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的爱情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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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大叔的爱情备忘录-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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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多做解释,问清楚到底需要多少钱:“我认为,多余的话你不用再说了,只要告诉我一共需要多少钱。”
  “……”
  我补充道:“于临安要你从我这里弄多少钱走,你说个准确数目。”
  超市老板也就不再虚与委蛇,将具体数目告诉我。
  我算了一算,于临安也并不算赶尽杀绝,他还留了一万给我。
  我取了一万块钱出来,将存折和银行卡悉数挂号信给了超市老板。
  我并非没有能力力挽狂澜,如今我也算是那超市的股东一名,发言权恐怕也是有的,将超市起死回生也并非毫无可能,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已经无意于同那些人斗争,他们既然希望我一蹶不振,我就给他们这样的结局,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落得耳根子清净;我也并非没想到诉诸法律,只是律师费太过昂贵,一场官司打下来,情况比如今好不了多少,更何况我也并无意将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下。
  即便是我将那超市盘活了,于临安和蒲苗依然会相出别的办法来绊我,倒不如就势低头的好。
  用钱买个教训,也已经值得了。
  我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清清静静的。
  解决了金钱上的纠纷,便是老板打来的电话。
  他想必也已经听闻风声,以他那见风使舵的商人本性,应该是对我不再过问,却没想到他依然打了电话过来:“朱泊,你要是愿意,就还回来干吧,我这儿挺需要你。”
  我笑笑,办公室主任那个位置,也并非缺我不可,人才这么多,很快就有人来填补空缺,我此刻不需要他人的施舍,于是也就不再虚与委蛇,“我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去散散心。”
  老板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我的手机终于恢复了清净。
  我重新办了电话卡,重新将自己的房子收拾干净,还重新添置了几件衣服,买了两条烟,最终手里也只剩下一千多块钱。
  我没有为自己节省钱财的意识,我不是白痴,也并非低能,钱总能挣出来。
  存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打了水漂。
  我想起商场服务员热忱的笑脸,呵,还是有钱好。
  但是我想错了。
  我过了太久的好日子,已经忘记了从头开始到底有多么艰难。
  将剩余的钱挥霍掉,又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我镇日在家中呆着,吃饭叫外卖,偶尔自己开火做饭,更多的时间是在睡觉,在已经开始变冷的空气里,找寻一个越来越有安全感的姿势,可以一觉睡上十几个小时。
  我还花掉了宝贵的三百块,同心理医生谈了一个小时的废话。
  他认为我这种日日睡懒觉的惬意生活来源于对生活的抗拒,他诊断我患上了忧郁症。
  我只知道忧郁症的症状是过于敏感,并且经常失眠,倒不知道睡眠充足竟然也属于忧郁症的范畴。
  医生笑笑,说:“你的情况同他人不一样,尽管你的睡眠充足,实际上是有些过于充足了,但是你的精神仍然非常不好,这是精神压力大的特征。而过于嗜睡,又是逃避现实的做法之一……”
  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离开他的诊所,无意于再浪费自己的钱。
  在终于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后,我开始考虑生存的事情。
  但是如我刚才所想,我似乎是将有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如今经济不景气,许多工作的酬劳都贬值,我已经没有心力去应付一份抛头露面的工作,将范围定义在可以在家里工作,而不必面对旁人的性质上。
  我的生活交际一直非常窄,在这种时候,终于发现了自己能开口的朋友,似乎也只剩下张梁一人。
  我打了电话给他,他正要上一台手术,匆忙之间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说下班后给我打电话。
  然而我一直等到凌晨,也没有见他的电话回过来。
  一时间,我倒终于发现自己做人竟然失败到这个地步了。
  我随手就砸了烟灰缸,还有手边能砸的东西,不需要多久,就将客厅里搞得一团乱。
  我点了烟,在那一片狼藉的屋子里,不知该想些什么。
  也或许,在这种时刻,我应该真正伤怀一把,是的,若说伤感自然是有的,但于我这种成年人来说,将这种软弱的感受抓着不放,恐怕有些幼稚,我自然是要往前看的。
  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张梁的电话却来了,说是又下了手术台,要我陪他吃顿早饭。
  “那台手术做完已经是十一点,我想着你睡了,也就没再打电话。”
  我也并没有异议,临走前,看着满地玻璃碎片的客厅,忽然觉得自己既可笑又愚蠢。
  我到底是在感谢什么?
  简直要自我解嘲了。
  同张梁在医院附近的小吃店里见得面,他一脸疲惫,眼睛下面有着深深地黑眼圈,等我掀开小吃店的门帘进来,两人都不禁一怔。
  “我累是因为上班,你这么萎靡,是因为什么?”
  原来她还不知道我的事情。
  也是,他并非富家子弟。
  我只简略的说了说最近手头紧张,想找点事情做。
  张梁略微皱了一下眉毛,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出了什么事情?以我对你的认识,你还不至于潦倒到求人帮忙的地步吧。”
  我笑笑,却也只有苦笑,“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有什么可以在家里做的活,帮我留意一下吧。”
  张梁也并不再多问什么,却将我的事情满口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张梁的电话,说是有个翻译的活,看我愿不愿意。
  其实还有个软件公司程序员的工作,两个工作相互比较一下,我自然选择前者。编程已经是大学时代的事情,我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张梁这人就是如此,说来我与他交情,也不算是特别深厚,他对我竟能这么用心,其实是我唐突了。
  这份工作薪酬很低,我也并非什么权威人士,但有钱总能吃上饱饭,这又比什么都好了,反正我如今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同原来多少有了些差别。
  于是我开始镇日围绕着枯燥的英文打转,张梁找来的这个工作,其实也是转手他人得来的,据说是个研究生的活,教授按千字付钱,只是那学生过于懒散,找人代劳,只不过少拿些酬劳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坏处,时间久了终于发现天天坐在房子里埋头苦干,最终得来的报仇也只能温饱。
  我不是年轻人,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趴在电脑前也每一点酸疼毛病,半个月下来颈椎和肩膀的痛的难忍,对此除了忍受以外,我也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措施——每月所挣也只能维持水电和三餐而已,到了连烟都买不起的地步了。
  我因为烟瘾而脾气暴躁,甚至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在出了两次极大的错误后,张梁不得不抱歉的告诉我,就是连这么简单的活,也已经不能是我的了。
  张梁将我叫出来,说是要好好谈谈,他请我在附近的小饭馆坐下,燃起的三五香烟撩拨着我无从舒缓的烟瘾,我皱着眉毛,面对着许久未见的荤菜,却依然没有好胃口。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张梁开口是这样说的。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张梁对于我打太极的功夫不大满意,但他也并不计较我:“蒲家永远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笑出声音来:“我倒觉得不至于这样,至少我是死不了的。”
  张梁瞟我一眼,又沉吟片刻,“你一直这样总不是个办法,不如去找个小公司来干,也总比窝在家里来的好。”
  我摇摇头,自发拿了他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半支后才笑道:“我现在厌恶了抛头露面的生活,喜欢起蜗居来。”
  在某些地方来说,张梁可以算的上是了解我的,所以也不再多话,聊了没有多久,医院就打了电话来催他,他将那半包烟留给我,将饭钱结了,临了才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但除了我这个局外人以外,又有谁能知道你不容易?你为什么就不选择富有攻击性的生活方式呢?”他顿了一下,手伸进口袋里似乎是想要给我钱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选择让我难以忍受的怜悯:“你向来明白事理,总不能一直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想通了的话就做点该做的事情,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
  我点头笑了笑,将那半包烟揣进口袋里。
  天气已经真的凉下来。
  我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只是累了而已。
  我没有做过道德败坏的事情,却总是遭到莫名其妙的报应。
  我是被这个城市抛弃的可怜人。
  笑了笑,如今竟然敢于用“可怜人”来自我解嘲了。
  看来真是到了词穷的地步了。
  我的生活开始真正糟糕起来,尽管在张梁那次简短的谈话后,我找到了一份薪水更为微薄的工作,依旧是翻译,然而这次则是为外文电影做盗版的中文字幕,如今懂英文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自然是英文翻译更加廉价——我也只懂英文而已。
  这份工作比之前的那份工作要大好几倍,酬劳却只是前者的四分之一,我的生活日趋拮据,本应该六神无主,却在这种羞耻般的拮据中做出了明确的选择——我吃的越来越少,省下的钱用来买廉价的香烟,如此以来,似乎疼痛的颈椎和肩膀终于可以忍受,暴躁的脾气也日益收敛,甚至连那种枯燥无味的工作也能安静的做下去,我觉得,这种生活也不见得坏。
  这种生活既简单又单纯,比过去好的多。
  慢慢的,我开始忘记时间,某日在寒风吹进终日大开的窗户时,我将窗户关紧,将窗帘拉紧,从此以后,甚至于白天黑夜都忘记了,只窝在我那台离过时越来越近的电脑前,挣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直到某一天,我在浴室的镜子前,偶然发现自己两鬓竟然有了白发,不禁有点唏嘘——我竟然也到了该长白发的年龄了——尽管这一切来的有些太早。
  兴许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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