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们喝很多很多的酒。聂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被柯瑜拉进了旁边狭小的贮物室，柯瑜顺手把门反锁了，疯狂地吻住他。
他们就在那个破旧又狭小的地方发生了关系。
令人讽刺的是，那天；柯瑜的校花女友就坐在离贮物室不远的吧台，等柯瑜回来。
聂远不得不说，柯瑜是个混蛋，十足的混蛋，但就是这样一个没品的混蛋，却让他像吸毒一般，无论如何都借不掉。
Gentlemen Club 十四
英国对同性恋的接纳程度很高，聂远在伦敦读研的两年，交往过很多不错的对象，有一夜风流，也有长久的恋爱关系。
但不管对象是谁，他总觉得心里差点什麽。至於差得是什麽，他也不太清楚，想来想去或许是少了那种让人砰然心跳的感觉，过於冷静的相爱总是让人乏味。
他也曾傻傻地寄了很多明信片到柯瑜的宿舍，当然，那边从来都是杳无音信。柯瑜好像从他的生活中完全蒸发，没有一点消息与回应。
终是忍不住向同学打听了柯瑜下落，才知道那个人在自己出国不久後，就因为打架闹事被学校开除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聂远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莫名其妙地整天神思恍惚。
白天的时候，脑子里经常出现柯瑜那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笑容。夜晚的时候，又梦到柯瑜站在高高的舞台上，深情地对他吟唱。
他拼了命想把柯瑜挤出自己的脑子，但越是想忘越是忘不了，就这样身心疲惫地过了一个月，聂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最後，他还是决定放弃英国待遇优厚的工作，毅然决然回到国内，从零开始打拼。
他开始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寻找柯瑜，那种感觉很绝望，却又带著点令人心痛的希望。
聂远知道柯瑜辍学後，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酒吧。所以他开始每晚去一家酒吧，他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每天在乐队表演的时候，进去看上那麽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多少家酒吧，但是有一天，真的给他遇上了柯瑜，在一家陈旧破败的小酒吧里，柯瑜穿著黑色紧身T恤坐在台上弹吉他，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主唱是一个性感妖娆的年轻的女孩，穿著网眼丝袜，露出细细的水蛇腰。一曲毕，女孩冲过去与柯瑜拥吻在一起，台下的观众吹著口哨，不停的起哄。
聂远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叫住他的勇气，他默默地转身离开，心想这一切终於结束了。却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被人拉住了手臂。
他转头，就看到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柯瑜对他说，聂远，你回来啦。
原来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後来，他们成了情人。聂远买了很多东西送给柯瑜，带他上五星级酒店，吃最好的法国料理，他甚至连自己的公寓钥匙都配了一把给柯瑜。
但这些东西只留住了柯瑜一个月，柯瑜就消失了，聂远心烦意乱，却怎麽也找不到他，三个月後，柯瑜带著女人的口红印与劣质的香水味，一身酒气地出现在聂远面前。
这五年来，柯瑜一直都是这样，出现几天，消失几个月，又出现几天，又消失几个月，周而复始……
一开始，聂远还会去找他，次数多了，也就懒得管了。记得有一次，他在酒吧厕所里找到正和女人做爱的柯瑜，从那以後，他便失去了再找他的勇气。
从柯瑜上一次不告而别，到今天回来，正好是五个月零八天，比最久的四个月零十三天又多出二十五天。
聂远有时候会怕，他怕柯瑜走了就不再回来。但有时候又会恨恨地想，他死在外面，永远不回来才好，一了百了，免得让自己担惊受怕。
聂远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开始准备早餐。
烤土司面包加鸡蛋火腿，还有两杯低脂牛奶，营养刚刚好。
既然无法放手，那也只有抓紧时间享受这短暂的重逢。
Gentlemen Club 十五
聂远走到床前，摇醒床上那个红头发，带著骷髅耳环的浪荡青年。
“柯瑜，吃早餐了。”
柯瑜睡眼惺忪地睁眼，而後拉住他的手就要往床里带。聂远扶住床沿站稳，硬是不让他得逞，两人僵持了一会，柯瑜终於放开他，撒娇道，“亲爱的，我们好久没做了。”
聂远板著脸没理他，“快起来吃早餐。”
柯瑜嬉笑著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上破洞牛仔裤，赤裸著上半身，露出结实精壮的肌肉。
他坐到餐桌前喝了一口脱脂牛奶，赞叹道，“亲爱的，你永远都这麽体贴。”又啃了一口烤土司面包，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吊儿郎当地看著聂远，“这就是为什麽我这麽喜欢你。”
聂远猛地心跳加快，装作毫不在意地低头喝牛奶。
柯瑜虽然爱撒娇，但却很少表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在极少数算作告白的话里，却也总是挂著他那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笑容，所以就算七年过去，聂远始终也不知道柯瑜到底爱不爱他……他也始终没有勇气告诉柯瑜他的感受……
毕竟柯瑜还是喜欢女人多一些，他们做了五年的情人，柯瑜身边各种各样的女人从来也没有断过……
两人窝在家里看了一整天的电视，聂远也并不觉得闷，心里暖洋洋的。和柯瑜在一起，总是奇异的和谐与自在，这是任何人都给不了他的。
商量著晚饭要吃什麽，柯瑜表示想去五华街吃路边摊。聂远一想到那些油腻腻的碗和桌子，就开始皱眉。
他陪柯瑜去过几次，每次站在旁边都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勉强吃几口，回来都要闹上好几天的肚子。
柯瑜今天到没有像往常一样任性，看到聂远不愿意，竟改口提议去丽景吃意大利菜。聂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李白是丽景集团的董事，他还是有些介意带柯瑜去的。
但转念一想，碰到李白的可能几乎为零，况且柯瑜已经让步了，他也不好再挑剔。
这个世界看似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起，其实早已划好清晰的界限。每个人都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很难相交。
就像柯瑜经常去的路边摊，聂远从来不会去。又好像聂远爱去的中高档餐厅，李白也是不会去的。
正规的西餐厅，柯瑜这样的打扮是进不去的。聂远找出自己喜爱的黑色条纹VERSACE西装给柯瑜换上，柯瑜立马变了一个人，像玩世不恭的阔气少爷，帅得一塌糊涂，让聂远有些无法移开视线。
聂远暗想，柯瑜确实是一个混蛋，但也是一个特别帅气的混蛋。
聂远开著他的宝马，带著他那个帅气的混蛋情人开车去丽景吃晚饭。
在走出电梯之前，他的心情一直都非常好。
Gentlemen Club 十六 电梯偶遇
李白愣了一下，电梯门打开以後，他竟然看到了聂远。
聂远显然精心修饰过，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穿著雪白的衬衫和没有一丝褶皱的宝石蓝西装。他身旁还站著一个红发嚣张的男人，看打扮应该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
聂远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李白。
当然，李白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後还跟著两个助理。一男一女，都戴著黑边眼镜，不苟言笑，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李白礼貌地笑笑，“聂远，好巧。”
多了三个人进来，电梯一下变得有些拥挤。聂远紧紧挨著李白，喉头有些发紧，“是啊，好巧……”
事实上，他和李白的关系并没参杂什麽感情的成分，但不知道为什麽，看到李白的瞬间，竟有些心虚，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不靠谱，聂远努力稳定心神，只期待电梯快点到四十五楼。
李白瞅了一眼电梯的按钮，转头问聂远，“是去吃意大利菜吗？”
聂远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
‘叮’……电梯开了，李白很绅士地帮聂远扶住电梯门，笑道，“用餐愉快。”
聂远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客气的回应，“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和柯瑜快速走进餐厅，情绪莫明有点混乱。
两人找了靠窗的桌子坐下，正在看菜单的柯瑜突然抬头问他，“那个男人是谁？”
聂远低头翻开菜单，平静道，“一个朋友而已，没什麽的。”
刚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画蛇添足’了，柯瑜只是问他那个男人是谁，并没有质问他们的关系，他那句‘没什麽的’，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柯瑜并没有过多的追问，低头专心研究起菜单来。
这一顿饭，聂远吃得很不是滋味。
李白优雅地靠著宽大的总裁椅，对身边的助手悠然道，“我要知道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是谁。”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却仍然让人感觉到沈重的压迫感。
半个小时後，李白拿著柯瑜的资料报告，玩味地笑了。
自己竟然看走眼了，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并不是富家子弟，他甚至跟财富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而是一个混迹在社会最底层的三流乐队吉他手，酗酒滥交，甚至还要聂远养著。
这说明了什麽，说明聂远对他动了真感情。玩玩是一回事，动真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白若有所思地拿过手机，给聂远发了一条信息。
如果柯瑜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李白不会管。但如果情况是这样，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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