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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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之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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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想,顾南山也在茶馆?我没看到他,身后的位子好像也没有人,看来应该是在我之前走了。
  谁知道他会盯着我喝茶?
  如果是平时,我可能会注意到,但那个时候我正在想要怎么接近顾南山,因为有一个霍光在前,他一定会有所防备。
  怎么让我出现在他身边显得不那么刻意?
  我在茶馆里想不出办法,就回去想,我和潘盈讨论过,顾南山太难接近了,不能用对付张京的方法对付他,而霍光一开始表现的意图就太明显了,难怪顾南山不上当。
  当然,他看起来好像暗恋顾南山,对于恋爱中的男人来说,隐藏自己的心意也是挺有难度的一件事情。
  我当时觉得自己不会爱上顾南山,所以不用担心会在完成任务之前自己先沦陷,我只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接近他,这个时机,还是五区司令给我的。
  我想过了,既然顾南山和潘盈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就在潘盈的位子后面,按照顾南山的警觉性,他一定会听到什么,潘盈和五区司令虽然聊得不多,但谈话内容涉及到合作两个字,顾南山可能听到了。那么我就要假设他在听到之后要做出的行动,根据潘盈的说法,他们并没有聊到合作的具体地点,只是说到五区司令的司令部,具体在哪个位置,顾南山不知道。就需要一个人告诉他这个位置,这个人,只能是我。
  这是一个接近顾南山的好机会,如果放弃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我问潘盈:“顾南山最近会不会去五区?”
  她想了想:“会,五区的军火频频减少,1区总部打算派人下来查,这个消息是六区和八区透露出来的,所以五区司令才会觉得火烧眉毛,而且,派下来的不是别人,就是顾南山。”
  我满意地笑了:“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你也去,要在顾南山离开的时候演场戏,但是,五区的司令不能在场。”
  她愣了一会又马上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我的额头,“方若雨,就这么点时间你就想到办法了,挺聪明嘛。”
  我捂着额头白了她一眼。
  要说组织里最聪明的,绝对不是我,我只是狠心而已。只要不是朋友不是兄弟,就算是路人我也可以随时举枪杀掉他,如果我不杀他,我就活不了。
  可是现在的我越和人接近,顾虑越多,谁都不敢杀,谁都想救。可笑的是,我把别人当兄弟,别人不一定把我当兄弟,比如顾家棠。我早就应该一枪杀了他,在他和哑巴赵搏斗的时候,趁机杀了他,那样我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我枕着溪水边的石子,闭上了眼,准备休息。
  1934年5月6日:太阳很大,阳光很刺眼,我还是醒过来了。
  还好是晴天,如果下雨还打雷,我就没地方躲了。
  我在水边洗脸,洗完了就不知道能做什么了,脚没有那么痛了,但还是不能站起来,这种感觉让我想到我接近顾南山的时候,我的脚也是这样,不过是被潘盈踢的。
  顾南山在司令部检查军火,我们在顾南山从门口出来一定会经过的一条路上,军火的事完全是五区司令自己搞的鬼,顾南山心思缜密,一定会查出来,总司令部派给他十几个人,查出来之后就会带着五区司令去1区司令部,顾南山从另一条路走,因为他要回13区。
  所以当他带着满身的疲惫走过来的时候,潘盈突然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我摸一摸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这是她第一次打人,她下手这么狠一定是因为平时总是被人说枪都拿不起来,妈的,但也不用这么重吧?
  顾南山的脚步停了停。
  潘盈又趁热打铁地踹了我一脚,我小腿一痛,差点说不出话,费劲地爬起来,故意愤恨道,“你和司令打算合作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潘盈摸着我的脸颊,笑道,“死人,不就说不出去了吗?”
  在夜色里,配合着她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我刚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她居然摸出了一把刀!
  她怎么会把刀带在身上,我明明和她说过做戏不用太认真,踹几下就好了,更可怕的是,她把刀尖对着我,一点点地靠近我的腹部,从她的眼神里,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在开玩笑,我的手只能慢慢地摸向腰间,想要拿枪。
  我没有拿成功,救我的人,是顾南山。
  一群人紧随在他身后,后来我才知道,总司令的命令是由顾南山亲自带人回1区,队伍因为五区司令的反抗滞留了一会,所以顾南山在这里站了很久,还因为他见过潘盈,这个怂恿五区司令合作的女孩。队伍来了之后,五区司令当然也看见了潘盈,他一点也没放过辩白的机会:“是她!就是这个女人!逼着我合作!”
  潘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刀尖划过,划破了我的衬衫,顾南山使了个眼色,她就被抓起来了,我说过,潘盈不会打架,她和谁打斗,都不会赢。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都太奇怪了,我的本意是想接近顾南山,所以让潘盈陪我一起做戏,可是她却陷入困境。潘盈刚刚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杀了我一样,可我并没有得罪她的地方,也许是组织派我接近顾南山而没有派她去,因为我知道,潘盈有一颗好胜的心。
  而顾南山凝视着我,让我差点以为自己也要暴露了。
  当然,他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让我和他一起去了1区,第二天,我的证词加上潘盈的出现,顾南山那天在茶馆的所见,五区司令的反应,他肯定要从司令的位子上摔下来。
  潘盈被关起来,有人去审问她,但我想,她肯定不会说一个字的,我只能偷偷把消息传回组织,我回不去,因为这个时候,顾南山已经把我带回了13区,这个我一心想去的地方。
  1934年5月10日:经过几天的休息,我的脚已经能走了,我在这个地方转了一圈,想要寻找可以上去的路,如果再不上去,我就会被饿死,饥饿的感觉难以忍受,让我渴求食物的欲望加强。而且这几天我不停地喝水,看见水就想吐。
  我发现,在山路下的岩壁上,还真的垂着一条绳索,我往上看,绳索的另一头好像挂在山路旁的一棵树上,只是好像,因为距离有点远,我其实看不清楚。
  我握紧绳索试了试,绳索很粗,还是很牢固的。
  如果它中途断掉,我就又会回到这里,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1934年5月11日:我又睡了一天,因为昨天为了找那个绳索我把整个山路下都转了好几次,积累下来的力气都用光了。与其疲劳地去爬,不如养精蓄锐再爬。
  今天的阳光也很好,虽然我叫方若雨,但我其实并不喜欢下雨。
  方若雨坐在水边,想到出生的时候下的雨,第一次遇见顾南山的时候下的像雨一样的小雪,他用枪指着自己的那个晚上下的雨,在贫民区梦到顾南山醒过来看到的雨,在赌场外面看到顾南山时的小雨,离开赌场那天和他在屋檐下躲雨。
  他活到二十八岁,经历过无数的雨,在雨里哭过,在雨里笑过,他讨厌雨,又觉得它无处不在,仿佛存在在他的身体里。
  但回忆到那些雨,又朦胧地像蒙上了一层雾,方若雨再去想,又想不清楚了。
  他站起来,去找那天的绳索,紧抓着绳索,双腿蹬着岩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想要爬上去,他用尽所有力气抓着绳索,就是怕掉下去,更怕在即将上去的时候掉下去,他不想再忍受一遍从上面摔下去的痛苦。
  其实爬山不算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以前在组织里就专门训练过,但当时的深度没有这个深,而且岩壁上有一个个凿出来的小孔,在这里,他只能蹬着刺出来的石头,植物,通过这些一步步地向上,向岩壁的尽头。
  每爬上几步,他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再继续爬。
  这个过程很累,但他却必须经过这个过程才能到达目的地。
  他只能更用力地往上爬,爬到一半手开始颤抖,身旁正好是他跌落下来时碰到的那棵树,青翠的树叶随风晃动,枝干折断了几根,应该是被他压断的,他不再看旁边,坚持往上爬,只有往上爬,他才有出路。
  越靠近上面,他越不敢往下看,就像那天他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路下,会有恐慌的心情,这一次,他更不敢看,就是因为知道身下是万丈深渊,才怕再一眼,一害怕,他就会扔下绳子掉下去。
  还有几步路,方若雨咽了咽口水,更用力地抓着绳索,指甲嵌进肉里,很疼,但他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感觉,上去一步,松一口气,脚一滑,心就一停,再上去,慢慢地,他就要看到绳索系着的那棵树,那棵仿佛系着他生命的一棵树,茂密青葱,像希望,让他在看到它的时候,露出了微笑。
  面前就是那块曾经救了他一次的石头,当时顾家棠对他说了那一句话,他才自己放弃了活下来的机会,放弃了秦笙救他的心,坠下去。
  但是想到那句话,他的心里还是很疼。
  彻骨的疼,几乎要侵蚀掉理智,方若雨的微笑又变成苦笑,他利用绳索爬到山路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绳索又被抛下去,这条绳子也许是这里的人以备不时之需,怕不慎掉下去的人再也没办法上来而准备的,还好顾家棠没有发现,否则按他的性格,这条绳子早就被毁掉了。
  他是不会给他活路的。
  方若雨累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撑着身边的树站起来,在树叶的缝隙间沉默地看着山路下,心在剧烈跳动。
  他从下面上来了,顾家棠把他推下去,应该没想过他不仅没死,还能再爬上来,他心里有一丝开心,但就是这个时候,他又想到顾南山。
  他总是想到顾南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方若雨摸着树干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处理文件,还是在喝茶,还是在睡觉,他会在意他的生死吗?他被顾家棠推下去,他会觉得悲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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