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吃干抹净作者:夜随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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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吃干抹净作者:夜随bi-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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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战场没有刀枪,却处处不溅着鲜血。
    短短的两天高考,却是他们出生起来经历过最长的时间炼狱。
    那边语文刚刚考完,高考作文题在十分钟内传遍了整个校园,有人举着手机念着各地的作文题目,有人倾听,有人嘟囔,有人吐槽。
    仿佛用这样的方式,他们也能微微触摸到高考的试卷,也能体会到那一瞬间的不安。
    高考结束那天,林旭一家人都开着车去考场接大哥回家。
    林旭永远记着那一天的傍晚,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盘绕在整个校园的上空,火烧云红了半天天,金色的颜料被倾翻,映亮了校门外每一个家长殷殷切切的双目。
    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高考几乎是他们下一代能改变命运的全部希望。
    学生们从各个教学楼里涌了出来,每个家长都伸长了脖颈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间夹着“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来我们吃大餐”的言语。
    林家三兄弟长得是有些像的,轮廓类似,眉目中的神韵类似。
    林旭远远地看着自家大哥走出来时,竟模模糊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身后映着明亮的天空和天蓝色的教学楼,像一个旅人归家,眼角带着释然的疲惫,无论考得好与不好,就这样吧。
    “大哥。”林旭唤了一声,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大哥的双目,又停住了。
    父亲拍了拍大哥的肩膀,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母亲既想问对方考得如何,又怕没考好,只能小声问了句:“这两天吃得好吗?”
    弟弟林远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
    “回家吧。”
    坐车的路上,林旭对大哥林建说:“真好,大哥总算摆脱学习了,老师们都说大学特别轻松。”
    林建愣了下,随即笑开,捏了捏自家弟弟的脸颊,“哪有那么好。高考又不是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呢。”说到最后,他的眼里也染上几分不知未来的空濛。
    林旭不知所以,却仍是有些羡慕。
    林建只好笑了笑,又揉了把弟弟的头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又是以后。
    林旭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移动的街景,目光无所落点。到底什么时候是以后?为什么他总是没有等到“以后”,就已经结束了呢。
    …
    大哥把自己用旧的手机给了林旭,买了个新的。家里座机坏了很久,能勉强接电话,但早看不清来电显示了。他在家里又玩了几天的游戏,便出去打工了,晚上回来便在网上搜索着各大学的官方网站。
    林旭假期便常坐在大哥旁边,一同浏览着那形形色色的网站,一边问着琐碎的问题:“这大学在哪?”、“为什么我没听过这个大学?”、“大哥你要学什么专业?”……
    林建笑了,“你怎么比我还认真?看上了哪个大学?”
    “哥,你想过去远一点的地方读书吗?”
    “当然了,但如果不是好学校,就选个离家近点的。”
    林旭有些失望地垂眼。
    “怎么了,你想去哪?”
    林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认识我。”
    “不会害怕吗?”林建有些意外自家十六岁的小弟弟想得这么多。
    林旭抬起头,目光闪了闪,最后摇摇头,“不会。”
    “那就加油吧,去很好很远的大学。”林建笑了。
    林旭不知为什么,也忍不住笑了,眸光闪动,十分清亮。
    那是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光。
    高考余韵刚过,普通的学子们也开始承受考试的重压。
    六月天,也是台风多发的季节,往往前日还烈阳高照,下一刻便狂风骤起,拉起了台风橙色警报。
    大雨瓢泼,地上满是被砸落的葱绿叶片,在脏污的泥水中浮动。
    林旭常常因守在走廊的栏杆边而被泼了一身水汽,又或者被照得全身发烫。但他又总是忍不住走得很近些去看清那个人,在滂沱中泥泞的轮廓,在烈日下斜长的影子。
    他习惯了偶尔等不到对方的突发情况,也学会了如何在对方抬起视线的前一秒把自己隐藏。
    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是刻苦铭心的思念成疾?亦或者求而不得的哀伤?
    林旭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站在这里去守候一个身影。
    他没有情绪波动,既不高兴也不痛苦,只是站在这里看着。
    他总是想,或许有一天他突然赖床起不来了,这个习惯也就断了。
    时间是沙漏中的细沙,却可以荒芜整个森林;时间是钢铁被打击的磨损,却可以变换沧海桑田;时间是人类眼角的皱纹,却可以抹去一个星球的生命。
    当这样一想,他们的时光又是何其短暂?他们的存在又是何其渺小?他们的坚持……又是何其可笑?
    “大哥,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想喜欢谁就能喜欢谁呢?
    ——不是的,如果你不够强大,你永远不能选择你想要什么。
    …
    期末考试那几天都下着蒙蒙的阴雨,晚上睡梦中能听见风雨敲打窗户的窸窣声。
    期末过后,便是漫长的暑假。
    上一个期末结束时,还有个像小狗似的家伙缠着自己不要走,用湿润的舌头舔舐他的眼睫毛,小声念着:小旭。
    而这一个学期末,他孤独地坐在空落落的教室,举目四望,一片空茫。
    明明已经封起来了,但还是有些记忆狡猾地钻了出来。
    他刚刚下楼时似乎有看到那个家伙母亲的身影,但也只是一晃,他差点没认出来。
    林旭瞳孔微微放大,突然意识到,那是不是意味着整整两个月,他都看不到那个人了?
    心口被尖锐地刺了一下,他突然不知所措。
    这种无助感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他的四肢,像是过去四月个里每一个夜晚,在他的身躯上留下禁锢的印痕。
    当他的大哥来教室接他,抬起他的头时,看到的是一张惨白的脸。
    “怎么了,考试没考好吗?”林建紧张道。
    林旭低下头,把脸藏了起来,喑哑道:“不是。”
    他只是发现:他还喜欢着那个家伙。
    非常喜欢。
    …
    杨峰锐靠在轿车的副座上,目光飘忽地略过窗外远处的屋顶,手指轻轻摩挲着背包的表皮。
    方雪视线轻轻偏移,看了眼自己的孩子,又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小峰,暑假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杨峰锐恍若未觉,依旧看着窗外。
    方雪双眸变暗。
    “去海南怎么样?可以去游泳。或者去漂流吧,夏天会很舒服的。”
    杨峰锐突然偏头看了方雪一眼,方雪声音一滞。
    杨峰锐半晌开口:“为什么要问这个?你要陪我去吗?你不用陪你的男人还有那两个小孩了吗?”
    方雪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声音哆嗦,“我、我可以给你钱。”
    “哦,那不用了。”杨峰锐勾起嘴角。
    方雪再嫁,另一半也是带了两个孩子的。
    许是车内寂静得恐怖,杨峰锐轻声道,“在那边过得好吗?”
    方雪眼睫毛颤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沁出汗珠:“还好。”
    杨峰锐又把目光落回了窗外,“那就好。”
    方雪双眼渐渐泛红,转头看着已经有了成人模样的大孩子,看着那熟悉的轮廓里漠然的神情,张口发现喉咙干涩,“他们……不肯叫我妈妈。”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丢了自己的孩子。
    “是吗?”杨峰锐声音轻到仿佛整个人也虚化了,“我也不想叫。”
    泪水肆意漫过脸颊,方雪痛苦地闭上了眼,在路边停下了车。
    “小峰,你想爸爸和妈妈吗?”
    杨峰锐有些茫然地眨眼,大男孩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脆弱,随即摇摇头,“不想。”
    想又有什么用呢?
    曾经日日夜夜地想,拼尽了一个幼童能做到的所有努力,也没有换得父母的一次停留。
    现在也是,就算日日夜夜地想那个少年,又有什么用呢?
    他曾经无法改变什么,现在也无法改变。
    “你想看看你的爸爸吗?”
    杨峰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拐到了这个话题,疑惑地转头。
    方雪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嘶哑道,“我、我告诉你爸爸了。”随即又像要解释什么般,“毕竟你也是他的儿子,你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我……”她有些崩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峰锐瞪大眼睛,黑暗的潮水迎面掀翻他的身体,他仿佛破烂一般漂浮在汪洋之中。
    推开家门时,杨峰锐的身体一直都是僵硬的,他战战兢兢换下鞋子,视线轻易地看到了客厅沙发上沉默的男人的黑影。
    男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杨峰锐如同被雷劈一般震在原地。
    如果说在小旭之前谁还能制服他的话,唯有这个父亲。这个曾是他心头最光辉的伟大的形象,也曾是他一次又一次被打时的噩梦。
    男人的发鬓有些斑白,双目却依旧直透人心。
    “你他妈的就不嫌给我找事多是吧?!你今年还搞起了同性恋?”话音未落,男人已经踩着拖鞋挞伐而来,拽着杨峰锐的衣领就往客厅走,“你他妈就是没救了!是不是明年我再来看你你就偷砸抢了?后年是不是就进监狱了!小子你真是太有能耐了,一年比一年厉害啊!”
    父亲喘着粗气,说到最后差点一脚揣在杨峰锐身上,“你当初怎么保证的?你不是说你不再惹事了吗!”
    杨峰锐一米八的身躯在父亲面前却显得弱小,他茫然地睁大眼睛,“我、我没有惹事。”
    “混蛋!”父亲一巴掌就砸了下来。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杨峰锐怔怔地看着男人,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仿佛还不可置信。
    “不要打孩子!”方雪冲了过来,拦住男人,“这不是他的错!”
    “哈?那是谁的错?你的错?”男人笑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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