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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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们-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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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我没料到的是,司暮居然有点好奇地问我:“金融管理都学些什么?”
  我解释了下学籍的事情,然后把自己预习的内容粗略地讲了讲,司暮就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来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很有趣,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愕然:“为什么?这很平常……”
  司暮翻开书,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奈:“从小父亲就发现了我与众不同的天赋,然后我就一刻不停地学习着,我这样子有什么用呢?后来十六岁的时候父亲过世了,我才开始一点一点学,学怎么洗衣服怎么做饭,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算活着。”
  “抱歉……”我不知道会戳到他也许是一个隐晦的新伤。他不再和我说话了,我也默默地打开收音机,听频道里的人说书。终于我无聊到趴在桌子上睡死了,我惊叹司暮生活的枯燥无味,在惊讶之余也生出一丝心疼来,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活着。
  在接连不断的梦里,我似乎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打转,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我觉得它重要到无可比拟。但当我醒来时,那个梦被我忘得干干净净,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虚感,还有刻骨铭心的痛苦,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冰箱里没有菜了,得下去买。”司暮开合冰箱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半,拼命了很久才把胸腔中因为起床而燃起的怒火压制下去,艰难地站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司暮找了件衣服给我盖着,不由得有点感动。
  在我们出去并且回来的时候,我都特地留意了405的动静。虽然门是紧闭着的,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周槐的异样,他还是没有放CD,四楼从未这样的安静过,就像一潭死水。是的,就是一潭死水,这好像是我今天第二次用这个词来形容这里。
  我所熟悉的四楼,我所熟悉的景色和人们,此时充斥着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我强烈希望着哪扇门可以打开来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但这个愿望未能实现,四楼笼罩在奇怪的平衡之下。
  晚上七点,司暮极其不情愿地被我赶去厨房炒菜烧饭,我窝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屋子里呛人的油烟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坚持了一会儿就丢盔弃甲,捂紧口鼻冲进厨房,打算开窗子透气,再冷我也认了。
  司暮系着围裙,我买的那条,颜色有点花,穿在他身上挺好笑的,油烟对他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神色冷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发呆。
  我好不容易才掰开厨房的小窗,一股冷流霎时冲了进来,灶台上的蓝色火苗跳动了两下,几乎就要熄灭,不过油烟总算被冷风给冲散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又因为寒冷而缩紧脖子。看司暮继续放空目光,我忍不住开口道:“别想了,周槐的事情我们迟早会解决的。”
  司暮抬起眼睛,用他探不到底的目光打量了我许久,才应答完全不沾边的一句话:“林枫,你害怕睡觉,还是害怕醒来?”菜在锅里和油与辣椒发生剧烈反应,发出“嗤——”地长响。
  伴随着一阵紧张感,我讪笑道:“那……要看我做没做噩梦。”其实也许我更害怕醒来,因为我有起床气,可惜这句调侃就是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司暮垂眸,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开始僵硬,再也没有破冰。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更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不愿去想,也不愿去触及,只要保持现状就已经足够。
  吃完晚饭我继续看电视,司暮洗完碗之后就继续看书,就这样一直心不在焉地磨蹭到了睡觉时间。我关掉电视机,无奈地叹气,还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呃……司暮,你洗澡吗?”后者合上书,施施然站起:“一起洗吧,一个人不安全。”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当时耳根子就有点烫了,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我……”话语中全是心虚,不知道为什么。
  司暮大概是看透了我神色中满满的尴尬,也不再坚持:“那好,你先洗,我在门外面守着。”我送了口气,逃似的准备洗漱用品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司暮到底要干什么,周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穿不过我家的铁门吧。
  当肌肤触到热水的那一刹那,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一阵强烈到极致的倦意迅速袭来,差点将我一举击溃。
  “林枫,你没事吧?”司暮敲了敲门,大概是觉得我太久没有说话,他有点担忧地问道。我强撑起快要阖上的眼皮,“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家的锁孔忽然“咯咯咯”地响起来,声音格外刺耳,顿时就把我的瞌睡虫驱走了大半。
  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我站在水中,轻声询问道:“司暮?发生什么了?”可是没有回答,除了铁门和锁孔发出的声响,就再无他音。
  “冰窖——周槐家就像一个冰窖——”我脑袋里这个声音嗡嗡作响。
  糟糕了!我全身僵住,刚才还热乎乎的水打在身上,就像冰一样刺骨地寒冷。如果,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
  “火锅……火锅……在冰窖里吃火锅……?”

  烹饪专家(六)

  我关掉淋浴用的莲蓬头,整个人顿时被寒冷和寂静所包裹严实。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此压抑,压抑得手都在剧烈地颤抖,而又颤抖到无法呼吸。
  卫生间的门终究还是被我打开了。白气一下子氤氲开来,但仍旧可以清晰地看见门外空无一人。前一分钟还在和我说着话的司暮,消失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就要将我击晕了,前面遇到的事件司暮都是一如既往地陪在我身边,可是从未遇到过现在的这种情况。
  我一下子束手无策起来,门外的寒冷冻得我回神,我连忙用最快速度套上衣服裤子,才感觉到温度稍稍回暖。我总是觉得漆黑的走廊和客厅里不知道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在引诱着我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时哪怕有一点声音一点动静也能打破我的恐惧,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犹豫不决是否应该出去看看的时候,门口那边忽然传来悠扬的歌声,仍旧是那首《昨日重现》,却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甜蜜一点,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开,朝门口那边去,好像我的身子不属于我,因为除了思绪没有什么它受我控制。那蛊惑人心的美丽声音好像对我有一种别样的魔力,我好像对它也有一种别样的渴求,我迫切地想要接近声源,不明所以地想要。
  我家的木门被打开了,铁门也被虚掩着,冷风飕飕地往屋里灌。此时我也无暇顾及门上没上锁有没有小偷的问题,推开门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果然,我感觉自己往405去了,那里的门大敞着,清冷的灯光落满一地,歌声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面传来——我上钩了。
  当我站在周槐家门口的那一刹那,翻涌而来的刺骨寒意仿佛刹那间就冰封了我的血液。天啊,天啊,怎么会这么冷!?我的身体都开始僵直了,脸色一定是惨白的。
  周槐靠在他那张硕大的皮沙发上,僵硬的动作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眼神毫无生机,干裂的、无血色并且薄如刀锋的双唇微微张开:“林枫,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热爱烹饪吗?”
  “我……我不知道……”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全身都打着寒战。我迫切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整个人就像被一颗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槐抬眸,死灰色的眸子像隔了一层雾气,也许比雾气更加遥远。他就这样一边盯着我,目光怪异,一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林枫,你不是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吗?今天我请你吃火锅,就请你一个人……来吧,林枫,只有我们两个……”
  我听见他掩上木门的声音,但好像并没有上锁,此时的我真是哭也哭不出来了。周槐拽着我的手,我居然顺从地跟着他走到了门内,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周槐家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型的煤炉,上面架着一口锅。在这样低得离谱的温度下,红色的汤汁居然还在沸腾翻滚,冒出大量的白气。
  身体出于本能地朝热源靠近,我的动作古怪得并且僵硬得像个死人,几乎是爬着到了锅子旁边。锅里有颜色鲜艳的红椒和花椒,肉香从里面飘了出来,折磨着我的胃。我不知道周槐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但在这样的寒冬着实让我泛起口水。《昨日重现》的歌声还在我的耳边回旋着,配着这幅场景毫无违和,居然还有种怪异的美感。
  “林枫,你是不是很冷啊?”周槐重新坐在我身侧,死气沉沉的眸子在看见我脸的那一刹那忽然充满了热切的渴求,麻木中的渴求,“我拿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你呢……是最好的后腿肉,我切下它的时候,它的主人还在挣扎着求生,听那种绝望的哭啼真是美到极致!我喜欢这样折磨我的食材,所以我从来只吃活的,听它们在临死之前无用的呐喊不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吗?林枫,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你这么喜欢吃我做的菜,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浑身发冷,除了身体上的,心脏都快要冻结了。周槐真的把那些人给吃了!那些失踪的人,居然为了满足他味蕾的渴求,他把那些无辜的人给吃掉了!
  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周槐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你看,火锅烫好了,来尝一口吧,你会喜欢的。”
  手不可抗拒地握住了筷子,我望着汤锅中若隐若现翻滚起来的肉碎,脑内一片空白。我知道吃下去会发生什么,我会成为周槐家冰箱里又一块鲜美可口的食物!可是我能改变这样子的命运吗?司暮不知道去了哪里,手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用尽全力我也无法阻止它握着筷子继续向火锅前进。
  正当筷子头没入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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