还早，便在机场的休息室点了一杯咖啡坐着，等到时间差不多，再双双往前往出舱口等待。
东航227航班比预计时间晚点了十多分钟，还算准时，只是两人等到所有乘车人员下机，连机组人员都下机休息了，却还是没有发现秦雪的身影，许彦之忙给秦雪打电话，却是无尽的忙音。
两人都有些着急，许彦之知道自己母亲的行程安排，不会临时更改。
顾九月道：“会不会是伯母临时改变了主意，昨晚没有登机？”
许彦之摇头：“不会的，今天……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我妈每年的今天都会赶回来的。也只有今天，我们母子才能匆匆见上一面罢了。”
顾九月这才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伯母早就回来了，如果现在联系不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她把。”
许彦之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如果是为了看她爸爸，想必现在他妈妈已经在公墓了。两人忙相携着，往奥汀公墓赶去。
踏进公墓的气氛尤为凝重，许彦之静静牵着顾九月的手，缓缓往他爸爸的墓地走去。顾九月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和焦躁，她不知道当年他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爸爸的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和他妈妈一度隔阂，也许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秘密永远在那里，伤痛着，溃烂着，却用不能见天日。
墓前有一个身穿黑色短裙的妇人正呆呆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神色悲恸。而墓前摆放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以祭哀思。
“妈。”许彦之写着顾九月，缓缓走近，轻声唤了一句。
妇人并未转身，口吻也是出奇地平静：“你来了。”
许彦之将顾九月介绍给秦雪，只笑道：“妈，你提前回来了？我和九月去机场接你，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便来这里了。”
秦雪这才缓缓道：“是啊，早几日便来了，要处理一些事情。”她似乎对顾九月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者是早已经了解透彻，哪怕她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只是置若罔闻。
顾九月顿了顿，虽然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笑道：“伯母，你好，我是九月。”
“顾小姐。”秦雪微微颔首，只笑道：“要你过来这里，实在失礼了。彦之，以后不要带顾小姐来你爸爸的墓前，唐突了人家。”
她的语气略带责备，却还是依旧平静。顾九月忙道：“没事的，今日是伯父的祭日，我也应该来拜祭了，之前并不知情，所以什么也没准备。”
秦雪一笑，只摆手道：“走吧，在这里说话，也不像个样子。”
她的一言一行，都只是淡淡的，就连望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子，亦只是淡淡的神色，若不是知道她是许彦之的亲身母亲，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会为两人的疏离而费解，全然不像是母子，反而只是寻常的陌生人罢了。
秦雪是一个美人儿，哪怕如今已经上了年岁，体态也有些丰腴，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风韵犹存，这些日子又旅居在外，所以打扮也颇为精致，她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双眼睛尤为清冽，哪怕是淡漠的神情，也遮盖不住她的神采。
许彦之的这双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都是这样淡然自若的样子，也是那样扑朔迷离，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也将自己的心思静静掩埋在这样安静的外表之下。
许彦之选择就近的一家餐厅用餐，因为秦雪吃不惯中餐，所以选择了一家西餐厅。
顾九月将包里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只笑道：“伯母，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能准备什么，一点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秦雪伸手接过，只缓缓道：“顾小姐客气了，我素来也不喜欢讲究这些虚礼的。”她顿了顿，微微有些迟疑：“很抱歉，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顾九月一笑，只道：“伯母喜欢就好。”
许彦之让一旁演奏小提琴的侍者退了下去，只缓缓道：“妈，你提前来也没有和我说一声，好去接你。”
秦雪只是轻笑：“你忙着，我也就不打扰你了。况且，这些日子，你要忙活的事情，确实太多了。”
三人静静地不说话，直到快吃完东西的时候，秦雪才缓缓问道：“你们两个，是订好了日子了吗？”
此话一出，顾九月只觉得微微有些窘迫，脸颊潮若红霞，并不接话，许彦之忙道：“妈，还没这么快呢。如今还是事业为重的好。”
“你记得事业为重，就好。”
这一句话像是感慨，又像是在提醒许彦之什么，顾九月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滞，有些难以说清的情绪蔓延在了周围。
这是她第一次见秦雪，她是那样温柔祥和，却是那样难以接近。顾九月说不出此刻的感觉，只觉得她全身都竖着刺，那是她和许彦之永远都不能越过的鸿沟。正如许彦之所说，她的母亲是一个随和的人，可是这样的随和之下，却让人心里有莫名的恐惧。那样淡然自若的背后，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故事？顾九月没有问过许彦之，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会给她她想要的解释吧。
069 工作计划
月华如水，顾九月与许彦之并肩而行，徐徐的微风偶尔吹来，将顾九月的头发轻轻吹起，两人静走了一段时间，都默默不语。
还想顾九月打破了沉默，只缓缓问道：“彦之，你妈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许彦之见其如此发问，只是缓缓一笑：“阿月，我妈就是这样的性格，很多事情不喜欢表态， 不赞同也不反对，但是这并不吧表示她不喜欢。其实我妈不喜欢的不是你，是我。”
最后那句话，像是无力的自嘲，他勉强扯动了两下嘴角。顾九月闻言不解，只抬眸，疑惑道：“你说什么？”
许彦之轻轻执起了顾九月的手，缓缓道：“是啊，她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我，因为我父亲的死，她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顾九月突然想起那一日，她曾经去找许彦之，就在东盛楼下的西餐厅，他曾经告诉过她，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患了癌症，被迫入院治疗，放弃了公司的事物，当时公司已经不能盈利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对公司虎视眈眈，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接手了东盛。
而后为什么他让公司起死回生，他没有说也许和他父亲的离世有联系，已经是他心中的一道伤口，他没有提起，顾九月也没有问过。
许彦之见其不语，这才缓缓道：“当时的情况，我和你说过的，而且那时候公司已经负债累累了，我父亲为了挽救公司，先将公司的股份转给了我，而后启个人资产，他知道再撑下去的时候，必然会造成资金链问题。资产亏空不止，就在那时候，唯一的选择是破产，但是我作为他的直系亲属，自然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和他在此之前发表声明，断绝了父子关系。”
许彦之缓缓闭目，长吁了一口气，就像是吐露了自己压抑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顾九月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所以，你利用这唯一的机会，帮助东盛翻盘。只是与此同时在法律上，你和你父亲便没有联系了是吗？”
“是，直到他去世，我们没有法律上的父子关系，包括我与我的母亲。亦是如此。从此，我接手了东盛，不敢有一丝懈怠和马虎，因为东盛就是这样换来的。”
顾九月柔声道：“这事儿，自然不能怪你，东盛是你父亲的心血。这样的结果，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吧。”
许彦之沉声道：“是，是我父亲的意思。但是当时实在走投无路，我父亲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所有人都对公司虎视眈眈，他选择了我，我必须承担。只是这个伤疤永远愈合不了了。当时我的母亲立主不能拆撒家庭。她说公司没了不可怕，家都没有。才最可怕。”
顾九月轻轻拍了拍许彦之的背脊，他站的那么直，在风中显得有些羸弱：“伯母到现在还没有原谅你吗？”
“不，她从来都不怪我，她没有怪我，所以她不知道要怪谁，这些年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这才逃避，说是旅居，其实我知道，她还没有放下我父亲。”
顾九月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就是这样一种状态的存在，才让她们母子关系变得如此微妙吧，与他和顾长年不同的是，这些年她一直恨着顾长年，恨他给予她童年的阴影，恨他对自己、对自己母亲的绝情，这样的恨意是直接存在的，是明明白白的，她以为这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感情，殊不知还有的感情，捉摸不透，似有若无，这才最让人伤心。
她还可以去恨，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当你无从去恨的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许彦之没错，他父亲没错，她母亲更是受害者，可是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