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他…都怪我…我不该让他送我的…”
周简心疼得要命，“不怪你，不怪你小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周册哭得更猛，“呜呜…都是我…那帮人要绑我走，呜…他就跟他们打起来、他让我跑，结果那辆车就朝我撞来，他扑过来推开我…啊…他流了好多血…都是血…一定很疼…怎么办、他不能有事啊…怎么办啊哥…”
周简搂紧她：“没事的，我保证。没事的。”手紧紧握拳，指甲陷进掌心，悔恨和杀意在胸中蔓延。是他的失误。对方的穷凶恶极超出他的预料。是他他太掉以轻心。该死的！暗暗咬牙，血债必要血偿！
手术室灯灭的时候，时间好似经过了一生的漫长。
谢天谢地。梁亿还活着。只是，也仅此而已。
“暂且脱离生命危险…不容乐观…双腿粉碎性骨折…脊椎受伤…重度脑震荡…可能性很低…”
周册听着医生的描述，就是反应不过那些字句的意思，直到最后那一句“就是俗称的植物人”她大哭出声，撕心裂肺地绝望。
周册发现睡着的梁亿有种全新的迷人气质。卸去了常在的笑意，灿烂的张扬，小小坏坏的恶意，这是一个很安静的男人。才发现他的长相，其实很俊雅，静默如处世无忧的贵公子一般，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冰冷感，像一位温柔亲切的王子。
可王子睡着了，也许，可以试着吻醒他？
周册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整日夜守在这个人身边，看着他一成不变的睡脸，心里竟是异样的满足与甜蜜。
这家伙一定会醒来的。很快。周册有强烈的预感。终于一天，当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周册收获了一生最大的惊喜，失而复得的幸福感盈满了身体各处。她扑到梁亿身上大哭，边哭边笑。直到嘶哑低沉的虚弱抗议声音从头顶传来：“刚醒来又要淹死我吗？”
周册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泪眼滢滢地看着一别多日的熟悉笑颜，苍白虚弱不少，然而光彩不减。胡乱抹去泪水，止不住断断续续抽气道：“你这家、家伙，这么久才醒！”
梁亿脸上满是惊恐，急切问道：“今天是几号！”
“十号。”
“几月！”
周册被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吓到，回答说：“六月。你昏迷了整整两个星期。”
梁亿的脸瞬间失去了生气，眼中是空洞的绝望之色。他费力地想要撑起身上，周册连忙扶他，“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
“放开。”
这是周册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她的手一瞬间无力地坠下。
梁亿的手支撑了几下，突然一僵，用尽所有力气，终于费力地勉强直起上身，再抬头，眼里是死灰色。嘴唇机械地开合：“我的腿，动不了。”
周册没有勇气说出事实，眼泪迅速滑下，“我去叫医生。”刚要起身，被梁亿一把拉住。
“给我电话。”
周册愣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递给梁亿，手不由得发颤。
梁亿的手指显然很不灵活，用力地按下号码后，一脸焦急地等待。
长久，没有回音。梁亿再拨。不停地重复。周册忍不住阻止他，“一会儿再打好吗？”
梁亿低下头，手放了下去。“你去叫医生来吧。”
周册欲言又止，转身出去，眼泪止不住地滑下。
医生检查完，再对梁亿陈述了病情。整个过程直到医生离开，梁亿始终低头沉闷着。
周简这时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满目通红的妹妹，安慰两句让她先出去。
周册看梁亿一眼，走出门去。
她蹲在病房外面，掩住面无声哭泣。她觉得自己丑陋极了。梁亿永远没可能爱上她了，这个砍断他双腿的刽子手。
再次看到梁亿对她笑时，周册不可置信地愣住，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别哭了，鼻涕涟涟的，很丑呦。”
没听错吧？他还会用温柔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后，在对待自己和以前别无二致的梁亿面前，周册终于慢慢收起了小心翼翼的谨慎。
梁亿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这是不是代表他喜欢她呢？一定是的吧。
“梁亿，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梁亿一如既往地浅笑，“你这是咒我双腿永远恢复不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想陪着你一辈子。”
“不用了。我不要你负责的。”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了！即使没发生这些，我也想要在你身边一辈子的！你相信我！”
梁亿的脸上现出歉然，“抱歉，我只把你当妹妹看。”
周册眼眶发酸，“就没可能吗？”
“嗯。”
嗓子辛辣，周册忍住落泪的冲动，“就这么肯定？”
“抱歉。真的没可能。”
“为什么？我不够好，还是你有喜欢的人？”
梁亿眼睛看别处，道：“都不是。我这辈子，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你喜欢过谁是吗？”
“好像…是。”
“你还在喜欢她？”
“好像…没有…吧。”
“她呢？她在哪？她喜欢你吗？”
梁亿扭过头来，脸上带笑，却是用刀子雕刻出的，带着淋淋血迹。“手下留情，再问我要哭了，我哭起来很难看的，吓坏你我不负责。”
周册在眼泪滑下的一瞬扑到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
周册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她不介意时不时被告知无望。她的爱情，她要坚守到底。管它什么结局。
当周册可以像妻子一样，买完菜赶回家，亲手为梁亿做一顿午餐的时候，她觉得幸福已经触手可及。
8
8、兄长＆兄长 上 。。。
“你弟弟失踪了。”
“什么！”梁亿一下挺直了背，脸上现出惊慌。
看他激动的样子，如果不是双腿有疾，恐怕已经激动地跳起来。周简按住梁亿的肩膀，“别担心，我正在找。抱歉，这一阵在国外是我懈怠了。他离开学校一个星期了，昨天离开你的老家，现在不知去向。放心吧，会尽快查到他的下落。”
“这臭小子，又搞什么花样！”梁亿用力捶了轮椅扶手，恨恨道。
看他心疼又无奈的样子，周简也无计可施。起身道：“我去公司了，告诉小册，午饭就别做我的份了。好好保重。”
路上，周简拨通了助手的电话。“找到那孩子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大哥。”
“尽快，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孩子，的确不让人省心呢。周简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梁亿伤重昏迷的第二天，周简从周册口中得知梁亿有一个弟弟，周简第一时间派人查找他的信息。
那个叫梁夏的孩子，是梁亿捡来的。现在很远的另一座城市读高三，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就要高考。这个时候，实在不该让他分心。
经过考虑，周简决定亲自去看那孩子一趟。精心挑了一块手表，带上一些食品，敲响了旧住宅区一处住户的门。
急切的脚步声隔着门传来，门很快被打开，身板修长略显单薄的少年出现在门后，比寻常的高三生长相幼稚不少。在看到周简后，少年脸上满满的惊喜瞬间褪去，换作与年纪不符的沉着冷静，青涩淡漠的声音道：“你找谁？”
周简努力摆一个笑脸，“你是梁夏吗？”
少年带着疑惑点点头，“我是。”
“我是你哥的朋友，姓周。碰巧出差途径这里，你哥让我顺路来看看你，”立刻看到少年的脸上大方异彩，周简继续说道：“还有，把他送你的礼物带过来。”
少年几乎是雀跃着大声道：“真的？！你快进来！”
周简跟着他进了屋子，屋内只开了一盏台灯，黑漆漆的。少年打开大灯，室内变得明亮，不大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布置简单却温馨。
“东西放桌上，随便坐吧。”
周简坐到沙发上，少年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少年挨着周简坐下，期待而兴奋地问道：“我哥呢！”
“他很好。只是最近很忙，加上怕影响你复习，可能不会常跟你联系。他说你是最棒的弟弟，让你加油，好好考试。考完他就回来带你去海南。”周简说完，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少年。对着一个孩子说谎还是第一次，他毕竟没有把握，尽量平静地看着少年的脸。
少年的眼里有疑惑闪过，接过盒子，打开来取出手表，目光定定地看着，手指摩挲了几下。随后装回盒子里放在一边，抬眼看着周简问：“他还说什么没有？”
“嗯，没了。”
少年眼底的光黯淡下去，又不甘地问道：“那我们的约定呢，他有没有说？”
周简心里一紧，却仍是平静答道：“哦，抱歉。他提到了，他说他会遵守的。”
“噢。”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言多必失，周简起身道：“我先走了，梁夏，好好复习。”
少年现出十分不舍的样子，也跟着起身，送周简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说道：“麻烦你跟我哥说，就说我，我很喜欢他送我的手表，还有我很想他让他快点回来！”说完害羞似的把头偏向一边，原本清冷偏白的脸微微红了，好似一个乖巧羞涩的孩子，和刚才孤冷淡漠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啊。却分外惹人怜爱。和哥哥的感情必定十分要好吧。可是他的哥哥此时…周简心里不免沉痛，对他道：“好。我会告诉他的。再见。”
“再见。”
直到周简出了屋子，走出几步，也没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知道少年此刻正倚在门后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借由这个和哥哥有一丝关联的人寄托依依不舍的情思。
可周简只能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第一件，就是报仇雪恨。他从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