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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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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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家里管得严……白天出不来,所以我送了信去,他又托人回了信,我们才……约了晚上。”
  “你和他……”我犹豫了一下。
  巫真急忙摆手:“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挺好,在荷香阁的时候,那些姑娘有意无意地排挤我,他过来和我说话。我们之间绝没有苟且之事。离开涂家庄之后,我们也只写过两封信……”
  “你先睡吧,明天再说。”
  我已经放柔了语气,巫真还是一副受惊过度心虚过头的样子,我有点无奈,出了她的门,冷风一吹,觉得有些茫然。
  不是因为别的——我一直觉得我和巫真,是很好,很好的姐妹。
  除了父亲,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现在我却忽然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巫真,我完全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她认识这个姓孙的男子,还曾经通信,她半个字儿都没透出来过。
  这件事让我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与这相比,她在旁人家里半夜私会却被撞破却是小事一桩了。
  白权是个很老道的人,说是那贼逃了,说不定是他授意人放走的。若是捉住了,明天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巫真,我,还有父亲,我们一起丢脸丢到北京城。但是白权这人绝对不是滥好人,他放跑了那些人,却得对我把事情点明白,不会让人以为他那么好糊弄。
  我翻来覆去,东想西想,一直到天快要蒙蒙亮,才打了个盹,起来以后却不能不细心梳洗,小丫鬟姚黄打了洗脸水,又捧了一个包袱进来:“巫姑娘,这是权总管让我送来的。”
  她把包袱打开,里头式簇新的衣衫鞋袜首饰,足足三五身儿,还有两件斗篷,一件是雪白的,一件事大红的,毛皮水亮柔滑,这两件衣裳绝对价值不菲。姚黄小心翼翼将它们一一取出铺展开:“这是我们家主子听说姑娘要来,提前就给姑娘预备下了,姑娘试试看尺寸有哪儿不合适的,赶着吩咐人改一改,今天冬天京城极冷,权总管说姑娘得穿得厚实些,可别冻着。姑娘看看,想先穿哪一身儿?”
  我点了下头:“替我和权叔说声费心。”
  姚黄把衣裳替我换上,大大的穿衣镜里映出来的人影令我自己也觉得愕然。
  我还是头一次穿这样华贵考究的衣裳,镜子里的少女双眸璀璨如星,脸庞在锦衣的衬托下仿佛徐徐绽开的花苞,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明媚。一点儿也不像我。姚黄发了一会儿呆,小声说:“姑娘真是美,这衣裳也好看。”
  巫真过来敲门,她也穿上了新衣,头上插着一支白串珠的蝴蝶步摇,蝴蝶的翅与须精致轻盈,栩栩如生,行走的时候,那蝴蝶微微颤动,展翅欲飞。
  我看着她……或许是新衣与发髻的改变,她看起来与我印象中的巫真完全不同。
  我印象里的巫真,一直停留在她出来百元居的那天,我记的很清楚。
  她面黄肌瘦,一双眼因而显得很大,大的要凸出来了一样。头发稀稀短短——赤着的脚上生着癣,还有血泡与裂口,她站在门坎外,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笑着抬手:“进来呀,我带你去吃点心。”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腿迈过了门坎。
  一切历历在目,有如昨日。
  我猜她昨晚恐怕就没有睡,虽然上了脂粉,看不出憔悴,但是神情却带着强颜欢笑的僵硬。
  “衣裳还合身吗?白叔叔一向周到,上次我来时他还让人每天早晚做晶元汤给我消暑。”
  “挺合身的。”巫真捋了下袖子,又摸了摸鬃边:“我不会梳这样的发式,是柳苑的丫鬟帮我梳的。”
  我身后的姚黄轻声说:“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发髻,小婢也都会梳。”
  “不用麻烦,我不喜欢头上弄得累赘麻烦,越简单越好,也不用首饰。”
  用了早饭,权叔来了,笑呵呵的好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两位姑娘起得倒早,咱们府后头有一大片梅花,宁姑娘上次还说要赏梅,这次正好赶上,我已经让人预备打点过了。姑娘现在过去正好。”
  “权叔费心了。”
  又下起了雪,细细碎碎纷纷扬扬,朝远处看,天地间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幕,一切都变得蒙昧不清。
  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论是墙是地,是花是树,全都盖上了一层雪。一缕幽香随风而来,淡而清雅,似有若无。你不经意间闻着了,可是要再着意去寻找那香的来处,却又闻不到了。
  “这一片地方大得很,姑娘只在前面走走就是了,后面就别去了。这一片地方也不光是咱们府上的,东边是公主府的,后头是越家的。”
  “知道了。”
  我们顺着小径朝前走。
  池边的垂柳原本在冬季只有嶙峋的干枝垂着,可是现在那些长长的垂枝上凝着雪珠,看起来仿佛琼枝玉树。这里十分幽静,偶然有几个人过去,看起来也是风雅之士,多半是趁着风缓雪轻来赏梅花。踏雪寻梅原来是雅事,可是我和巫真现在,却没有这份心情。
  我们走到一株梅树下,那股清冷的香气显得越发清晰起来。巫真扯着我的袖子小声恳求:“巫宁……这件事,不要告诉义父,行吗?”
  巫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惶恐。
  我看得不忍心:“放心吧,我不跟父亲说。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打算,以后别这样莽撞了。他若真喜欢你,就该为你的名声考虑才是。
  巫真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和文飞还不是一样……”
  我愕然。
  怎么也没想到巫真会这样说,她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说出这么句“五十步别笑百步”味道的话来?隐然有我自己立身不正,没资格说她的意思。
  巫真一看我的神情,慌忙赔罪:“对不住,对不住。你别生我的气。我也是六神无主……”
  我转过头,不知为什么觉得有股凉意。这新做的斗篷又轻又软,绵而厚密,可是那股凉意却是从心底泛出来的。
  巫真扯着我的手摇晃:“好不好嘛,巫宁,你别怪我。”
  我摇摇头:“我没怪你。”
  只是有些意兴阑珊。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我和巫真,我们都长大了。
  不像孩童时一样,一朵花,一块糖,都和对方分享,彼此没有任何秘密。
  那是孩童才有的天真,无邪,不设防。
  那些时光像是都被风吹走了,吹远了,再也抓不住,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印记在心里。
  巫真看起来还想说什么,我指指前面假山前的一株梅树,假山旁还有个亭子:“我们去那边儿坐吧。”
  “好,那梅花而可真是不错,香得紧。”她伸手撷了一朵下来,替我别在发间:“恩,正衬你这衣裳。”
  我看了她一眼。
  我们身旁的这白梅是香得紧,可是前面那树花儿还没走近,哪里就闻着香了?更何况,那种梅花另有个名目叫东海棠,花虽艳,却无香无气的。
  巫真挽着我。我们平时也常手挽手,可这时候她这动作也显得这么不自然。不像姐妹,倒有些像急欲讨好小姐的丫环。
  也许是我的错觉。
  人心中要是一存疑,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放缓了步子,一边走,一边慢慢平复心情。
  绕过假山,我们看到亭子里已经有人了。
  一位少年公子,两个姑娘,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青布衣裳,却又一种淡雅天然的感觉。他们身后远远站着从人,听见脚步声响,那少年先转过头来。
  他人生得清瘦,身材修长,眉清目朗,宛如水墨描就。我微微怔了下,觉得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一般。
  是的,我见过。
  他。。。。。。虽然此时还是少年,可是若干年后,他还有个身份,惊雁楼楼主。
  巫真停住步子,轻声说:“咱们去别处坐吧?”
  我和她想的一样,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件事总得有个明白计较才是。挡着外人,怎么能说那些事?
  我们才想挪步,那少年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巫姑娘。”
  我疑惑的转头,他微微一笑:“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巫姑娘,我姓齐,齐伯轩。”顿了一下,他说:“咱们在涂家庄见过。”
  我一瞬间想起来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熟。
  在涂家庄!那个送蜈蚣来,并逼得涂庄主自杀的那个少年!我虽然没见着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我印象却深。
  可是——我和他并没有照过面说过话,他怎么知道我?
  他身后那个少女笑盈盈地说:“这位就是姚兄说的巫宁姑娘?想不到在这儿遇着了。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坐坐?”
  巫真戒备地看着他们。
  我心中疑虑重重,婉言拒绝:“多谢。不过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正要回去。”
  那个少女走过来,她生得文秀美丽,举手投足娴雅有度,一看即知是世家女子。
  “巫姑娘心里必有疑虑,不知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我姓越,单名一个她彤字。伯轩是我的表哥。”她又指了指身后那个端庄的少女:“那是我的妹子越朱。”
  她有礼,我们也不能硬生生回头就走,只能和她见礼,把名字也报了出来。
  “巫宁姑娘,巫真姑娘,大概你们对我表哥有些误会,也是他自己性子太急,做事顾前不顾后,不如大家坐下来,把事情分说明白,也省得你们存疑,总是有个结在那里,时日久了,只怕成见会越来越深。”
  姓越?我忽然想起上次白叔叔那里听他说起来,京城里数得着的几大世家。
  “不知道越晓卓前辈与姑娘如何称呼?”
  越彤笑容可掬:“正是家父。”
  原来真是那个越家。
  越晓声隐然是当代剑客中的第一人,且又是皇室宗亲出身,贵不可言。
  她挽起我的手进了亭子,我不好强抽出手来,只能跟了进去。
  “坐吧。”她指指旁边小风炉上正煮的水:“这是刚从梅花上采的雪,刚好煮茶。”
  类似的事情我们也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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