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间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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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间的第一次-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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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重点了点头,带著我转身跑了起来。
  跑出校门,俊二拦了一辆计程车,去医院的路上,时间开始成为一种凌迟,我不敢问相沢秀一的情况,生怕听到任何我不想听到的句子。
  我清楚地记得俊二刚才说,等我从英国回来的时候,相沢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了。
  即便已经想到他的病可能不轻,我依然不能接受死神已经站在这麽近的地方。
  我甚至似乎已经能嗅到死亡的味道,死神的镰刀就停在相沢紧闭的双眼上方。
  这样的幻觉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的俊二一言不发,只是把拳头握得死紧地放在膝盖上,我知道他现在心里的痛苦绝对不会比我轻。
  但是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我知道我的话胜不过病魔,更胜不过命运。
  生活就是如此现实,现实到残酷,我们注定没有任何力量去挽回注定要失去的东西,不管那对我们来说多麽重要。
  即使再不愿意,计程车终究还是停在了目的地,到这一刻,我却突然有些怕了。
  我会见到怎样的相沢?我忽然对於即将到来的一切恐惧起来。




你我间的第一次 26

  「走吧,这个时间,哥哥大概还没有恢复意识。」
  俊二站在我身边,眼珠里流连出挣扎的神态,他深吸了口气迈开一步,脚步居然是微微颤抖的。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後,我们来到住院部三楼,相沢已然住进了重症区。
  走廊上异常安静,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外我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大概是不断飘进鼻腔的消毒水味道太过刺激,看到俊二停在挂著相沢名字的病房前的那瞬间,我觉得鼻腔里不断冒上酸楚的味道。
  湿意猛然涌上眼眶,我别过头去用力吸气,把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暂时打压下去,然後我向前跨了一步,看著俊二推开病房的门。
  几乎是门被推开的刹那,我看到了相沢。
  他就躺在离我不过三米的床上,周围全部都是白色,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
  在那一片雪白的世界里,他的脸色也是完全苍白的,几乎就要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那种他下一秒就要消失的错觉,让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身体再次僵硬到无法动弹,我被绝望钉在了那里,只能愣愣看著他紧闭的双眼和氧气面罩上因为微弱的呼吸而产生的白气。
  我有一种感觉,眼前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挑战著我感官的极限。
  瞪大了眼睛,双腿无意识地把我向相沢的病床边牵引,一直走到他身边,我的脑海中都还是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死死盯著他看,生怕我一个眨眼,他就消失在我眼前。
  那种深重的恐惧和不安几乎要把我的意识吞噬,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颤抖著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的悸动。
  「赤阪君,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边上传来略显沙哑的女声,那声音本来应该很好听,却因为积压了过多的疲劳和担心而变得暗哑而苍白。
  我茫然地转头,看到相沢的姐姐正满脸忧伤地看著我。
  她和相沢很像的眼睛里浸满了悲伤,淡雅的妆容无法掩饰她的憔悴。
  她只看了我一会,便把目光调到了相沢的脸上,「秀一他,今天去做透析之前还跟我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他还想明天是不是能坚持一下去送送你呢,可是他其实已经没什麽力气走路了。」
  说完,她抿紧了唇慢慢呼出一口气,强忍著的泪水却已经汹涌地蔓延上眼圈,俊二走过去抱住她,却连自己也是在颤抖著的。
  「他到底怎麽了?」终究,我只是木然地这麽问了一句,我甚至开始在心里後悔自己当初怎麽没有去念医科。
  「常染色体隐性遗传性多囊肾,隔代遗传,爷爷以前有这个病,但是父亲、叔叔、我和俊二都没有被遗传到,秀一却……」
  相沢的姐姐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她别开头不再看相沢,睁得大大的眼睛往天花板的方向看,那里面潋滟著的水色被渐渐强压下去。
  我对医学知识不了解,我不知道这个病到底有多严重,我脑海中还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不知所措。
  「医生说哥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得这种病的小孩很多婴儿时期就会死的。」俊二慢慢开了口,声音里满是颤抖和哽咽。
  听到「死」字,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我转头看向相沢,无法想像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就这样停止了呼吸我会怎麽样。
  太过难以想像的事,让我连心跳都要为之冻结。
  「这麽多年哥哥都没有发病,我们本来以为他不会有事了,他从小练空手道,明明体质一直很好的。」
  俊二顿了会又说了一句,我这才明白为什麽相沢会那麽强,一直练空手道,他其实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吧。
  「什麽时候发病的?」
  我在床边坐下,以极认真的目光注视相沢。
  他的双目沉沉闭著,没有打点滴,如果不是脸色过分苍白和上著氧气面罩,几乎可以认为他只是睡著了。
  他长长的睫毛现在看上去也毫无生气,一根一根分明地耷拉著。
  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我有些狐疑地转头,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迟疑和为难,便一下子想到了什麽。
  脑海中有猛然炸响的轰鸣声「隆隆」扫过,我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上次打架之後,是不是?」
  很多时候,隐性的疾病都需要一个引子,点燃了引子,才会爆发。
  原来我竟然无意中点燃了相沢的引子麽?




你我间的第一次 27

  「他没有参加升学考试的最後一场,也是因为发病了对不对?」没有人接我的话,我又问了一句。
  只是突然想起,那天在食堂,相沢神色逃避地说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只是巧合而已,赤阪君你不需要自责的。」
  相沢的姐姐急急地说著,皱著眉还想说什麽,我却忍不住地打断了她:「对不起。」
  似乎是被我的道歉震住,她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我。
  我站起身,转身正面对著她,深深地鞠躬:「抱歉,可不可以让我,一直陪著他?」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时的自己为什麽会如此冲动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只是对自己说,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痛苦,一个人被折磨,甚至一个人死去。
  生平第一次,完全放任自己去牵挂一个人,放弃一切,满脑子里只有他。
  我是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上了那个一脸冷然教训佐山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带著寂寞独自倚在试听柱上听歌的他,喜欢上了那个被十几个人包围依然无所畏惧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在神社里腹黑地捉弄所有人的他,喜欢上了那个总是在我面前云淡风清微笑著的他。
  或许,我该说,我爱上他了。
  十八年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我以前总以为我不会爱上谁,我以为我的理智永远比情感坚强,但是碰到相沢,我输得落花流水。
  也许从第一眼看到他,心底深处便蛰伏下了爱情的魔咒,然後在每一次的见面中,逐渐实现。
  「你……不去英国了吗?」相沢的姐姐愣愣地反问,看著我的眼睛里满是惊诧。
  我直起身,点了点头,有些事,现在不做,我也许会後悔一辈子,英国和相沢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
  相沢的姐姐和俊二在之後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说话,我知道我所投下的是颗重磅炸弹,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听到的一切。
  但是於我来说,不管他们同意与否,我都会留下来,陪著他。
  就算这是一场没有胜算布满硝烟的仗,我也必须勇往直前地打下去。
  
  那天傍晚,相沢的父母也来了,因为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所以需要24小时有人值守,他们分成两组轮流地守著他。
  当他们知道我的决定时,也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我,我只是看著他们,用执著的眼神表示我的决心。
  所以最终,没有人反对我的提议,我又像上一次一样,静静守在相沢床边。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去数他的睫毛,我只是看著他,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相沢在晚上醒了过来,那时我正在吃晚饭,相沢的姐姐和俊二回家了,相沢的母亲帮我打了医院的饭菜。
  我就坐在他的床边吃,完全吃不出味道,我只惦记著他什麽时候能醒过来。
  我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那一瞬间差点砸了手上的饭盒,然後他以极缓慢的速度睁开了眼睛,薄薄的一层眼皮下深黑色慢慢绽开。
  他的眼神里满是迷蒙,睁眼之後没有看我们,而是慢慢转头。
  当我发现他目光的尽头是放在床头的我的手套时,翻天覆地的心痛突然汹涌地把我湮没了。
  「秀一,你看看,谁来看你了。」相沢的母亲俯下身,在他脑袋边上轻声说著。
  他似乎听到了,眼帘扇了两下後慢慢转过头来,我紧紧抓著手中的饭盒,生怕一松开我会做出很荒唐的事情。
  我想抱著他,紧紧地抱著他。
  然後他看到了我,深黑色的仿佛蒙了层雾的眼睛在看到我後瞳孔收缩了下,随即从那里面有光一点点亮起来。
  我似乎能看到氧气面罩下他扬起了苍白无力的笑容。
  相沢的母亲帮他取下了氧气面罩,他确实在笑,还是笑得那麽好看,不输给之前我见过的任何一次。
  「赤阪,我刚才做梦,梦到了你……」
  他轻笑著吐出这句话,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现在要我为他放弃任何东西,我都会义无反顾。
  「相沢,为什麽不告诉我。」
  晚上,在相沢的坚持下,他的父母回家了。
  我知道他其实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决定放弃交流生的机会。
  即便到了这一刻,我仍然有些後怕,如果不是执著地想在走前见他一面,我们会不会就此错过。
  如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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