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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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情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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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绍笑眯眯地望着他:“我跟她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是你总缠着我。”

李光头的脸耷拉了下来。

“我还跟她说:要争取到光头哥的心,就要先抓住光头哥的胃。”

李光头看看他手里的糯米糕,忍不住替那个傻孩子叹气:“少爷你很无耻。”

“还有更无耻的呢,”封绍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我让她对我好一点,因为光头哥最喜欢心胸宽广的女孩子。”

李光头在木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家的少爷了。他眉毛都不抬就能骗得小丫头们团团转。这种把戏李光头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现在只是骗吃骗喝,实在算不了什么。

“我还说……”封绍偷瞟了李光头一眼:“如果你们俩实在是有情有义,我也不是不可以退婚的。”

“少爷,”李光头叹气:“你这么一闹,我总觉得住这里……很不妥当啊。”

封绍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却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光头,你嫌我耽误了你的好事?”

“不是!”李光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两个那么大:“我昨晚一直在想,既然你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那咱们为啥不去入伍?那么多大小伙子混在一起……”

“砰”地一声,封绍拍案而起:“光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没白长那么大一个光头啊!”

制定好了计划,并不等于马上就能施行。原因极简单,安京城的男兵招募要等到三日之后才开始报名。

随着男兵招募的日期渐渐临近,不光是下面跑腿的人忙得不可开交,秋清晨也是一连多日通宵达旦地守在兵部,生怕哪一个环节会出乱子。

在安京招募男兵说到底还是头一遭。瑞帝对这件事自然是十分的上心。秋清晨不敢坐等陛下催促,只能每天跑一趟御书房亲自向陛下汇报征兵的各项细则。如此这般,几日下来,就连不相干的人也看出了她的操劳。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引路的女官低声说道:“秋帅连日辛苦,比起刚回京的时候清瘦了许多。”

秋清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苦笑。脸上挡着这样一个铁面具,别人也只能看到她的这个部位吧。

一声叹息刚刚出口,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垂花门外闪过一道深红色的身影。用不着刻意去看,她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反倒是身旁的女官吃了一惊,连忙诚惶诚恐地弯腰行礼,口称:“下官见过贵侍。”

秋清晨的品级是不需要向一品贵侍行礼的。然而火焰君是瑞帝的宠侍,任谁也不敢轻视。秋清晨垂下头,低声说道:“秋某见过贵侍。”

火焰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帽冠上的掐金蝶翅和顺着脸颊两旁垂落下来的晶莹剔透的珠珞却不住地抖,连带着他的身体也簌簌地抖个不停。

两年未见,他的身材已经从少年的纤细转变为青年的挺拔。脸部精致圆润的轮廓也越见深刻。可是那双秋水般的眼眸却还是没有变,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时候,让秋清晨觉得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昏迷中不断抽泣的少年。

思绪竟然就这样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火焰君是魏国的王孙,被魏王以和亲的名义送来赵国的时候年仅十六。瑞帝派了回京诉职的秋清晨在赵魏两国的边境迎接送亲的仪仗,并顺路护送侍君进京的时候,秋清晨也只是防守边洲的右将军。时至今日,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八抬鸾轿停在两国分界的那片谷地时,那个面容惊恐的少年手脚发颤,几乎无法靠自己的力气走下鸾轿。

再后来呢?

记忆有些模糊了。秋清晨只记得因为是回京诉职,她随身的防卫亲兵人数并不多。一路风尘仆仆地行到松林关的时候,被埋伏在那里的流匪劫了道,掳走了火焰君。她跟在后面一路追进了山里,与部下失散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下追。足足经过了三天两夜的追击与厮杀,才挑了流匪的老巢,救出了火焰君。

再然后……她受了伤,而火焰君却因为惊吓过度而发起烧来。她还记得两个人蜷缩在山洞里,这个昏迷中的孩子一声一声地喊着:“姐姐……姐姐……”象个受了委屈却无处申述的孩子似的,让人觉得心疼。

当时的她只觉得奇怪,受伤的孩子不是应该喊自己的母亲吗?

秋清晨不禁微微叹息。也许正是因为自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自己,所以火焰君才会固执地将自己看做是身在赵国唯一的亲人吧?这个孩子还真是很固执,加封侍君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他还在闹脾气,非要见自己一面,非要当面道谢才肯穿上侍君的礼服……

而一向冷淡后宫的瑞帝居然也顺着他,将她宣入了后宫。当时的他,就是这个样子,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秋水般的眼眸里一片受了委屈似的潮红。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直到她说完辞谢的话要起身离开大殿的时候,他才猛然窜了过来,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袖子。

瑞帝骤然冰冷下来的眼神,现在想起来秋清晨还是满头冷汗……

十八

脖子垂得久了,秋清晨渐渐有些不耐。一抬头却见火焰君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在暗红色的衣襟上,在那里染出了两团深色的水印。

这个孩子居然……还在哭……

秋清晨的心忽然就软了。她想起宫里一直传言说他在养病,忍不住轻声问道:“侍君的身体,好些了吗?”

火焰君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泪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梦游似的迷蒙。他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面具,咬着牙低低说道:“是我害了你。”

秋清晨看着他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碎裂在绣工精致的衣襟上,不知怎么就有些心酸。这些年来,自己位高权重,即使在背后要陷害自己的人当面也都是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示好。可是唯独在面对这个孩子的眼泪时,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感觉令她心生暖意。

“傻孩子,”秋清晨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跟你无关的。”

火焰君低下头,眼泪湿了睫毛,一缕一缕,显得格外黑。

秋清晨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身高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青年,心里涌起的暖意渐渐被无奈所取代:“你又瘦了。怎么总是生病呢?宫里的人不肯尽心照顾你吗?”

火焰君摇摇头,举起袖子抹了抹脸,一抬头挤出一个自以为阳光明媚的笑脸来:“你看,我没事。”

秋清晨点了点头:“你回去吧。不能在这里耽误。有什么想要的,让人来跟我说。”

火焰君望着她的眼睛,点点头,再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她的手。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总是这样恋恋不舍,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脆弱。而秋清晨每一次看到他这样离开,心底里都会升起一点点歉疚。就仿佛自己应该好好照顾他,却偏偏没有做到似的……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答应过他。

那还是在他昏迷中一声一声喊姐姐的时候。她搂着他瘦弱的身体,不停地安慰他:“姐姐会照顾你。姐姐一定会照顾你……”

身后的女官轻声叹息:“秋帅放心。下官什么也没有看见。”

秋清晨微微苦笑,她没有看见并不表示别人没有看见。只怕她还没有走出御花园,瑞帝就已经知道了火焰君又跑来看她了。秋清晨不知道瑞帝这一次会怎样地惩罚他。不过,他的身体倒实在是很不好了。他握自己手的时候,她试了他的脉息。很弱。可是她不知他到底生了什么病,居然连宫里的太医都没有办法医治吗?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秋清晨又想,自己带的兵大败魏国,而他居然也没有一句怨恨自己的话。难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比魏国的存亡还要重要?还是说,魏国在他十六年的生命里,留给他的都是不堪的记忆?

自己只是一路的照顾,就能让他将自己视为亲人,那他在魏国的境遇也的确可想而知了……

秋清晨的情绪无可避免地低落了下来。所以,当她刚刚走出宫门就再一次被人拦住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无可掩饰地溢出了丝丝杀气。

拦住她的人是一位低谩醭眼的小伙子。他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点透过他眼中的谄意就能感觉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只镶金嵌玉的木盒。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了秋清晨的面前。

“什么?”秋清晨皱眉。

小伙子垂头一笑,“这是我家侍君送给秋帅的东西。”

“你家侍君?”秋清晨眉头皱的更紧了。火焰君的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侍从。他说的到底是谁呢?

象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小伙子低声笑道:“我家侍君……是楚贵侍。”

楚琴章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难道是有事相求?秋清晨心中十分疑惑,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夜蓝色的锦缎底衬上,一柄手掌大小的同心玉如意在薄暮绯色的霞光里幽幽生辉。

秋清晨不禁一愣。在赵国,同心如意是情侣之间才会相互赠送的东西。他送这样的东西给自己……是何用意?

秋清晨皱着眉头将玉如意下面的小小的纸卷拨了出来。那是从一张御用锦宣上裁下来的一张纸条,一行颇有风骨的蝇头小字写的是:“明日亥时。如梦楼。”

秋清晨满心疑问地抬起头,却发现那传话的小伙子已经不见了。暖色的霞光将冷寂的宫门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本该是温暖的颜色,此时此刻却透着别样的诡异。令人无端地心生冷意。

一弯冷月斜斜地高挂在水波亭的飞檐上,脉脉清辉如水。

楚琴章斜靠着临水的轩窗,白玉般的脸颊上已经沾染了淡淡一抹醉意。一只手兀自和着远处传来的袅袅清音有意无意地打着拍子。

夜色旖旎。

旖旎夜色里的人却越来越寂寞。

楚琴章向来不耐这样的冷清,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问柱子:“你派去的人呢?回来没有?”

柱子垂头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转了回来,垂首立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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