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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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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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给这个男孩子戴上耳机,试着每天给他讲一些美好的故事,男孩子一开始有一点反应,他的身体会无意识地抽搐了。司昼认为该方法对这个孩子有效,他把这种讲故事来修复创伤的疗法命名为“司式治疗法”。
  自从林枫入院以后,司暮也几乎是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学习这种治疗的方法。
  一直直到2002年非典爆发后,司昼死在了去诊疗路上的一场车祸。司暮作为一个医学天才,只有16岁的他被破格收入医院,来接替他爸爸的工作,实践司式治疗法。但司暮和司昼做的不同,他非常极端,没有想要林枫逃避这段记忆,相反地,是让他记起。这种创新的司式治疗法非常有效,林枫渐渐有了反应。在林枫的潜意识里,他将自己禁锢在事故发生的公寓楼中,躲避着那五个变态杀人狂带给自己的恐惧感。——于是,就有了邻居们的故事。
  而2004年,潜意识里的1998年,林枫经历过五个变态杀人的事件之后,终于到了该醒来之时。也就是现实中的司暮,第一次与潜意识中的那个林枫直接对话的时候。

  我的故事(三)

  其实……其实……这是唯一的解释。也是唯一正确的解释。
  我从头到脚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颤抖几乎让我的身子都直不起来。其实司暮很早就给过我暗示,很早就给过了,只是这种解释前所未有,让我一下子不能接受。
  是啊……老王的事件中,娜娜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会看见一个女人趴在窗户上的影子?周槐的事件里,我家为什么会出现那把带血的菜刀?小艾的事件里,那颗头颅里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新芽?那天司暮第一次吻我之前,我脑海里的那些破碎记忆又是什么?还有太多太多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不可能发生”,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
  “有时候束缚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你是害怕睡觉还是害怕醒来?”
  ——他太早就给过我提示了,而我不去注意,是因为他在我身边,他叫我不要害怕,他保护了我——而如今亲手撕开我的梦的也是这个人。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开口对我道:“你想了什么?你什么都别想!你的潜意识在驱赶我!”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想……我没有……”他忽然打开一边的抽屉,扔出一个东西给我,居然是一把匕首!“快点!我没时间了。”他神色冰冷,指着地上的那把匕首,“拿着这个,杀掉你潜意识里的司暮,听见了吗?你的身体已经昏睡了六年,已经要崩溃了,快点醒来吧……”
  我惊异地看着地上的匕首:“不……不……你为什么要我杀掉他?!不行的,不行的!他是……他是……”我无法再说下去,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这个陌生人,才是真正的司暮。
  他的神色开始涣散起来:“记得……这个司暮才是真正束缚你的东西……杀了他……就可以回到现实……”
  唯一束缚我的东西。
  没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宁愿欺骗自己,但是我欺骗不了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林……枫……”眼前的那个司暮又露出我熟悉的神色来,看着他深黑不见底的眸子,我就无法再移动一步,无法再进行任何动作。
  司暮看着我惊惶的样子,试着朝我走了一步,神情温柔:“你都知道了吗?林枫,冷静点,你先听我解释……”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后脑,冲过去拾起地上的那把匕首,刀尖指着他的心脏,“你别再误导我了!你害了我多少年!六年了,六年了!我已经受够了!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些人追杀我,一厢情愿地怀疑和猜忌,一厢情愿地认为你喜欢我!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司暮平静地看着我:“林枫,那你要杀了我吗?”
  我噎住,眼泪从眼角溢出,握紧刀柄的手也颤抖起来。我不敢,我不敢杀掉司暮,即使这个司暮只是我潜意识中的假想体,我都不敢对他下手。
  “不要……”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迫切想要待在他身边的心情。这一切只是因为,现实中的司暮太过陌生,现实中的司暮根本就——不爱我!
  他开口,是我最熟悉的声音也是最熟悉的语调:“别这样了。林枫,别闹脾气,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搬走。别怕,有我在。”
  那个声音一直在蛊惑着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
  我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怎样刺入司暮的胸口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司暮的胸口已经红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渍,就好像在唤醒一段不该有的记忆似的——我的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身边的东西,阔别已久的恐惧再次在此刻充斥了我的全身,让我连战栗都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似乎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在司暮痛苦扭曲的表情面前。
  下一秒,我身边的世界崩溃了。没有匕首,没有司暮的房间,也没有那个人,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我一个人。
  是啊,我的世界,从来就是黑漆漆的,只有我一个人。这本该是我的样子。
  我缓缓在黑色的虚空中坐下来,抱住我的腿,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泪水的冰凉没有冻醒我,反而让我陷入另一次沉睡。
  ……
  “林枫……林枫……”
  “林枫……”
  我缓缓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灰白的天花板和吊扇,电线从剥落的墙皮露出来,一根输液用的铁杆分割了我的视线,还有鼻子上的呼吸罩。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酸疼得要命,就是这个动作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把眸子转向旁边,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个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枫你醒了?!!!”那人跳起来,完全不顾自己年近半百,兴奋地吼着身边的护士,“我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医院养你们是吃饲料用的吗!赶快通知司医生啊!”护士猛然醒悟,激动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飞奔出门外。那人抓住我的手,把我捏得几乎要昏过去:“林枫你真是个奇迹啊!你知道吗!六年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有什么感觉没?”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水……”
  那人马上放开我的手,以光速给我倒了杯温水,二话不说往我嘴里灌,呛得我连续咳嗽了好几下。我苦笑着:“左队长……你镇定点……”
  左队长神色奇怪地看着我:“我又被你想象成什么啦?——不过,如果叫着顺口你就叫我左队长吧,哈哈,没想到我在你的潜意识里居然是个队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护工,姓左,你的主治医生是司暮,他马上就会过来。”
  我喝了水之后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植物,立刻有点力气坐起来,也许是不想在司暮面前丢脸也说不定。
  “你给我讲讲司暮的事情吧。”我逮住左队长这个送上门来的情报机器。
  左队长大大咧咧的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司暮这孩子从小就有非常严重的自闭症。”他看我瞬间张大嘴,也给惊到了:“你不知道啊?虽然司医生现在治好了……他的母亲为了生他难产而死,但他从小就是个天才,同龄的孩子都非常排斥他。只有你……唉,这孩子经常放学之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因为高中同学笑他是个怪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能打得过高中生?他被打了之后自己包扎,也不告诉他爸爸。那个时候他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送进医院里的——他很喜欢你,喜欢守在你身边,因为你什么都无法说出来,你是同龄孩子里唯一一个不会厌恶他嘲笑他的人。然后那孩子的朋友就只有你了。”
  ——就只有你了。
  一直到司暮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因为另外一句话而脸红。直到我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与那张我熟悉的冰冷视线相撞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居然这么经不起考验。我亲手杀了那个司暮,而另一个司暮又站在我的面前,并且完好无损。这真是……太好了。

  我的故事(四)

  “他大概是太激动了。”左队长为我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慌忙抹掉眼角的泪,视线仍旧黏在司暮的身上,怎么都离不开。这就是现实中的司暮,其实和我潜意识里的那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几乎让我窒息,再也没有那些浅淡但温柔的情愫,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我们没有任何其他过分亲密的关系。
  左队长及时地站起来:“我先去找人唠嗑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室的尴尬与落寞。
  司暮看了看我,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好像我们刚在潜意识中见面,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吧。”
  有的。我攥紧了拳头,有的。忽然从幸福的高峰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连渣滓都不剩。我是感觉奇怪,因为以前和司暮的种种互动,司暮只对我牵动的微笑,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私心妄想罢了!眼前的这个司暮,我不相信他对我有病人和医生之外的任何情感,我告诉自己,他从未喜欢过我!他也从未对我温柔!
  “没有。”我对他笑了笑,尽管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我很好。”
  司暮的脸还是没有掀起一丝情感的波澜:“我这几天会给你做几个常规检查,如果没有问题,你这周末就可以出院回家。”
  我苦笑道:“回家?回哪个家?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吗?所谓的‘妈妈’被杀了,其他的五个罪犯也由我亲手……”我盯着我的指尖,它们在轻轻颤抖着,就好像要和十三岁的那个我重叠,沾满罪恶的刀刃就被我握在手中,满目都是鲜血的颜色。
  司暮微愣,接着解释道:“你犯罪的时候才十三岁,没有监护人,有精神病,且属于正当防卫,那五个罪犯本身就该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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