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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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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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别多礼了,坐吧,坐下说话。”
  我把我们带的礼物拿出来,我指着那个绿色的荷包说:“这个是我做的——做的很粗糙,伯母别嫌弃。那个黄色的是巫真做的。”
  “很别致啊,做的不错,巫宁姑娘有心了。”她微笑:“我的针线也不行,夏天的时候给飞儿做了件衣裳,结果两个袖子左长右短——只好拆下再改。等改完了,你们猜猜怎么样了?”
  巫真好奇地问:“难道不是改好了吗?”
  “哪里啊,改完了之后他再穿上一试,这回变成了左短右长——”她笑起来有种特别动人的感觉,整个人柔得如三月里池塘边柳枝下初初吹来的春风。
  她这笑话让我和巫真也忍不住笑,初见面的一那点点拘束一下子全放开了。
  又美丽,又温柔,又风趣的女子——
  原来文飞的母亲,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女子,为什么甘心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忍受不公的待遇……只是因为她是在分享旁人的丈夫吗?
  为什么呢?我想,凭她与文飞,就算离开这个文家,也可以过得很好。
  凭什么让自己过这样的日子?
  是因为……爱吗?
  这个字眼,如此陌生。
  我陪着文夫人说话,可是却有点心神恍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一直以为,象父亲母亲那样的,才是爱。让人幸福快乐,让人矢志不渝,一生一世一双人。富贵不相忘,贫贱相扶持,日子如何过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有对方的一颗心。
  可是文夫人有什么?
  她有丈夫的心吗?还是有幸福快乐的日子?
  文夫人有些气力不足,说话轻巧,问我们一路来路上好走不好走,又问家中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这些话。巫真显然也极喜欢她,特意说:“那个瓶子里的香露,我们攒了大半年的香花,每天天不亮就去山上采,不能等太阳升起来,太阳一升起来,花一开,香味儿就散开了,没有这么香,须得趁天不亮时上山去采,上头沾的露水单用另一个瓶子收起来,浸花的时候还可以派用场。”
  文夫人就笑着说:“真是心思灵巧的姑娘。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么会玩儿。”
  巫真忙说:“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这人笨。巫宁她鬼点子最多,我可没有她灵巧。”
  “嗯,都好。”
  文飞笑吟吟地在一旁陪坐着,他望着文夫人的眼中满是欣慰与孺慕。
  这里应该极少来客人,文夫人也很少能这么笑着和人聊天说话。
  这想法让我又是一阵心酸。
  如果自己不来,只凭文飞说过的只言片语,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在这种屈辱中长大。可他却仍然背脊挺直,不比任何人差——不,在我眼中,他比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目光空洞言语无知的纨绔们强百倍。
  “还有这些干果,也是我们自己在山上摘的。”巫真笑嘻嘻地说,文夫人特意把那个盒子打开看,里面分成四格,整齐地码着干枣子,山核桃,小指头般大的野鼠果,还有一格齐齐整整的,文夫人问:“这是茶叶?”
  “不是茶叶,是一种山草叶,泡茶喝极香,还可定心安神。”我解释说:“我父亲也很喜欢喝这种草叶茶,不过不知道和您的病有没有冲突。”
  文夫人笑着说:“你们也尝尝我这儿的茶吧,也是我自己采了门后小院儿里的花儿草儿制的,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文飞说:“母亲也太偏心了,这茶平时都不给我喝……”
  他一向稳重,现在却象少年人一样在母亲面前撒娇,我又是意外,又想笑。
  “你一个大小伙儿,喝这些异香异气的茶做什么?照我看,你喝白水就很好。”
  文夫人笑着说,我和巫真都笑。
  文飞笑起来异常好看,就象个孩子一样。我想,他根本不需要那些华服美饰来衬托,他自己已经足够完美。
  破屋陋室又如何?受人排挤又如何?
  凭他的本事气度,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就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凭本事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自己在人前堂堂正正,站得直,说话响。
  我……自然也会帮他。
  文夫人和我们说:“我未出嫁时,名字里有个月字,你们唤我月姨好了。你们现在在京城,住在哪里?方便不方便?”
  我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越来越近,听着有人在外头问:“文飞?文飞?你在不在屋里?”
  文飞一怔,与月姨对望了一眼,站起身来应了一声:“在。”
  月婊说:“你去看看吧,老三来干什么的。”
  文飞应了一声出去,月姨说:“我也不跟你们见外啦,喏,那边的柜子里第二格就是我制的茶叶,巫宁啊,你取出来,自己动手泡了茶来吧。”
  我答应了一声,月姨又说:“原来我这里有个小静伺候着,今天前面宅子里有喜事,人手不够,把她也叫去帮忙了,这不,这会儿还得客人自己沏茶倒水的,见笑了。”
  她越是解释,越是显得前院文家人实在霸道过分。
  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并不小,听得清清楚楚。
  来的那人说:“快快,你快跟我去前院儿,有客人来了。”
  文飞淡淡地说:“三哥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客人?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倒看不出来,你可是长本事了,连越家的人你都能攀上!”
  攀上!
  这个词何等难听。
  我把茶壶放了下来,越家的人?
  难道,是昨天我们遇见的那位越彤姑娘?还是她家的其他人?
  昨天她可倒是说起,说知道文家今天要办喜事。听着外面那个什么三哥的口气,似乎对越家是忙不迭的巴结,这还能倒打一耙说别人攀附?
  月姨坐直了身,显然也在听外头的谈话。
  文飞只淡淡地说:“我与越家的人没有交情,客人想必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就不过去了。”
  他转身进怪,那个三哥一急,也跟着进来:“怎么同你没关系?人家越公子和越小姐可是点名要见你!你别在这儿跟我瞎撇清。快跟我过去,这可是父亲的吩咐,你要是怠慢了贵客——”
  那最后一个字拖了长腔,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文飞没出声,可即使隔着一道帘子,也能感觉到外屋的气氛僵硬紧张。
  月姨忽然出了声:“飞儿,既然是你父亲的吩咐,你就随三少爷到前头去吧……不要对客人失礼,让人看文家的笑话。”
  她眼中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光彩,那光彩让她憔悴的面容忽然显得容光焕发,美丽了起来。
  提到文飞的父亲的,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化如此之大,让我意外之极。
  她——她是真的那么爱文飞的父亲吗?即使被如此对待,也还在爱?
  外面那人说:“你快跟我去……你这身上穿的什么衣裳,快换一件体面些的。”
  文飞一个可气依然淡然,:“我就只有这样的衣裳,再说,换衣裳更耽误功夫,不如现在就过去。”
    蓦地我心中作痛,帘外的他,眉宇间是不是一如初见时那般淡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又掺杂了多少自幼来经历的世事多艰,人情冷暖。
  他掀帘子进来,和月姨说:“母亲,那我就到前面去一趟。”
  月姨点点头:“好好陪陪客人,不要惹你父亲不快。今天是好日子——你把那新做的袍子换上再去吧。”
  文飞掸了掸袖子:“这样就很好,不必换了。”
  他转过头来,我说:“你去吧,我们在这儿陪月姨说话。”
  他应了一声,随那个三少爷出去。
  既然他们说到父亲——这位三少爷和文飞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月姨却只能称他三少爷,文飞他应该是没有入文家的兄弟排行……这件事很简单就能推测出来。
  月姨歉然地说:“真是,他这一走,我们的茶也没有人泡了。后面有个小厨房,里头有茶炉子,有水……”
  巫真站了起来:“我去烧水,巫宁你陪月姨说话吧。”
  她是有意避出去的,临去时还朝我挤挤眼,看来这个水不烧个把时辰她是不会回来了。
  巫真一走,屋里只剩我和月姨两个人,她朝我招一招手:“巫宁,你坐近些。”
  我将凳子挪到床前,然后又重垂新坐下。
  月姨仔细的打量我,问了我是哪年生人,微微笑着说:“真是个好姑娘,我年轻的时候别人也总夸赞,可是我那会儿没有你这么秀丽端庄。令尊一定是个不凡的人物,才将女儿教养得如此出色。”
  要是夸我自己,我一定要推辞的,但是提到父亲,我只谦逊一句,说:“父亲是个很渊博的人,可惜我愚笨,没学到什么。”
  月姨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纤瘦,皮肤已经松软,握起来有一种失去健康和活力的滑驰。
  “巫宁,你不是练剑的吧?”
  “不是。”我轻声说:“我是习练幻术的,是家传的功夫。”
  月姨微微一惊:“你是山阳派,还是山阴派。”
  我也觉得讶异,一般人连幻术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月姨居于深宅,即使知道一些,却连山阴和山阳的分别也知道,我就觉得纳罕了。
  “是山阴一派。”
  月姨的神色郑重起来:“这可是条极苦的路子——你小小年纪,你父亲怎么这样狠得下心?”
  我忙说:“是我自己也喜欢。我在剑术上没有什么天份,心里想着了,眼里看不到。眼睛看着了,手上又做不到,勉强学几个招式,只能强身。可是幻术,我每每学得极快,连夜里睡着了都还在想着白天学了什么。甚至有时候,白天想不通的,一觉醒来便豁然开朗。父亲曾说,我是天生就要吃这一行饭的。”
  月姨没再说什么,过了片刻,轻声说:“我早年做女孩儿的时候,也见过一两个修习幻术的人……”但后面的话她就没有再说,只是笑了笑:“我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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