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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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情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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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人曾跟自己说过:薄唇的人寡情……

戴面具的女人越走越近,威压感也越来越重。

封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这股无形的压迫感挤碎了,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心底里诡异的压力。他清了清干哑的喉咙,转头问旁边的人:“这婆娘好大的排场——什么来头?”

也许是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往往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也许是周围太安静,他一句小小的询问无形中被放大了很多倍……总之,话一出口,连封绍自己都感觉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如水波一般荡漾了起来。他看到周围有很多双眼睛望了过来,就连站在门口的店小二都冲着他怒目而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提问哪里出了问题,一条长鞭已经闪电般呼啸而至,“啪”地一声在他的颊畔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鞭痕。伴随着鞭声响起的是女子的厉声呵斥:“大胆贱民,竟敢对秋帅评头论足!跪下!”

封绍跳了起来,又被李光头死命地按住。

耳畔一个清冷的声音轻声呵斥:“泓玉,佛门清静地,不许撒野。”

封绍恶狠狠的视线从那个扬着鞭子的红衣女子身上移到了戴面具的女人身上。隔着半个空场,他的视线和戴面具的女人有了一刹那的交集。

清冽到了极点的一双眼睛,顾盼之间,仿佛刚刚融冰而成的水唰地一声卷上心头,突然而来的寒凉瞬间就激起了他满身的战栗。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封绍隐隐觉得她眼里似乎掠起了一丝波动。然而不及深究,那目光已经收了回去。他看到候在山门外的苦木大师迎了上来,一群人将她簇拥在中间迤逦而去,不多时便看不见了。

山门外的士兵仍然锥子似的站得一动不动。

封绍的脑海里还晃动着那双清冽的眼——那样的一双眼睛所流露出来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封绍的经验。他忍不住问自己:这还是女人吗?

正在□,店小二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很不客气地冲着他们俩吆喝起来:“二位吃完了就请快走吧。本店不欢迎二位。”

封绍一愣,还有这么嚣张的店小二?转头去看柜台后面的老板,老板却只是捻着胡须,冷冷淡淡地望着他。再看看周围,打量自己的视线中也满是敌意——这是怎么了?!

有心要问个清楚,李光头已经飞快地付了账,拉着自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封绍不甘心地拉住了山道边一个摆摊的中年人,陪着笑脸问道:“大哥,打听下。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

“你是初到安京的吧?”那中年人瞥了他一眼,满脸傲色地说道:“这位就是咱们赵国的大英雄秋元帅。刚刚把魏国打得落花流水的就是她。三年前打败草原流寇的也是她。”

大英雄?封绍愣住了,难怪自己会被小二给轰出来。

迟疑了一下又问:“有位穿红衣的女兵爷,又是谁啊?”

中年人笑道:“那是刚刚加封的抚远将军王泓玉。”

居然……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封绍哭丧着脸恨恨地望向山门:“秋元帅是吧?王将军是吧?都给爷等着。你爷爷的,不让你们这些八婆一起给小爷跪回来,小爷我就不姓封!”

李光头:“……少爷,你本来也不姓封……”

“你住嘴!”封绍大怒:“你到底站在哪边?”

李光头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大概也看出来此时此刻的封少爷不可理喻——指不定这混世魔王又在盘算什么整人的花招呢……

李光头猜错了。

封绍此刻想的是:“秋帅这双眼睛……眼熟得很。到底在哪里见过?”



秋清晨不信佛。一脚踏进大殿的时候,她还是解下了腰畔的佩刀递给了一旁的副将,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给菩萨磕了头。又接过了苦木大师递过来的香束插进了香烟缭绕的青铜香炉里,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拜过了菩萨,苦木大师引着她来到后院自己的禅房,奉上香茶,静静地等着她开口。而秋清晨却只是拿起茶杯轻轻嗅了嗅,唇边便挑起了一丝温和的浅笑:“大师的苦心茶,清晨已经叨扰太多。可是大师的一番苦心,清晨还是……没有参透。”

苦木大师望着她,澄澈的目光中一片了然:“佛法无边,连老僧亦未参透。”

秋清晨浅抿一口便放下了茶杯,目光越过了苦木大师的肩头望向了禅室里供奉的佛像,一刹间只觉得佛像垂着眼眸静穆的神态和面前的苦木大师十分地想象。

“清晨回到安京已经整整七天。”秋清晨微微垂眸,自言自语一般开口说道:“夜夜不得安睡。大师,是我杀戮太重的缘故么?”

苦木大师垂下眼眸静静地说道:“元帅的杀戮并不是出于私心,亦不是为了私利。”

秋清晨望着茶杯里上下浮动的绿色叶片,神情若有所思。

窗外潮湿的雨气穿透了窗棂,丝丝透了进来,和满室缭绕的檀香混杂在一起,令肃穆中透出了清新。秋清晨静听着窗外似有似无的雨声,一颗心也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默坐良久,秋清晨轻轻叹息:“大师,我的出路在哪里?”

苦木大师静静地望着她,“出路都在自己的脚下,旁人如何能指点?”

秋清晨懒懒地拄着自己的下颌,低声叹道:“陛下要留我在安京。”

苦木大师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漾起了一丝丝轻浅的波动:“元帅担忧的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铁面具的后面,秋清晨的眉尖不易觉察地微微一跳。自己的一点隐忧透过这几句话竟呈现出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寒来。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微微垂了头。

这是一种默认的姿态。

苦木大师却微微笑了:“你始终无法相信别人。不论是皇帝还是身边的人。”

秋清晨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她指了指脸上的面具颇有些自嘲地笑了:“毕竟……我有理由不相信,对不对?”

苦木大师拿起茶壶斟满了她手中的茶杯,漫声说道:“元帅是心怀天下的人,何必学小人做戚戚状?”

这一句话,秋清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双手捧起茶杯慢慢地品茶。苦心茶,入口涩苦。然而一杯见半,唇齿之间却慢慢地氤氲起让人□的悠长回味。

“大师,”秋清晨轻声问道:“如果有一个人……一个发誓要忘掉的人又突然间出现了,该当如何?”

苦木大师垂下眼眸,花白的眉舒展成平和的直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随缘而定,随遇而安。”

秋清晨忍不住追问:“何谓随缘而定?”

“佛曰:不可说。”静静说出这几个字,苦木大师阖上双眼不再开口。

秋清晨学着他的样子阖上双目,心头却不自觉地掠过一丝叹息。

拍了拍平板板的床铺,封绍笑得一脸满足:“二两银子就换来这么个地方也不贵,对不对?光头?”

李光头扫视着简陋的“上房”,明显地有些郁闷:“住七爷的别院可以省下这二两银子,比这里还便宜,而且吃饭还不用花钱。对不对?少爷?”

封绍瞥了他一眼,笑嘻嘻的样子仿佛全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不满。

青木山上的一场小风波让他们落荒而逃,因此错过了和小柱子碰面的机会。封绍虽然一个劲地抱怨这场意外来得不是时候,但李光头还是觉得他的眼神笑嘻嘻的,仿佛这样的结果正中他的下怀——可是他想不出封绍有什么理由要躲着七爷。明明都已经到了安京不是吗?

他依稀记得临行前管家说过,自家的少爷和七爷自小一起长大。上树掏鸟、放池捞鱼、给丫头的胭脂盒子里放辣椒面……搭伙做的坏事数不胜数。最是臭味相投的一对狐朋狗友。可是少爷居然宁愿住客栈也不愿意去见七爷,这里面就多少有些不同寻常了。

李光头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封绍,他正趴在临街的窗口上笑嘻嘻地看热闹。招牌式的笑容透亮得仿佛厚重的云层里透出的第一缕阳光。若说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心机……李光头摇了摇头,还是自己想多了吧?

“光头,他们赵国看上去跟别处也没有什么区别啊,”封绍侧着头问他:“我还以为他们的男人都要涂脂抹粉,被女人养在家里不准出来呢。”

李光头摇摇头笑了:“他们的男人只是不能入朝为官,不准读书识字。不过大户人家的公子也都读书识字的。哪里象你想的那样……”说着连连摇头:“少爷你可真能想。”

封绍望着街道斜对面的飞檐下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笑嘻嘻地说:“还是有点不一样嘛。他们这里没有□馆,只有乐楼。乐楼里养的都是小倌。”说到这里,他十分神往地托住腮喃喃自语:“不知道小倌儿们都长什么样?有没有我这么帅的?”

李光头瞠目结舌地瞪着他,手里的包袱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封绍连忙摇手:“我胡说八道的……”话音未落,身体猛然向后一窜,“啪”地一声合上了窗扇。

动作太突然,连李光头也吓了一跳:“少爷……”

封绍不理他,自顾自地凑过去将窗扇又小小地拉开了一条缝,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一边低低咒骂:“你爷爷的,这还真是冤家路窄。狗屁元帅和狗屁将军这两个不要脸的色胚竟然联手来逛窑子了。啧啧,还有个不要脸的女人呢,啧啧,你看看旁边那老鸨子的狗腿样儿,估计也是个大官……”

李光头无语地凝视这自己的少爷——在这个地方,貌似只有她们那样的地位才有这种“不要脸”的资格吧。何况,实事求是地说,得罪少爷的似乎只有那位玩鞭子的女将军,秋帅应该算是救了少爷的一方吧。不过很显然,少爷已经把所有的帐都一股脑算到官职最大的秋帅身上去了。

学着少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向外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上午在青木山邂逅的那位戴面具的秋帅和那个玩鞭子的女将军王泓玉。王泓玉还是一身红衣,满不在乎地一下一下地甩着鞭子。她们身旁是一位身材微胖的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纪,眉目之间一派沉稳气度。正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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