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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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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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肃,你要吃什么?”我没有接他们的话,问正从卫生间出来的蒙肃。
  “和你一样就行。”
  …
  被小幺逼问一上午,事无巨细全部问到。蒙肃行事风格还是有点西式,不喜欢触及或被触及隐私。拿了一本带来的书在阳台上看,小幺抓着我不停逼问,最后得出结论:李祝融果然是一个十足十的人渣。
  下午夏宸来接小幺,说嘉明在上幼儿园。下次带他来看我,小幺很不爽他没把嘉明带来,冷着一张脸。在那生了一会闷气,最后还是乖乖跟着他走了。
  第二天早上,去学校转了档案来,我让蒙肃先回去,说我等下还有事。
  蒙肃竟然也不问我有什么事,自己把车开回去了。我从学校出来,坐公交去李祝融在C城的工厂。
  他手上握着一个重工制造企业,在全国数一数二,很早前,我就开始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他的报道,一般出现在一些市级城市吸引重工企业落户的新闻上。他那个特立独行的名字出现在一堆辉煌的头衔之后,竟然也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他确实是和火神祝融一样的性格,虽然他喜怒不写在脸上,但是他和祝融一样,都能逼得人用头去撞山。
  …
  接待我的是研究室的人,这样事关国家命脉的企业,科研人员绝不会比重点科学研究所差。
  我不是机械制造专业,但学物理的人本来就是百事通过,既然我们要学艰深晦涩的高等数学,也能在化学领域插上一手,还引导了每一次动力革命,那去弄一下机械,也没什么问题。
  当初读书的时候,我和黄晞两个人是最擅长捣鼓东西的,那一届班里只有一个女生,所以是班花,她和黄晞提了一句,说实验室没有圆头玻璃棒了。黄晞打了鸡血一样,拉上我,在寝室用酒精灯烧了十多根玻璃棒给她。
  这次回去,听说那女孩子的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
  不知道远在美国的黄晞有时候会不会偶然想起,当年他为了一个女孩子烧了一整夜玻璃棒的那些日子?
  …
  因为反正呆不长,我没带档案过来。他们问我要体检报告,我只好敷衍一下。
  新办公室很明亮,不是格子间,而是一间一间三面是磨砂玻璃的小办公室,中间就是会议桌,我刚在办公室坐下来,研究室的组长就过来叫我,脸上神色稍复杂:“七楼。”
  办公楼总共七层楼。拿最高的一整层当办公室向来是李祝融的行事风格。
  “说我没空。”我认真地把空文件夹一个个码起来。
  组长一脸为难地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又进来了:“有……有人带你去参观……”
  站在走廊上等着我的人,身形修长,黑色西装,夹着一支烟,眼睛眯得狭长,像一只慵懒的豹子。
  “走,先带你去吃饭,再去到处看看。”他轻车熟路招呼我,伸手来碰我肩膀。
  我本能地弹开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来工作的。我不想和你碰面,我希望这一个月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冷笑了一声。我知道我的话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你跑到我公司里来工作,却说不想见我?”他倨傲地翘起嘴角:“跟我认输有那么难吗?”
  “我想你误会了。”我耐心反驳他:“我来这里工作是因为郑野狐,他威胁我。”
  “他威胁你?”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又露出了那种骄傲神情:“这是个好借口。你是因为狐狸威胁你才回来的……老师,我威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回来呢?”
  “你喜欢我,而郑野狐不是”我简短解释:“所以我怕他的威胁。”
  如果我没看错,那一瞬间他眼里是有惊讶的。
  “他威胁我,所以我来了。但是我不想见你,所以请你让开。”我索性一次性说出来:“你也许不习惯,因为我很少和你说‘不’。但以后你可能要慢慢习惯了,因为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墨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简直要烧起来。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和他对峙着。有个员工想要进办公室,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又缩了回去。
  我不指望他相信我的话,他的自负顽固得像南极最古老的冰山,这种小打小闹是打动不了他的。
  “老师,不知道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是不是这么嘴硬。”他带着冷笑,挑高了眉毛,道:“不过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那一天不会来的。”我一字一句和他申明。
  “因为那个蒙家的小杂种吗?他……”
  “这不关你的事。”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冷笑道:“老师,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你给了他什么,让他这么为了你找死……”
  我有很多种反驳他的话,我想说,蒙肃不是找死。我也想说,你这种人,不会懂什么是同情,什么是友谊,什么是君子磊落……
  但我最终也是疲倦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手臂上的力度骤然加大,他几乎把我骨头都捏碎,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放开我,我要回办公室……”
  “不许走。”他大力抓住我手臂,一路拖着我,不知道往哪去,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吃饭!你这疯子!”我被他拖得踉跄,一路都是办公室,不敢破口大骂,只能压低声音吼他:“你发什么神经!有多少人看着!你以为你是小孩吗……”
  “闭嘴!”他把我推进一个电梯里,自己也进来,电梯里一个人也没有,灯直接跳到七楼。
  “你们上床了吗!”他把我按在电梯角落,金属冰得我整个背都是凉的,他伸手掐住我脸,咬牙切齿对我吼:“你很喜欢他吧!他不是物理天才吗!你就喜欢搞那些破物理,对吧!”
  我只觉得胃部痉挛般痛起来,我有那么多话要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把我带到豪华办公室,径直扔到卧室,脱掉自己上衣,动作熟稔吻我,咬我脖子,他那样愤怒,连眼睛都是红的,像失去理智,但我清楚,他不会打我。所以我敢挣扎,虽然无济于事。
  他不过是一个性格乖戾的孩子,心爱玩具被人抢了,迫不及待想宣示主权。
  但没有一个孩子,有他这样的破坏力。
  他的愤怒他的骄傲,是要牺牲别人的尊严的。他最擅长的,就是站在玩具的残骸旁边,倨傲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
  舌头被大力吮吸,四肢都被压制住,这种像解剖台上青蛙的姿势让筋骨很痛,我身体里像是多出了一根神经,有人捏着一段用力一扯,整个身体都痛得弹起来。
  “好痛……”我竭力蜷缩起来:“小哲,好痛……”
  …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喘过气来,肺部像是忙不过来,我缺氧。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我试着把手握成拳头,但是没有力气。
  李祝融坐在床边,他大概觉得我是心理作用,总之这让他很挫败,但他不能在这时候和我吵架,因为我现在半死不活。
  但是他也不甘心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所以他恶狠狠地申明:“你等着吧,不到一个月,蒙肃就得消失。到时候你还是得回来……”
  “我不想回来……”人在极度虚弱的时候,连吵架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发表自由宣言。
  他抿着唇,他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倨傲地总结道:“等过几天,你气就消了。”
  “我很累……”
  “你睡吧,睡醒了吃饭,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
  下午回到林佑栖家,带蒙肃回了我在学校的宿舍。
  “我要在C城待一段时间……”我和他解释:“有人找我帮忙,我要在这待一个月,你怎么想?”
  “可以。”蒙肃一脸云淡风轻:“明天我去你家里把我的书搬过来。”
  “你不问我要留在C城做什么吗?”我直视着他眼睛。
  他目光澄澈地看着我:“你到五十岁还要搞物理,不是吗?”
  “是啊,五十岁。”

  40、美国

  蒙肃早上七点就走了;我十一点才爬起来。
  大概是以前当老师当惯了;看见迟到也惊慌不起来;慢吞吞吃了早餐(?);坐公交去上班;太阳很好。工厂里进门有很长一段花坛;竟然种了不少三色堇,都开着漂亮的花;欣欣向荣。
  我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是吃中饭的时候。
  有人招呼我去食堂,我说我不饿;
  事实上;我这个决定做错了。
  因为不到十分钟;李祝融就打电话来问我在哪,我说在食堂。
  他说:“几楼?”
  “二楼。”
  “食堂没有二楼。”
  我作惊讶状:“一层楼装得下那么多人?”
  “别给我转移话题,三分钟到门口来,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去。”
  “你还有两分半钟。”
  “神经病。”我挂了电话。
  …
  两分钟之后,我已经坐在了附近某栋建筑的天台上。
  我看见李祝融的车开过来,停在办公室楼正门口。他平日威严太过,有员工吃完饭回来,认识这是他的车,远远地绕着路从后门进去。
  我连电话都关机了。
  我看见他从办公楼里出来,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我坐了下来,靠在墙上,开始看我从办公室带出来的文件。
  天气太好,看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决定把外套铺在地上,睡上一觉。
  我以前睡觉很浅,这几个月,越来越难吵醒了,等我感觉到摇晃的时候,已经是被扔在某张柔软的床上。
  周围是地道的欧式装潢,窗帘是墨蓝色天鹅绒。这地方太熟悉。
  那件事已经过去半年,我仍然心有余悸。这房子里死过不止一条人命,我不知道他竟然还会住在这里。
  不过这也确实是他的行事风格。
  北京的人,叫他儿子小阎王,他自然是阎王爷,百鬼辟易,水火不侵,别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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