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进来的时候，只见天青等宫女太监跪在门口。问道：“你们主子呢？”
天青道：“回皇上，娘娘在寝殿里，要给您一个惊喜。”
“哦？”皇上来了兴致，撇下众人，独自进入寝殿。寝殿里，琵琶声轻拢慢捻，灯光摇曳下，孙婕妤身着华彩霓裳，翩翩起舞。佳人霓裳，相得益彰。
然而皇上的脸却是勃然变色。“大胆！”
弹琵琶的水碧首先吓得扔掉琵琶跪在地上。孙婕妤此时也停了下来。她惊讶地看着一脸盛怒的皇上，茫然道：“臣妾……”
皇上几步来到孙婕妤面前，怒道：“你这件衣服是哪来的？”
孙婕妤委屈道：“回皇上，是康妃姐姐借给臣妾的。”
“康妃借给你穿？”皇上问得很危险。
孙婕妤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康妃姐姐不习舞蹈，见臣妾喜欢，便借与臣妾。”她故意避重就轻，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皇上却不吃这一套。“朕问你，是不是她借与你穿的？”
孙婕妤看着皇上危险的眸子，吓得跪倒在地。“请皇上恕罪。臣妾实在喜欢这件舞衣，请……请皇上将这件华彩霓裳赐予臣妾！”
“呵呵！”皇上怒极反笑。“到这时候你还敢说这种话？来人！”
门外，皇上的贴身太监常禄带着人进来。“皇上。”
“去将康妃请来。”
“是。”常禄立刻出去派人。
孙婕妤一听皇上这是要对质，急忙道：“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您这是要打臣妾的脸吗？”
“是你自己没脸，竟然怪到朕的头上？你一个小小的婕妤，竟然敢穿康妃的衣服，你心里还有皇宫的规矩，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此话说得甚重。孙婕妤没想到皇上会因为一件衣裳发这么大的火。
门外小太监上前，在常禄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常禄进来回道：“皇上，珑华宫的青烨女官在外面求见。”
“青烨？”皇上久不去珑华宫，有些记不起这么个人了。
常禄提醒道：“就是救了康妃娘娘和锦妃娘娘的那个宫女。”
“哦，朕记起来了。她是康妃的贴身宫女。让她进来。”
杨琼被带进寝殿，跪倒施礼。
“起来吧。青烨，你来鸾香居做什么？”皇上坐在椅子上，气犹未消。
“回皇上，我奉康妃娘娘之命来取孙婕妤借走的华彩霓裳。不过……”杨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婕妤，继续道：“宫女天青说孙婕妤不在，我们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了。”
孙婕妤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怎么忽视了这茬？杨琼的这番话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确实是才回宫，还没来得及见她！皇上！”孙婕妤跪爬到皇上面前哭喊道。此时她云鬓散乱，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半面，看着让人生厌。
皇上看着孙婕妤，他不过一时兴起，宠幸了这个女人几天。她就当真以为自己能登天了？在皇上的心里，会挑上康妃的，都是蠢女人。他虽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但是也绝对不想要个蠢女人在身边。
皇上已经不想和孙婕妤说话了。就这么僵持着。杨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冷冷地看着殿里的一切。她身后的嫣巧虽然不敢抬头，却也偷眼瞄着孙婕妤的狼狈模样，心里感觉非常解气。
过了一会儿，门外常禄回道：“皇上，康妃娘娘来了。”
“宣。”皇上抬起头，刚好迎上康妃清丽脱俗的容颜。
“臣妾恭请万岁圣安。”康妃微微屈身。
“爱妃平身。”看到康妃，皇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康妃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婕妤，轻声道：“皇上，您这是……”
一提这茬，皇上又生气道：“你看看她穿的衣服。”
康妃看都没看，笑道：“不就是一件舞衣吗？也值得皇上如此生气，当心龙体啊。”
这话柔柔的，听得皇上心里熨帖得很。“那是朕赐给你的。”
“皇上既然赐给臣妾了，那便是臣妾的。既然孙婕妤喜欢，便送给她又如何呢？”康妃充分体现了自己的大度。
孙婕妤完全没有想到剧情会急转直下，来了一个这样的大转折。她抬头看着皇上，目光里有一丝希冀。只要皇上点头，她就可以脱罪了。
皇上看着康妃，目光中满是审视。“若是其他衣裳，自然随你送人。可是这件不同，你怎么能转送她？”
“皇上。”康妃软软的一个转音，听得杨琼骨头都酥了。不禁暗暗嫉妒皇上。康妃在她面前可从来不曾这般撒娇的。
“横竖孙婕妤也穿了这件衣裳，您总不会要臣妾再穿吧？事已至此，何不成人之美呢？何况孙婕妤也是陆倾娘的弟子，明日便让孙婕妤献舞一曲，权当做将功赎罪，您看可好？”
听康妃这么一说，皇上也没脾气了。康妃说得对，毕竟只是一件衣裳，若是就此处罚孙婕妤，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其实皇上如此生气，多半是因为康妃。如今康妃大度，他自然也就不打算追究了。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康妃确实是忍让无争，但是绝不是一个可以轻侮的人。皇上颇有深意地看了康妃一眼，不知道她会如何走下一步棋。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朕便允了。孙婕妤，明日陆倾娘入宫之时，朕命你献舞助兴。”
孙婕妤急忙磕头道：“臣妾遵旨。”
这么一闹，皇上自然没有了留宿的兴致。看着康妃，意思再明显不过。
“皇上，臣妾今晚还要最后跳一次。可不许您偷看啊。”康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杨琼心道：敢拒绝皇上的，全皇宫也就只能找出这么一位了吧？
偏巧皇上还真吃她这套。闻言笑道：“也罢，朕今日就去锦妃那里看看。”
康妃施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赶了人，还把人逗得乐呵呵的。杨琼真不明白这皇上是中了康妃什么毒。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越来越凶残了，但是作者君好喜欢~~~
☆、第九十九章 教训
送走了皇上，康妃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站起身的孙婕妤。孙婕妤心头一凛，难道康妃在皇上面前做完了好人，背地里要收拾自己？
“康妃娘娘，臣妾……臣妾知错了。”
康妃温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日献舞，本宫希望你不要让陆倾娘失望。否则……”
孙婕妤心头一紧。
康妃笑道：“否则她会伤心的。”说完，康妃转身带着杨琼、嫣巧等人离开了。
待所有外人都离开了，孙婕妤虚脱一般地坐在椅子上，此时才发现冷汗已经将这件华彩霓裳湿透。
“娘娘，您不要紧吧？”天青此时才敢上前。
孙婕妤摇了摇头。“备水，我要沐浴。”
回到珑华宫，杨琼有些担心地问：“娘娘，华彩霓裳没要回来，您明天穿什么跳舞呢？”
康妃道：“那衣服好是好，可惜太过华丽。若是孙婕妤能跳天炽舞的话，那衣服倒是适合她，可惜不适合本宫。师父一番好意，本宫不能推拒。但是本宫又确实用不上，不如给了孙婕妤。”
“娘娘，您真的这么想？”杨琼觉得这不是康妃一贯的行事风格。
康妃眉梢一挑，反问道：“你以为本宫会直接解决她？本宫在你心里就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之人？”
杨琼急忙赔笑脸。“娘娘您多么温柔体贴，哪里就是心狠手辣的人？我只是觉得那孙婕妤屡次挑衅。今天虽然得到了教训，但是还不够让她那种人长记性。”
“今天的教训只是提醒她。本宫不是她可以招惹的人。”康妃说到此处神秘地笑笑。“她若是乖了，自然最好。若是不乖，自然也有更大的教训等着她。”
杨琼有些不认同，“总觉得娘娘您对孙婕妤有些例外。”
听了这话，康妃凤眸瞥过来，问道：“怎么？多心了？”
杨琼老实地点点头。
“她毕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本宫总要给她留一条活路。你不知道，师父收徒要求极严，多年下来也就那么几个入室弟子。你也看了孙婕妤的舞姿，说天下无双有些夸大，但是说冠绝后宫却是一点不假。若是就这么废了，岂不可惜？”康妃的话里，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又带着手握生死的冷漠。
果然待这个师妹就是不同于旁人。谁说康妃不是多情之人呢？
杨琼心里这样想着，人就腻了过来。康妃最近对于杨琼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很是纵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杨琼大喜，一手环住康妃的纤腰，一手固定住康妃的头，低头吻了上去。四片唇瓣相触，甜美得醉人心神。康妃放松了自己，软软地靠在杨琼的怀里。这样的甜蜜，这样的平静，哪怕能够过一天，她也是满足的。
长吻，终于在失控的边缘结束。
其实不用康妃说，杨琼也知道，明日陆倾娘入宫，对于康妃来说很重要。她练了这么久的天炽舞，就看明天的表现了。所以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康妃还偎在杨琼的怀里不肯起身。“你真的不觉得本宫心狠手辣吗？”
杨琼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娘娘，我知道那不是您的本意。您是希望平静度日的，是她们总针对您，您是迫不得已。”
康妃抬头，笑了笑。“即便如此吧，本宫真的算计了很多人。就算是迫不得已，也终究是害了人。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解释的。杨琼，本宫一早就跟你说过，本宫不是好人，也做不得好人。死后，大概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杨琼看着这样的康妃心疼。环在康妃腰间的手不禁紧了紧。“秋华，即便是下地狱，还有我陪着你。你不需要害怕，什么刀山油锅，总有我走在你前面。”
古人都迷信。杨琼这样一番话，让康妃感动非常。“这话可是你说的，纵使是下地狱，本宫也不会放开你。”
杨琼坦然一笑。“那样最好。免得到了下一世，茫茫人海中找不到你。”
翌日，二月二