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 第15部分

“凌正华……”欲言又止。

“……嗯？”

“谢……谢谢你……”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正催促著熊熊出去的方峥背对著小濬，僵在原地，面对小濬突来的谢意，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等小濬知道了背后的真相后还会这么说吗？这一刻他竟然希望如果两人能就这样过下去………

“叫……叫我阿正吧……其实我……我对你……”我喜欢你！“……我想是因为我们两个很投缘吧……你…你很像我弟弟……”

“你的弟弟？……他……他现在？”

“前一阵子，我们吵了架，他负气出走了，我……我很想跟他道歉……不过我想，他这辈子是不会原谅我的了。”

“…………”

“对不起……说这些无聊的事……你快点洗吧，我出去了。”看著小濬的不语，方峥紧张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我可以叫你……阿正哥哥吗？”

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的嘴角正微微上扬著，仿佛因为想到什么而带著浅浅的笑意。

———我可以叫你阿正哥哥吗？

刚刚在浴室里小濬面带腼腆地说出那句话时，方峥心里都不知道有多兴奋，看著那个还带著些稚气的清秀脸蛋，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害羞而变得有些红润，方峥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虽然这份幸福建筑在悬崖上摇摇欲坠，真相一揭开，随时可能跌的粉身碎骨。

然而，是愧疚，也是他那沉重到再也压不下、骗不了的爱意，让他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守住这一次的机会，给小濬他想要的幸福，或许等到那一天，小濬会愿意接受他，接受他给的幸福…………

“OUCH！”太过专心于思绪，让方峥忘了自己正在煮稀饭，已经沸了的稀饭滚的厉害，有一大半都溢到外面来了，方峥急急忙忙地关小火，不过不善厨艺的他，不但手背被溢出来的滚粥烫到，还打翻了流理台上锅锅盘盘，连原本打算要放到稀饭里的食料都打翻了，厨房一片混乱，这时他才发现他又忘了要先把排骨放下去熬。

“笨狗！看什么看？！进来凑什么热闹啊你！”一旁的小白狗侧著头像是看他笑话的样子，让方峥更是火大。

看了看打翻的食材和剩下一半的稀饭，他想他又搞砸了。

身为方家大少爷，他平时只要一开口，自会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从来不需要他动手，而他现在为了小濬，第一次有了下厨房的经验………这才了解到以前和方旌心血来潮就喜欢刁难小濬，专点一些困难的菜单要他去作，看小小年纪的他在厨房里忙的一团乱的样子，有多恶劣。

低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红肿，方峥突然想到以前也曾经在小濬的手臂上看过，不过小濬从来没说，他也拉不下面子去问，现在才知道，那……是被烫伤的吧？

想到小濬逞强著不肯说的样子，心，又无法克制地疼了起来，自从对自己承认了对小濬的爱意之后，心里总是有份愧疚，那些以前被他极力压抑的情绪，像沉睡多年的火山，来的又凶又猛，心疼是他唯一的感觉，是对他的惩罚吧？惩罚他曾经对小濬的所作所为…………

“发生了什么事吗？！”刚洗完澡出来的小濬，一路摸索来到了厨房，才一靠近，就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心情也跟著紧张了起来。

“小濬？你怎么跑来了？！………别乱动！”

“噢！”脚下一个踉枪，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物品，从左边小腿传上来的麻痛感让他差点站不稳。

方峥见状，急忙冲过去将小濬拦腰抱起，不顾小濬的反对，直将他抱到厨房外面的餐桌上才放下。

“不是叫你不要乱动了吗？！你没听到吗？！”到客厅里拿了医药箱回来的方峥，一看到小濬的脚掌微微渗出血迹，口气也不是很好。

“……对……对不起………”小声的说道。

很快地处理完小濬的伤口并替他稍作包扎后，方峥一抬头，就看到小濬微微低著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头上湿碌碌的头发还不停滴著水，械下防备的无助模样，狠狠地一下撞进他的心窝。

方峥站起身来，缓缓靠近小濬，拿起他肩上的大浴巾，就著那个姿势轻轻替他擦拭起湿头发，连语气都轻了许多，“头发湿湿的怎么不擦一擦就到处乱跑？………对…对不起……我刚刚是有点急了……讲话冲了一点……不是故意骂你的……你…你不要介意……”

“嗯……我知道……”

突然之间，两个人都静了下来，有股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慢慢蔓延，谁也没开口。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气息充斥著小濬的每个感官，就算看不到，也感觉得到此刻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他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著他停在他鼻间的热气，他甚至忘了呼吸………

就在此时——

呜——汪——汪——汪汪

不甘被冷落的熊熊，突然挤进两人之间，一边叫，一边在小濬脚边磨蹭著，要他把自己抱起来，打破了两人无言的暧昧，也惹来方峥恶狠狠的瞪视。

就这样，两人一狗开始了所谓的同居生活。

两人一狗的同居生活其实很简单，也很平淡，然而这样平淡的生活，对小濬而言，却是最幸福的。

日子，跟前一阵子住院的时候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他还是看不见，他的世界里还是同样的黑，同样的恐惧……只不过，现在却多了一个人的影子，陪著他一起对抗黑暗的恐惧——

他知道他害怕一个人的夜晚，总是哭著睡著，所以不记得从什么开始，他开始拥著自己入睡，在每个夜晚不停地安抚著他。

他会在上班之前，帮他买好早餐放在床头，下了班，他会马上回来为自己准备晚餐，就连午餐，他也一定会特地回来和他一起吃。

他怕他闷的慌，所以总是在傍晚时带著自己和熊熊到附近公园散步，做运动。

他甚至帮他办了一只手机，因为他说这样自己不管走到哪都不怕一个人，因为他就在手机的另一头。

他对他总是那么的温柔，处处关心著他，甚至容忍著他有时因为看不见的沮丧而发的小脾气。

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小濬知道自己感动了，在凌正华的温柔下，慢慢敞开心房，人也变得开朗许多，脸上不再是那淡的让人心疼的浅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随著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虽然谁都没说出口，然而某种莫名的情愫却开始悄悄地在两人之间慢慢滋长。

——幸福，原来就是这种味道，是那种甜到心窝里却不会腻的蜜。

【第十三章】

“我们要去哪里啊？不是去小公园散步吗？”上车后三十分钟，小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记忆中，小公园应该不用开这么远吧？

“现在先不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你不是想把我载去卖了吧？”小濬故作轻松地说著笑，其实心里很不安，很害怕再一次被遗弃，这个梦他还没做够，可不可以暂时不要醒？

“如果……真的有的买的话，我一定跑第一个去排队！”

“无聊！……我是非卖品啦！”抱怨的口气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那……我可不可以求他的主人把他给我？”趁著红灯的空档，方峥转过头用小濬看不到的专注神情注视著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随著方峥低沉的嗓音越来越低的头颅下，传出了自言自语般的低喃。

“是吗﹏我看到了你的脸好红哦﹏”小濬此刻害羞青涩的模样让方峥忍不住地想逗他。

“凌正华！你不要乱说啦！我才没有勒！”被方峥一激，小濬立刻抬起头反驳。

不过过了一会，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突来的安静，让小濬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方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知是谁给自己，还是对方听的自言自语。

话一出，小濬马上又成了煮熟的虾子，脸又红又烫……车里再一次弥漫著两人熟悉的暧昧，一次强过一次。

“小濬……我……”

叭叭——叭——

后面等不及的车子先后发出催促的喇叭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火花再一次被打散，两人都是一付急欲粉饰太平的样子。

“……呃……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你累的话，就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嗯。”

只剩下小濬手上抱著的那只小白狗还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来回张望著。

“小濬、小濬……”

“嗯……”

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小濬，意识还有些恍惚，稚气的模样看的方峥血脉奔张，欲火又再一次被撩起，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自从和小濬‘同床共枕’以来，他的自制力就成倍数流失中，看著心爱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怀中，他每天早晚不知要冲几次冷水澡才能克制自己想将他压倒的欲望，他还不想吓坏小濬。

“我们到了哦……”再一次吞了口口水，方峥僵硬地说道。

“嗯？到了……到了哪里？……”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方峥当然也知道小濬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试著轻声诱惑著他。“你等下就知道了喽，你先把熊熊给我好不好？”现在当然要先把那只电灯泡送走啦。

“不要！我不要！你不要跟我抢熊熊！”然而还没完全清醒的小濬，反射性就将狗狗抱的更紧。

“乖，小濬，我不会欺负熊熊的，我要带熊熊去他喜欢的地方啊，那里有其他的狗狗哦，而且外面那么暗，如果把熊熊弄丢了怎么办？小濬，乖，把熊熊给我哦……”

“……那等一下，我们还要去看熊熊和其他小狗狗！”

“好……那你先等一下，我一会就回来喽，乖乖。”方峥轻轻拍著小濬的头安抚著他，同时接过挣扎著不给他抱的熊熊。

过了五分钟后，方峥回来了，两人又开了大概五分钟的车，这才停了下来。

“到了！”方峥下了车，绕过去帮小濬开他那边的门。

“熊熊它……”小濬这时终于完全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